第四十章 掩飾
然後一臉無奈地坐上了後麵的車座。
然後似乎是為了彰顯她們的心有靈犀，她刻意學著少年的聲音，壓著嗓子學道：“知道心髒不好還是喜歡到處亂跑，要自己注意，你這樣，以後我不在你身邊，怎麽辦？”
然後一臉得意地看著少年，好像在說，是吧，你在想什麽我都知道。
少年有皺了皺眉：“這樣子，明天喉嚨痛，別問我要藥。”
女孩子馬上就軟下來了，愁眉苦臉的，然後一邊吹著腦袋，一邊偶爾抬起頭來，看看前麵的少年，少年騎上單車，風吹起了女孩子的裙擺。
女孩子摟住了少年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感受著背上傳來的溫度，他的脊背微微挺直。
似乎有些懊惱。
“弟弟，以後如果你離開我了，我就隻有一個人了，這單車上的專座，以後就要屬於別的女生了，我忽然有些嫉妒起那個人來，雖然還沒有見過麵。”
“別胡思亂想。”
少年皺著眉道，最近他似乎一直在皺眉，眉頭都沒有舒展開過。
女孩子把臉埋進了少年的背，有些悶悶地道：“哪有啊，這以後都會發生的，我隻是提前設想了罷了。”
聽著她悶悶不樂的聲音，少年覺得很不舒服：“你才隻有幾歲呀，那以後，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要擔心那麽早，小心以後變成老太婆，長滿皺紋。”
“弟弟，你以前那麽活潑，那麽愛搗蛋，可是自從那件事情之後，你就一直裝著哥哥，在照顧我，其實不需要那樣偽裝的，在我麵前，你永遠是弟弟，是我的親人，不需要偽裝起來，那樣，太累了。”
聽了女孩子的話，少年不說話了，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或許是變了吧，變了太多，本來他的世界和簡單，但是雙胞胎的血脈相連的姐姐，很有可能會死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離開，媽媽又下落不明，爸爸更是從來沒有見過麵，他的人生裏最親近的，就是此刻貼著他後背的女孩子，她幾乎是他生命裏最重要的珍寶了，她的呼吸和他相連，從一開始在肚子裏的時候就是在一起的，他不能失去她，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他都要和死神鬥爭，留下她。
變故太大了，讓他忘記了天真，隻會用成熟的臉，去麵對周圍的人，習慣了偽裝，然後就不記得如何卸下這沉重的包袱了。
“我會一直陪著你。”
不管多少年，會一直待在你身邊，害怕有一天沒有抓住你，你就被死神帶走了，那時候，這天地間，好像就又隻有我一個人了。
女孩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坐在單車後座之上，“咯咯咯”
地笑了起來。
她笑得很賣力，少年皺著眉把單車停在路邊。
“別笑了，笑這麽起勁，對心髒不好。”
女孩子好不容易才停下來，胸口微微有些悶悶的鈍痛，好像是笑得太過用力了，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連眼淚水都流下來了。
少年皺著眉，他一直在皺眉，把單車停好，拍著女孩子的背，從口袋裏，好像變戲法一樣，變出了一個藥來，倒出一粒，喂進女孩子的嘴裏，又從車子下麵拿出一個小瓶子：“喝下去。”
少年一邊為她順著氣，一邊用給她喂著水。
少女笑著道：“安，我是不是快死了？”
女孩子在笑著，可是嘴角卻滿是苦澀，眼睛裏全是淚水，擋不住了，然後落了下來。
他拾起她的淚水，把她的腦袋輕輕擱在自己的肩上，一邊拍著她的背：“你要留下我一個人嗎？
要讓我一個人孤獨地活在這裏嗎？”
“嘿嘿，天才也會寂寞啊，安，我有時候在想，我們是同一個爸爸媽媽生的，可是你卻長得好看又聰明，身體又健康，但是我呢？
又笨又不漂亮，而且身體也不好，有時候真嫉妒你。
可是如果我和你均分的話，就沒有一個帥氣的又聰明的，又健康的安了，隻剩下，不大帥氣，不大聰明，又不大健康的雙胞胎了，這一點上，我很慶幸。”
“安”
這個名字是取了他的姓，在一開始的時候，辦護照時，在護照上寫的的“ann”
，有些女氣，但是他用的是這個，後來到了美國，一直都是用這個。
她也就改了口，一直用安叫他。
有時候也會用弟弟稱呼，一般看心情。
“我想媽媽了。”
女孩子說完，在他的肩頭哭了起來，少年默不作聲地在心底想著，啊，我也想啊。
“我們什麽時候去找媽媽吧？
黑煞叔叔都沒有什麽消息，這麽久了，可能媽媽都不在日本了，如果還在日本的話，以黑煞叔叔的能力，是不可能找不到的。”
“首先要養好身體。
有了身體才能夠去找媽媽，等我再強大一點就好了。”
還不夠強大啊，安希在心裏嘀咕，都是美國青少年網球大賽少年組的冠軍，又是國際奧數少年組第一名，還是學校裏最搶手的校草。
什麽都好，在學校裏就是名人，還不夠呀，最不夠的是他的身高了吧，甚至還是她高一公分。
“笑什麽？”
“安，我在想啊，你什麽都好，就是有一個不好，嘿嘿，身高呀，到現在還是比我矮哦。”
少年也不在意，隨意地笑笑：“馬上就能高你一個頭了。”
“安，媽媽在哪裏？”
“那個方向吧。”
少年指著正東方，目光順著那裏，執著地看著。
天已經很黑了，晚風吹來，吹在臉上，舒服的，卻又帶來了一陣惆悵，想到等一下回到那個公寓裏，可能又會看見他，卻又不知道怎麽麵對，心裏有些糾結。
“我也可以為你放棄生命！”
想到那句話，她就覺得很有負擔，該怎麽辦呢？
她從來沒有想到這個還隻有認識這麽短的時間的男人，會喜歡上她呢？
分明沒有交集。
黎海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已經看了她的背影很久很久了，但是就是不知道怎麽上前，她這個樣子讓他放心不下，早知道那句話會這麽讓她這麽糾結，他就不該衝動之下就說了出來，讓她如此困心，反正她也記不起來具體的事情。
但這一腳步，怎麽也邁不出去，風吹進眼睛裏，迷到了自己的眼睛，也不知道是風吹了眼，還是心濕潤了。
“抱歉，是我說了讓你困擾的話，如果真的讓你那麽困擾的話，就忘記吧。”
他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他的目光不加掩飾，其中的難受和悲傷，赤裸裸地展開在婁伊一的麵前，心裏好像是被什麽抓住了一樣，窒息得難以呼吸。
為什麽，看見他眼裏盛滿的悲傷，她的心也會難過，明明才認識這麽短的時間，她難道是那麽容易變心的人嗎？
婁伊一不知道怎麽掩飾，也不知道怎麽擦掉眼睛裏的朦朧和晶瑩，紅色的眼眶依然還是存在，讓她在他的麵前無所遁形。
故意假裝沒什麽事，仰起臉，露出一個微笑道：“我沒事，隻是在裏麵待得時間太久了，有些難受而已，所以出來透透氣的，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黎海東歎了口氣，現在在他麵前，他還是要這麽掩飾嗎？
即使是在他麵前，她還是要這麽防備嗎？
也就是她沒有把他放在安全的範圍。
“何必勉強呢？
如果你實在是想他，我現在就可以把你送到他身邊，所以，不需要在我麵前強顏歡笑。”
黎海東已經轉身了，他不想說任何話了，也不想讓她看見他眼中那莫名的失意。
沒有任何理由的，他就是知道，她那敏感的心，一定會把他看透，就像是過去那樣。
婁伊一把他寂寞的背影盡收眼底，站在晚風驍瑟中，他有些沒落和哀傷，那顫抖的身軀，讓她覺得心疼，但是這種心疼卻沒有辦法表現出來，她抬起一隻手，伸向他背影的方向，想要叫住他，但是聲音一直卡在喉嚨裏，卻沒有辦法發出來。
黎海東從手上遞過一件衣服外套，但是還是沒有轉身，是背對著婁伊一的：“在外麵待一會兒是可以的，但是不要待得時間太久了，晚上露水重，容易感冒，你身體不好，尤其要注意。”
婁伊一接過那件衣服，還留有他手上的溫度，那溫度殘留在衣服上，通過他的手，轉遞過來，婁伊一覺得臉紅，她把整個臉都埋在了衣服裏，蹲下來，想把自己完全埋葬。
為什麽她總是在不經意間傷害一個有一個的人，總是這樣，沒有考慮的，帶給她身邊的人，愛她的關心她的人，給他們帶來傷害。
黎海東背轉身，在心底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轉身，絕對不能轉身，如果轉身了，那麽就會心軟，會心痛。
耳邊帶來風的輕呢喃，帶著她的哭泣聲，輕輕顫動了他的心。
他堅定了腳步，往裏裏麵走去，假裝沒有聽見那些聲音，沒有一步，心都會顫動一下。
他不想離開她那麽遠，但隻能握緊了雙拳走進屋，現在她需要的人呢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