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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流言紛飛

  那日,康熙在早朝上將左都御史的摺子當眾給甩下了大殿,立在兩側的臣工們臉色各異,哪怕是明面上得了勝利的索額圖,也是額上冒汗。康熙的態度已是明確,且不論是否調查清楚事情始末,但終究是在結果上偏袒了曾經的大舅子,這也讓明珠有些不樂意。


  安親王岳樂始終沒吭氣,摺子上疏前,就曾有大臣找他探過話,想將他拉進這方陣營,被無聲擋了回去。這背後的人,不用琢磨也能估摸著幾分,只是,這後宮之爭,他也諱莫如深。


  「安王爺,借一步說話。」退朝,眾臣散去,岳樂被明珠留住了。


  「明相。」回身過去,看到明珠臉上一如往日的嚴肅,自從兩府的婚事告吹,明珠的眼裡就無可避免地增添了一縷疏離。


  「我有些私話想與王爺談談,不知。。。」還未出宮,說話時也要小心謹慎些,尤其是在這樣敏感的時刻。


  岳樂也不多與他多做停留,免得引人注目。點頭示意,隨後便約在了宮門外的王府馬車上相見。


  待到宮外候著的各家馬車、軟轎都漸漸離去,明珠躬身進了岳樂的馬車。費時不多,各自的小廝在稍遠處並沒等太久,就見明珠黑著個臉地從馬車上推門而出。嘴角還隱隱抽搐,似乎剛才已然開展了一場嘴仗,可分明,馬車裡卻又安靜得很。


  領了命的車夫坐在車前,就算是隔著道車廂門,也能感受到從身後傳來的寒意,甚至是,怒火。這忽冷忽熱的感覺快折磨死他了,本能地加快了手中的鞭子,好讓馬車跑起來。這異乎往常的車速並沒有招致岳樂的呵斥,此刻他正沉浸在剛才明珠的對話中。


  明珠說:「王爺,明珠自知高攀不上安親王府,可王府的人也不能這般輕賤納蘭家的人!」


  岳樂不知道這又是為了哪般,會讓明珠說出壓在心頭多年的話,他知道,雖然當初退婚一事,明珠口頭上佔了便宜,可畢竟是姑娘家吃虧。納蘭心裡有疙瘩,也是必然的。可今日他突然舊事重提,絕不會是因為心裡不舒坦而想要發泄。


  「我的慧兒好不容易回來了,卻又被牽扯進這無妄之災中,老夫此生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誓死也會保她周全!」看到岳樂一副不知所謂的表情,明珠心中更怒。


  「明珠,你是不是有誤會?不知這無妄之災是何?」岳樂更有點詫異了,明珠雖然與他算不上同一陣營,可在朝中,也是內斂克製得很,說話更是謹小慎微。今日這麼突然地強硬態度,定是受了大刺激了。


  「哼,都是塞楞額大人惹的好事!」明珠提起這個名字,就氣不打一處來,那年負約的賬還沒算清楚,如今又添新仇。即便是王府少爺又如何,即便是皇上眼裡紅人又怎樣,難道他納蘭明珠的女兒就這麼不值得被珍惜嗎!


  進了王府,岳樂徑直去了福晉院落,如今他年歲漸增,膝下兒女也都逐漸成年,對於子嗣一事也少了從前的激情。故而逗留在福晉處的時間是越來越長了,這也讓赫舍里氏樂在心間。


  「福晉,前些日子你與我說的事,詳細的經過,你再給我說一次。」塞楞額要當阿瑪了,這個消息,岳樂知曉后便遣福晉藉機送些補品去,可自己始終拉不下臉表示關心。


  赫舍里氏不愧是福晉,消息靈通性在婦人間算是翹楚,這也是為什麼她即便宅在王府,也能掌控大小細瑣。聽到王爺突然發問,語氣也不柔和,一時吃不準這是怎麼了。


  「王爺,不知你說的是哪樁?」雖說自己是王府的女主子,可稍微大些的事兒,她還是會及時稟明岳樂的。


  「還能有哪樁,就是那個,那個逆子的事!」塞楞額的名字,在口邊打了好幾個轉,岳樂一想起方才明珠的話還有擺給自己看的臉色,心頭很是忿恨。


  「這,王爺不是說今後不許多提嗎。」那日,她試探性地開口說了些關於塞楞額的傳聞,還沒來得及說到重點,便被岳樂制止了。說是王府已不再有此人,無需太過在意這些。


  「讓你說,就趕緊說!」岳樂顧不得平日的偽裝,心裡對於這個兒子的所為,已經漸漸失了把握。他甚至不知道待會從福晉嘴裡說出的事,會讓自己產生什麼反應。


  能讓明珠如此動氣又失態的,一定不會是好事。而又牽扯到了納蘭慧嫻,必定與情感糾纏有關。這個逆子,到底是在幹什麼?

  「王爺,臣妾也是聽說的,說是自從語兒,有了身孕,塞楞額便常常勾留在暖風閣里。」赫舍里氏有些支吾,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岳樂的表情,見他仍是繼續聽著,便勉強往下說去。


  「後來,就有人說是在暖風閣里見著了納蘭府的千金,還說好幾回見著他們同一時間都出現在那裡。」這事,京城裡都傳開了,一個朝中新貴,一個絕世才女,有過婚約,卻最終錯過,如今看似又是前緣再續。


  這本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畢竟塞楞額有了家室,而納蘭小姐卻一直未曾出閣,這般私下相見,免不了引人猜測。可那些得不到的貴族少爺,還有些個酸腐的落魄文人卻樂見於此,不但對於這段捕風捉影的傳聞描繪得真假難辨,更是懷著極大的熱情在期待著後續。


  「王爺?」說完后一直在靜靜等待岳樂的反應,可岳樂除了沉默還是沉默,赫舍里氏小心翼翼地朝身邊看了一眼。


  「混賬!這個逆子!不可饒恕!真是越來越妄為了!」怪不得明珠那麼生氣,換做他,他一定會比明珠更生氣。自己捧在手心裡的心肝寶貝,先是被人棄如敝履,現在又來招惹,還弄得滿城風雨。


  他塞楞額有了家室,馬上就要有兒女了,就算身上多了非議也沒太大影響,可納蘭慧嫻就不同了。一個待字閨中的名門千金,被同一個男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地玩弄,將來還怎麼找到好人家?還能有什麼好歸宿!


  「王爺,這事,也許有些誤會也說不定呢。」許久沒見過王爺如此生氣了,上回大動肝火,還是塞楞額拒絕納蘭府婚事的時候。


  唉,又是塞楞額,又是和納蘭府有關。


  「咳咳。。。」岳樂怒火攻心,一陣抑鬱,心頭有些悶,憋氣得厲害。嚇得赫舍里氏忙端過茶盞,一手輕輕拍在他後背,替他順氣。


  「王爺,如今您身子不太好,千萬不可動怒,塞楞額的事,還是問清楚了再決定。」這一兩年,王爺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早年四處征戰,那些新病舊患的,都一一前來討債了。


  「無風不起浪,他若是沒做過,又怎麼會被人憑空捏造了這些。」岳樂的怒氣漸漸平息了下來,可口裡的語氣仍是強硬得很。


  「臣妾瞧著這納蘭府小姐也是個痴情人,不然也不會塞楞額成親幾年了,還沒動過出嫁的心思。」赫舍里氏圈子裡的貴婦們,哪家有適齡少爺的,沒打過納蘭慧嫻的主意,可都被明珠給擋在了門外。


  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是說給外人聽的,同為女人的她,又怎會不知道,若不是心裡有一個人,又怎麼會一再地拒絕旁人。


  「就算他現在對納蘭小姐有意思,也不成!從前明媒正娶地給他,他不要,噢現在成親了,又開始心痒痒了?這不是混賬東西是什麼!」岳樂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兒子做出這麼卑鄙的事,從前他口口聲聲的一生只愛一人的誓言還在耳里迴旋,怎麼這才幾年,就開始爬牆了?

  「那王爺,這事?」岳樂的呵斥雖然說的是塞楞額,可他指責的是三心二意的心思,這拐帶著連福晉也給警告了,讓赫舍里氏原來的念頭立刻熄滅了火苗。


  「最近語兒也快生了,這事暫時先別提,明兒我找人將這些傳聞壓一壓,一切等孩子落地了再說。」早已做了爺爺的岳樂,卻對塞楞額的第一個孩子格外在意,即便一直以來,他都不願意接納語兒做媳婦。


  「恩,臣妾明白。上回您吩咐的穩婆也都準備好了,隨時都能過去幫忙。」岳樂一直有心算著日子,上個月還特地吩咐找幾個經驗豐富的穩婆,萬一到時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也能第一時間趕去。


  「恩,這事你有經驗,想想還有什麼需要置辦的,都辦妥些。」似乎想到了即將見面的孫輩,岳樂的心情也一下子晴朗了起來。


  塞楞額雖然自立門戶,可畢竟官職不大,俸祿有限,幸好他還算本分,沒有仗著這些年裡皇上的恩寵,在外藉機索賄。也正因為如此,那點不算豐厚的收入要支撐起一個府宅,確實也是為難他了。看著兒子這些年裡咬牙堅持著當初的誓言,岳樂雖是面上仍是氣惱,心裡卻是一點點感到欣慰,對於塞楞額的態度也有了一絲軟化。


  怕他為了省錢,給語兒補身體不到位,怕他沒有足夠銀兩,找的穩婆不夠數,怕的事情越來越多,岳樂覺得自己總有操不完的心。可這小子倒好,剛在阿瑪這裡挽回了些印象,就出了這檔子事,讓岳樂剛剛燃起的希望又覆滅,失望遠比沒有希望時來得更重。


  京城裡的傳聞就像乘著風,以無形的姿態飄散到城裡的每一個角落。連甚少出門的沁兒和玉蘭都無法倖免,即便只是去了幾趟報國寺,可自己姐夫和京城才女的「風流軼事」就成了閑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讓她心頭好不舒服。


  「沁兒小姐,別理會他們,這些人定是嫉妒老爺,才會這般造謠的。」玉蘭看著一直悶悶不樂的沁兒,嘴拙地不知如何安慰。


  初聽到這樣的傳言,她也不開心,她的心一陣陣酸澀,可她算什麼呢?又有什麼資格去生氣,去質疑?夫人一點兒都沒察覺到異樣,每天拉著她,暢想著腹中孩子的將來。關鍵時刻,她定是不能讓夫人瞧出不對來,更不能刺激了夫人。


  「玉蘭,你說,這究竟是不是真的呢?」沁兒雙手撐著腦袋,面前的甜品絲毫未動,她也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前些日子姐夫常去暖風閣,這事不假,為此她還提醒過姐姐。


  那慧嫻呢?她是不是也常去暖風閣?沁兒一想起納蘭慧嫻的樣子,就忍不住心頭一暖,可轉念想到,她若是去暖風閣,是與姐夫相聚,酸酸的揪扯就讓她心好難受。她不敢,也不願往下想去,她知道納蘭慧嫻的深情,她知道她有多迷人,可是這麼美好的人,不屬於她。


  想到這些,沁兒就很不開心,很不開心,她想要慧嫻,想要她留意到她的用心,留意到她的鐘情,留意她的一切,就像她對慧嫻那樣。可是,慧嫻似乎從沒刻意看過自己一眼,哪怕只是一秒屬於自己的專屬,都不曾有。一直以來,她都是旁人的附帶,是二姐的附帶,是姐夫的附帶,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旁觀者。


  玉蘭也不好多言什麼,這情感糾纏什麼的,都是煩透人的事兒了。她玩不來這些個纏綿悱惻的,也沒有文人才女們的閒情逸緻,自從被塞楞額拒絕之後,她就一直迷茫地找不到自己的著落。而在廚房裡被十六少爺握住了手,更是讓她有種無處遁逃的慌亂。


  說起十六少爺,似乎自從那天后,就沒再正面遇到過。偶爾在迴廊里或是晚膳席上見著,也只是點頭示意,不再像過去那般主動多話。看似一切如常,可玉蘭卻覺得自己有些難受,看見十六少爺的突然轉變,她有些不知所措。


  紫禁城裡的人,不出宮門,便能知曉天下事。康熙若有所思地望著案下的人,心中盤算著如何開口。作為帝王,他可以不管臣子們的女眷,只是這回不同尋常,牽扯的人是他欣賞的臣子,還有他倚重的大臣之女,是他近身侍衛的親妹妹。這樣一來,一切就變得與康熙密切相關了。


  「塞楞額,近日你成了這京城的大紅人了,你可知道?」難得今日康熙不著急批改奏摺,饒有興緻地練起了字來。


  「皇上。。。」塞楞額自然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他不聾不瞎,京城裡現在把他和納蘭慧嫻傳成什麼樣子,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臉上不由無奈一笑,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啊,緋聞傳到了康熙耳里,他負責將皇上的注意力和思維往兒女情長方面牽引,將暖風閣的嫌疑降到最低,一切關注的重點,只在他與慧嫻兩人身上。


  「這本是你的私事,朕不願多管。只不過,這節骨眼,你還是該多慎重。男人嘛,三妻四妾很平常,但是你已有了妻,這妾的身份嘛,就得多個心眼再考慮考慮了。」康熙不是介意他找女人,只是,納蘭家的小姐,不能輕易動。


  「臣明白。」塞楞額並未過多爭辯解釋,這不是他的性格,不是真的,他一定會據理力爭。可現在,他用這一種方式,迂迴默認了自己的現狀。


  康熙有些意外他的坦承,當初聽了探子來報,他還以為其中另有隱情,今日也不過想提醒一下他,多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免得得罪了明相,弄不好也會惹了容若。一下子樹敵太多,對他以後的仕途不是好事,即便康熙有心提拔,恐怕也是荊棘重重。


  現在看來,傳聞倒是有些像真的了。那年在武英殿里求賜給自己一個婚姻自由的少年,也終逃不過三妻四妾的誘惑。從前的那些堅持,看來也只是年少氣盛時的倔強罷了,男人嘛,事業為重,女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好了,這事,朕就給你提個醒。分寸你自己把握,別太出格了,免得將來難以收拾。」康熙瞭然地笑笑,想來也合理。那叫語兒的女人有著身孕,身子自然不方便,塞楞額又是血氣方剛的,找個人來頂替也屬正常。


  自己宮裡的那些妃嬪,哪個不是如此,有了身孕,便被敬事房取了牌子,直到誕下皇嗣,才會有幸再見龍顏。似有似無的深意飄落在塞楞額身上,讓他連頭也不願意抬起。這般垂頭喪氣的樣子,看在康熙眼裡,更是坐實了他被抓包后的窘迫。


  只是,想到後宮,康熙的眼前便又浮現了那個神情淡漠的女人。這個女人,自從進宮后,就沒給過他好眼色,與宮裡的女人都不太一樣。可正是這份刻意的疏離,激起了他寡淡已久的鬥志,他想要征服這個女人,從內到外,從頭到腳,從一開始到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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