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薄情郎
“千字。”那人向自己開口。
??對,是自己……
??“不冷嗎?”千字裘才得回魂。
??朱砂已翻身上馬,那兩層外罩的衣裙從正前方一分為二,朱砂拍了拍裏麵的白色褲裝和長靴搖了搖頭。
??見他一直在打量自己,朱砂問道:“怎麽了?”
??千字裘聞言一笑:“朱砂今日好似仙子,叫人賞心悅目。”
??朱砂抬頭四望:“是嗎?我隻是突然想開,不再庸人自擾自討苦吃罷了,換套行裝,出去悠哉逛一逛,再如將離所說,痛飲一場,許就不會再自憐自哀畏畏縮縮了。”
??千字裘有些欣慰的點頭:“你能這般想最好,否則身邊的朋友一直整日裏慘淒淒的,我也不好受啊。”
??“有嗎?”
??“今日定讓你喝個痛快,我這大總管一定好好招待你。”
??“好。”
??二人打馬出發,一路上,不知是誰先起意,竟在山路之上賽起馬來,好幾次眼見快要落入陡坡之中,朱砂都執鞭卷上一旁的樹木將自己帶離。
??“身手不錯。”
??朱砂收鞭飛身回到馬上:“這兩月我一直在修習,從前出了這隻眼睛,我也隻會胡亂招呼的一通亂來,近身術一應不知,好在現在終於有些起色了。”
??“那便多練練吧,高階術法我不知,但若是近身術,我倒是可以指點你一二,平日行商四處遊走,我要靠著近身術防身。”
??“如此,多謝千字君。”
??“不必客氣,朱砂子君。”
??一路快行,一個時辰後兩人抵達酒莊,在酒窖中,朱砂指著上千個巨大木桶裝的花酒、果酒、米酒,呆愣愣的問:“你們莊上到底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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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魘與雲開氣喘籲籲的立在苦莓莊門口,月魘不時瞪向身畔的罪魁禍首一眼。
??“該生氣的是我吧!”浮凰被不知哪裏尋來的草藤捆的像個粽子。
??“閉嘴!再聽到你這張嘴喋喋不休,我定…”
??“你怎麽樣!”浮凰欲哭無淚:“我的蒼天,還有沒有天理啊,你毀了我一連四張麵具,你知不知道那麵具做一張有多貴多麻煩?我的麵具,我的錢啊老天。”
??“自作自受。”雲開也是累個夠嗆:“我說你,你這丫頭,你是隱族的嗎?腿腳這麽快?攆兔子都不帶這麽累的。”
??“我不是隱族,我是天生反骨。”浮凰眼一翻回了一句。
??“我現在就敲碎你這反骨。”月魘咬牙切齒的上前,怒不可遏的踹了浮凰一腳,這丫頭,自己和雲開著急追趕,也未喚人跟隨,兩個人生生被這厚臉皮的死丫頭當猴耍,不停的換著各種麵具,眼見寶貝麵具一再被揭穿後又被毀掉,這次聲淚俱下的控訴,趁著這檔口才將她捉了回來。
??“哎呦喂。”那一腳其實不重,但浮凰借坡下驢,硬是摔出了個驚天動地的大馬趴,然後白日裏的一臉傲氣蕩然無存,撇著嘴鬼哭鬼叫起來:“你踹我!月魘!你竟然打我,你答應月姨要好好照顧我的,你這言而無信的小人。”
??“母親若知你這般潑皮模樣,定然後悔救你。”
??“什麽!”浮凰立刻將幹打雷不下雨的哭腔收了,一臉怒火道:“月魘!你信不信你打死我我都不進守護司。”
??“我信,然後我會送你進刑獄內好好養上幾年。”
??“我說,你們兄妹倆能不能歇會,我真是後悔來這一遭…”雲開擦著額頭的汗,繼續向莊內行去。
??“誰跟她(他)是兄妹!”兩人異口同聲。
??“那你們是夫妻?”
??“胡唚什麽!”
??“胡說八道!”
??“我懶得跟著你倆,我這堂堂月族嫡子的風度全被你二人給拖累沒了,不管了不管了。”
??三人爭鬧間,自莊子深處的山腳下漸漸傳來了馬蹄聲。
??“那是…千字裘…和…朱砂?”雲開眨了眨眼,待確定後斂去眼中的金芒。
??“誰?”浮凰立刻起身湊上前努力張望,全然忘記自己現在是個“粽子”的事了。
??月魘聞言望向前方漸漸逼近的馬蹄聲與說笑聲,麵上平靜無波。
??一陣始終不在調上的哼唱後,朱砂猛地一撩裙擺,飛身而起躍至一旁的樹冠之上,在道路兩旁的樹叢上跳躍著,一邊不時旋轉,手臂舒展輕擺。
??如果忽略掉那讓人無法欣賞的音律,其實每一字都在節拍上,而那樹冠在被踏過之後,落葉紛紛,伴著晚間的冷風,月光下輕紗美人翩翩起舞,讓人賞心悅目。
??千字裘眼中全是那悠然的身影,嘴角慢慢掛上沉醉的笑容:“兄不知朱砂竟是個擅舞的。”
??朱砂隻在咯咯笑著,輕輕落地後接連旋轉,隨手扯了腰間的淺青絲絛,向天空擲出後再次旋轉輕搖,接著由著那絲絛展開,如霧似雲的將她籠罩。
??歌聲這時卻驟然停止,原是朱砂一頭撲向一旁的大樹旁,扶著樹幹欲嘔。
??“朱砂!”千字裘立刻下馬:“都教你少喝些,即使那果子酒再甜,也不必真的豪飲吧?”
??不待千字裘的手掌落到朱砂肩背之上,一隻手臂突然伸過一把扯開了朱砂,扯開後立刻鬆了手,胃中正翻騰不休的朱砂一把撲倒在路邊,“哇哇”吐了起來。
??千字裘先是一怔,眼中閃過一絲震怒,隨後看清眼前的人後,一禮道:“司正大人。”
??“千字裘如此深夜還在外麵閑晃,這大總管還真是好當。”月魘負手立在那,完全不去理會一旁吐的昏天暗地的朱砂。
??“回司正大人,小人也是剛從酒莊巡查完,正送朱砂回去休息,現下剛戌初,倒還不算晚。”千字裘麵上掛著笑,眼眸卻不時帶著一絲焦急的看著月魘身後的朱砂:“朱砂她…”
??“司侍如何就不老大總管操心了,還有一事我知總管許是不知,故現下提前告知,守護司與別司不同,無論司中何人都不是能隨便私下結交的。”月魘微笑著,眼眸卻烏沉沉的。
??“讓我瞧瞧那誰啊?”不遠處的浮凰湊到月雲開身旁。
??雲開一手扯著束縛她的藤枝,淡然道:“使詐已不頂用了。”
??浮凰皺著眉,倆人繼續看熱鬧。
??暈暈乎乎的朱砂因為空腹豪飲,現下一番幹嘔之後,腹中絞痛,地麵太涼,激的胃中更難受。
??掙紮著起身的她,歪歪斜斜繞著圈走出幾步後,隱約中前方立著一個著深色衣衫的人,於是不管不顧的一把撲上前去牢牢抱住。
??“你這個…薄情郎!”朱砂控訴著。
??看著緊緊擁住自己的朱砂,千字裘瞬間僵住。
??月魘眼瞼抽動,夾著寒冰的戾目狠狠瞪著那禍從口出還不自知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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