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
“緋意丫頭，你收下吧，原諒我這個老古董，行嗎？”
封母鼻酸，她舉了許久，溫緋意始終堅持著不要。
她心軟，但不代表她傻。
封母的前科累累，她實在沒辦法憑封母的兩句話就信任她真的改變。
“你不接受我也是正常的。”封母難堪的縮下了手臂，把禮物緊緊抱在懷裏，“如果我是你，也沒那麽容易接受。”
“今天受了驚嚇，你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封母擦了下眼角，勉強維持住尊嚴，“我先回去，看看還剩多少東西能賣的，明天還得給那些人算錢。”
溫緋意放下水杯，拉住了她的手背。
——封家老宅的傭人都跑光了，你回去不安全。
——今晚你住在這裏，明天讓封湛找人陪你一起回去清點東西。那些人為了錢情緒都有點激動，你一個人去算錢也不安全。
聶寶瑜看見溫緋意說了這些，扭過頭不願意翻譯。
她一直記著這個討人厭的老太太當初是怎麽欺負她們少夫人的。
——寶瑜，別鬧。就算她有錯，畢竟她是封湛的母親。
無論封母曾經做過什麽，都不可能真的出事。更何況，她除了瞧不起自己，沒做過真正傷天害理的事情。
有些人犯了一點小錯，就會下場慘淡。但她是封湛的母親，就憑這個血緣關係，就能保她一輩子。
不管願不願意承認，這個世界都是這麽現實。
“那好吧。”
聶寶瑜極不情願的幫溫緋意翻譯。
封母忍了半天的眼淚還是掉了出來，“你允許我今晚住在這裏？你還願意讓阿湛幫我收拾這個爛攤子？”
——封湛是你的兒子，你們血脈相連，不管他表現的多麽冷淡，他心裏不會想要你出事的。
——當初不願意給你那筆錢，他隻是想要你清醒一點，不要被人騙而已。
封母自嘲一笑，“他隻是想給我個教訓，讓我認清現實吧？怪不得他讓我求你，讓你點頭，我是該多看看你。”
這個丫頭才二十出頭，腦子卻比她通透的多。
“也幸好是這樣，否則真按照我的想法來，怕是真的會毀掉他一生。”
封母眼淚不停流淌，想說的太多，又無從開口。
——寶瑜，你讓人收拾一個空房間出來。
聶寶瑜嘟著嘴不說話，也不動。
陳媽拍了聶寶瑜的胳膊一下，“寶瑜這個丫頭被夫人寵壞了，居然在夫人麵前沒大沒小。”
“家裏的空房間都是幹淨的，老夫人，跟我來吧。”陳媽年紀大，情緒能沉得住。
雖然她也討厭封母，但她的身份在那，總得伺候著，不然說出去就是先生和夫人不孝順了。
封母擦著眼淚跟陳媽走了。
頻頻回頭看溫緋意，她心裏也清楚。這裏的傭人都記得自己做過的錯事，也唯獨是因為溫緋意善良，自己才會被收留。
聶寶瑜臉頰肉鼓鼓的，這會氣鼓鼓的看起來更圓。
溫緋意坐了回去，她笑著拉了拉聶寶瑜的手。
——寶瑜，你在生我的氣嗎？
“我肯定不會生夫人的氣。我隻是不甘心。老夫人當初那麽對你，現在你居然還要照顧她！”
她拉著聶寶瑜坐在自己身邊。
——其實你也知道，她沒有真正傷害過我，隻是說話難聽而已。
聶寶瑜氣不過，“話難道就不傷人了嗎？如果是我的話，一定不管她！一句道歉就把過去一筆勾銷，憑什麽呀。”
——是不是一筆勾銷還得看以後，你看，我不是沒有收她的東西麽。
“說起這個我更難受了，夫人為什麽不要？我們收下，一樣可以不原諒她！”
——我知道，寶瑜隻是嘴上這麽說，如果換做是你，你也一定會和我一樣做的，是嗎？
確實是這樣的。
聶寶瑜臉紅了紅，撲在溫緋意腿上撒嬌，“我們不說這個了，我們聊聊別的嘛。夫人，你好久沒有在家午睡了，你下次什麽時候午睡呀？”
——寶瑜，是你自己最近偷懶想午睡了，還是真的想看我午睡？
“我發誓，我真的隻是想看夫人午睡。”聶寶瑜嘿嘿笑，“我隻是好久沒聽夫人說話了，我想再聽一次。”
她的表情頓了頓。
——每次午睡，我都會說話嗎？
“也不說啦，最開始的時候是這樣的，每次夫人午睡都會做噩夢。但是最近也不知道是因為天冷了午睡少了，還是先生把夫人哄的心情好了，最近就算睡覺，夫人說話的頻率越來越低了。”
聶寶瑜臉埋在溫緋意身上蹭了蹭，“我想聽夫人說話。”
她一直堅信夫人在夢裏能發出聲音，以後在合適的機會一定可以重新開口的。
可是，她最近卻開始擔心時間久了，夫人在夢裏都不能說話了。
——好。
在封母的事情沒解決之前，安全起見，封湛也讓她在家裏多呆一陣。
“夫人夢裏可不可以叫一次我的名字？聶寶瑜，很好念的。”
——我以前會叫別人的名字嗎？
“當然會了。陳媽不讓我偷聽，但是我還是偷偷琢磨了很久。我知道夫人不會怪我的。”
——那我以前都在叫誰？
聶寶瑜笑眯眯的，“夫人，你夢裏叫的人是先生啊。而且，一直都是先生。”
從來都沒有過別人。
……
窗明幾淨的房間。
封母坐在床邊，細細打量著這裏的一切。
隔天就更換的鮮花，還有主人精心留下的各種特色小擺件。
哪怕這裏隻是個客房，也布置的極為溫馨。
對比起來，她幾十年苦守的封家大宅，那麽死氣沉沉。
胡亂想著，封母手機響了。
看見是王菲怡，她也沒防備，直接接了。
“菲怡阿，什麽事？”
“封伯母，你在哪兒呢？我好擔心你啊。看新聞說，封家老宅的傭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實在擔心，就給你打電話了，沒打擾你吧？”
“沒有打擾，你有心了。”
“封伯母，你有空嗎，出來我們見一麵吧，我想看看您好好的才能安心。”王菲怡現在已經在咖啡廳坐著了。
“今天就不了，我累了。”封母有氣無力的，“我在溫緋意這，也不想出去了。”
“溫緋意？”王菲怡眸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