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撲朔迷離
當李平重提手術並認為應將其做為最後的備選時,高蕾沒有再反對。
??兩天時間裏,徐克然的病情幾乎是在飛速發展。
??盡管商人們自己聘請的隨船郎中在宋寶來等人的全力保障下為其及時服用了經典方子大黃牡丹湯,並根據病情變化酌加了銀花、公英、白花蛇舌草、川株子、紅藤等,但卻沒有絲毫作用。
??徐克然的右下腹痛已轉為劇烈,並可觸及到包塊,同時人也開始發熱並伴隨惡心嘔吐和便秘尿赤。
??這很有可能已經化膿並穿孔了。
??隨船郎中雖然聽說過針刺也許還有些許希望,但他既不懂此金針之法,也不敢下針,甚至覺得那也許不過是傳說。
??算不上名醫但也絕不是庸醫的他認為徐克然的腸癰之症恐怕已經無力回天了。
??這位郎中此時也不再避諱的公開吐口說成書於漢代以前的《皇帝內經》說腸癰將最後死於腸爛,是一種不治之症。而千多年來,醫術雖有精進,但如徐克然這般重症者他還未親眼見到有人能夠活命。
??他建議徐克然可以交代後事了。
??在人之將死麵前,高蕾的態度終於發生了改變,但她仍然建議要慎重。
??雖然已經明顯晚了,但李平還是決心一試。
??他迅速召見了後勤處長胡忠山和新成立的旅直屬醫護營營長賈有亮。
??不過交代並麵授機宜了一番之後,李平也沒再繼續緊盯此事。
??胡忠山和賈有亮有太多的工作要做,需要花費時間,徐克然能否還有救不僅需要和時間賽跑,就是手術本身也非常的需要運氣。
??而這並不是李平再能左右的了。
??李平把他的全部精力放回到了真正的核心與關鍵張獻忠身上,放回到了雙方撲朔迷離的戰場態勢上。
??自雙方五月六日在大治縣交手之後,雙方在長江以南再沒有發生直接衝突。
??不僅武昌縣的李如靖沒有繼續采取行動,駐防於源湖並擔負封鎖長江重任的嚴明水師營大膽向長江上遊派出的幾次水上武裝偵察也沒發現張獻忠的大部隊有繼續南渡長江的跡象和痕跡。
??除武昌縣之外,長江以南的其他地區也沒有再出現被攻擊的情況。
??但同時,長江以北的張獻忠部隊卻在進一步強化對蘄州的軍事進攻準備,其偵騎不僅又加強了對赤東湖以北地區的控製,其蘄河以西的步軍營盤也規模越來越大。
??並且水師偵察船還發現張獻忠所部在距浩大的管家湖(南連長江,東接蘄河,湖麵最東側距離蘄州僅約十多裏)西北側很近的圓峰山(海拔189米)山腳又新建了一個大型營寨。
??這個新營寨與蘄河邊上無險可憑的步軍營盤構成了互為倚靠,並完成了對蘄河以西地區的穩固控製。
??甚至,在對從江上不斷截獲的一艘一艘從武昌城逃難而來的船隻進行甄別時,還多次發現了張獻忠派出的細作。
??這些細作的任務是刺探李平的軍事部署或者趁機製造混亂。
??更麻煩的是,在距離鬱鬱蔥蔥的圓峰山最近的管家湖邊,水師偵察船還發現了敵人有大規模造船動作,甚至湖邊已經聚集起了上百艘小漁船。
??這無疑是非常明確的危險信號。
??因而在五月十日,一支由五艘中型沙船和十多條小船組成的一支船隊就由長江進入了管家湖並殺氣騰騰的撲向了管家湖的西北岸邊。
??正在岸上造船的農民軍士兵及百姓紛紛停下手頭上的活駐足觀望,水中漁船上不多的農民軍士兵也都站直了身子眺望。
??雖然很清楚那些緩慢接近的統一懸掛著上半部紅色下半部藍白條紋相間的長方形旗幟船隻屬於官軍李平部,也是他們目前最大的敵人。
??但農民軍們卻並不太擔心,甚至還很多三三兩兩的紛紛指指點點,就是漁船上的也基本沒人急著上岸躲避。
??這個造船和聚船的地方是精心選擇的。
??這裏的水很淺,又遍布小沙洲,他們知道那些應該帶著火炮的中大型沙船最近也要離他們一裏多遠就不得不止步。
??根據從蘄州逃出來的農民軍士兵所說,這些船上的火炮最遠也就能打一裏遠,這是他們觀察到的當初這夥官軍在進攻蘄州之前在江上搞威懾時的火炮射程,沒有發現有例外。
??因而他們很安全。
??至於那同來的十幾條小船,對他們根本不構成威脅。
??不過為了穩妥起見,負責警衛的數百名步兵還是在距岸邊幾百米處結成了一個鬆散的長方形軍陣,一些騎兵也開始沿著湖邊向兩邊疾馳探查。
??同時,還有數騎向著身後僅幾裏遠的山腳大營奔去。
??官軍李平部特有的旗幟,張獻忠的部隊都已經很熟悉。
??上半部紅色下半部藍白條紋相間且呈長方形,是李平為其部隊設立了有一段時間的新軍旗,它與後世的共和國海軍旗很像,用於區別與其他官軍或農民軍大多為純色的旗幟。
??並且水師和步軍通用。
??在旗幟的左上部,李平也曾想加上一條龍,但最後沒敢,而其它的圖案又一時沒想好。
??因而旗幟顯得還是略有些禿。
??不過同時也讓這新旗幟沒有那麽與眾不同,並比之前的純紅色旗強多了。
??張獻忠的部隊對李平的軍旗不僅很熟,對他用沙船改裝的既帶帆又在船舷最下方帶有一排人工槳的裝有火炮的炮艦也很熟悉,同時也知道這樣的炮艦從未一次集中超過兩艘以上深入湖泊裏來搞探查巡視。
??而且這些炮艦上此次還都在非常奇怪的冒著股股黑煙,好像燒著很多火一般,更令人十分不解。
??張獻忠的農民軍不知道李平又在玩什麽花樣,他們覺得還是要好好防備才是,畢竟他們這段時間沒少吃虧。
??隻是他們很不解的是,如果炮打不到,難道是想用炮艦迷惑他們,船上裝的不是火炮而是人,最後用圍在炮艦身邊的小船載步軍搞突然來攻?
??可五條中型沙船再能裝又能裝多少人?一千人頂天了吧!然後還沒有騎兵。這不是來送死嗎?
??可除此之外,他們還能幹什麽?
??在好奇和愜意的觀望中,農民軍士兵們眼看著五條炮艦在距離他們一裏多遠處慢騰騰的麵對著他們排成了一條橫線,然後所有的帆都落了下來。
??突然,一艘炮艦的舷側火光一閃。
??緊接著,所有炮艦的舷側都開始冒出成片的火光。
??“官軍竟然開炮了?”
??在所有農民軍士兵的集體詫異中,炮聲以及一片黑點緊隨著而至。
??漁船上的農民軍士兵全都嚇了一跳,他們有的跌倒在船上,有的隻是本能的縮脖,還有的就那麽傻傻的直愣愣的看著。
??但水麵上並沒有出現水花!
??正在這些船上的農民軍士兵疑惑和好奇時,在他們身後卻突然爆發出一片慘叫。
??驚恐的轉頭看時,隻見岸邊那支數百名的步兵陣已被籠罩在一片血霧之中,陣麵之中的幾個突然出現的缺口更是可以一眼看穿過去。
??一些應該是炮彈的暗紅色鐵球甚至還在步兵陣前的鬆軟潮濕地麵上緩慢旋轉著、滾動著,並帶起片片的白色煙霧。
??可步兵們卻詭異的居然還沒有崩散!
??他們好像被都嚇傻了。
??一個方陣最後方的農民軍步兵眼看著他前麵成七八排站立的同伴突然成線條型東倒西歪了一片,他正前方的那個士兵更是在黑影一閃中就突然腦袋消失了,然後人卻一時還沒有倒,隻脖頸的缺口處在向上噴發著血霧。
??這農民軍步兵的眼珠子都直了,身體也隨之變得僵硬。
??然而緊接著,他右前方一個也已僵直了身體的農民士兵突然重心不穩的喊叫著栽倒,他順著這同伴倒下的方向去看,那人的一隻腳好像沒了。
??這同伴的身體好像是才反應過來少了一隻腳。
??這時,一個暗紅色陷停在他腳尖前鬆軟潮濕泥土中並冒著縷縷白煙的球形物出現在了這個最後方農民軍士兵的眼中。
??正在他被嚇的準備大叫時,他感覺到自己的左肩好像有點疼。向左側低頭去看,他才發現自己的左肩頭已經整齊的消失了一塊,血正在從拳頭大的傷口處噴湧而出。
??疼痛開始越來越強烈。
??他開始恐懼的大喊大叫並向後奔逃,然後周圍所有的人也都開始了四散而逃。
??步兵陣終於崩潰了。
??但此時正在船上看著這一切的水師營營長嚴明卻滿臉黑線。
??他對這第一輪的炮擊結果很不滿意。
??三十門新型前裝炮的射擊卻居然隻有六發打到對麵敵軍步兵陣前合適的位置並形成有殺傷力的跳彈,剩下的大多或是飛過了頭或是由於太過於靠前而跳躍距離不夠。
??甚至還有五六發還打到了長達百餘米的敵軍鬆散方陣旁邊去了。
??雖說炮手們還都很新,今天又有些風,新炮裝備的時間也很短,並且炮彈在燒的通紅後與平常的彈道也有一些差別。
??但風並不大,浪也很小,並且槳手們也完全停了下來,船隻的搖擺幅度真的並不大,新炮的性能更是沒的說,而且還是那麽大的目標。
??這樣的射擊結果實在令人難以接受。
??看來,這幫混小子們還得好好操練才行。
??先打敵人步兵陣是嚴明根據實際情況調整的,看到敵人結陣站在那裏不打,他的心裏實在癢癢的不行。
??反正他們此次前來也並不是為了真將所有漁船都打壞,這麽遠的距離以目前火炮的性能根本做不到,能毀損大部分就足夠了。
??他們其實還是以恐嚇和嚇阻為主的。
??為此,他們甚至集中了水師營裝備的絕大部分新型前裝大炮,並將它們全部調整到了五條船上的統一一側。
??就是為了產生最大效果。
??正想看看第二輪炮擊結果有沒有長進時,嚴明卻發現目標已經四散的完全失去了炮擊的意義,各船完成再裝填的火炮也不得不等待新的命令。
??無奈,嚴明隻能給各船發令去自由射擊那些水裏的漁船和岸上正在建的半成品。
??於是一場單方麵的炮火表演很快就開始了。
??而且燒的通紅的炮彈打木製品,正是適得其所,也是特意準備的。
??第二輪炮一響,雖然命中率依然低的可憐,但所中之處卻木屑橫飛,甚至在個別處產生了引燃的效果。
??至於那些漁船上的農民軍則紛紛跳船而跑,岸邊造船的農民軍及百姓們更是蜂擁著向內陸狂逃……
??第二天,在武昌縣的李如靖就得到了官軍在管家湖實施炮擊行動的詳細情況。
??他一個人靜靜的皺著眉頭呆坐了半天。
??然後,他決定招來手下去取消在距源湖約十裏遠的大王山中秘密製造小船的行動。
??但手下卻未叫先來了。
??原來,他有幾個新收不久的部下在鄉間征糧時違反了他的規定強搶了一個小鄉紳,並侮辱了那人的婦人和女兒。
??李如靖當即大怒道:“李平的官軍尚能與民秋毫無犯,我們怎麽能還不如官軍?把人都給我抓回來,全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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