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決意離開
應常這些天虛弱得很,每天睡得很早,可起的又晚,總是感覺乏力,一天到晚是個沒有精氣神的樣子。
隻不過他已經抱得了美人歸,無論辛苦多少年,付出了多少,總而言之,這些都是值得的,雖然平日裏是副蔫樣子,可到底還是開心的,譬如此時,他睡著覺,臉上也是帶著笑的。
不過,他被一陣涼意驚醒了。
眨巴眨巴眼睛,他清醒了,然後就坐了起來,再接著,他就看見了在他旁邊站著的那個人。
水正在滴著,頭發蓋住了她的大部分麵容,她的目光是灰白的,身上依稀帶著血腥味,她的氣息很輕,像魂魄一樣縹緲,看身形,瞧著大概是個女子。
應常到底是見過大世麵的人,隻是初時詫異,後來倒也無感,隻是細細看著那人,瞧出了一點熟悉感,再接著,他就有點愣,對瑾顏說,“你怎麽在我這兒?”
瑾顏回答他,“我剛回來。”
應常不睡了,他坐起來,披了衣裳,又一揮手點亮了燭火,瑾顏就到那火光旁坐下,攫取著那一點溫暖。
應常問她,“你怎麽這副模樣?”
瑾顏指了指外麵,對他說,“外麵下雨了。”
應常看著她,皺著眉頭,說,“不是,我不是問你,你身上的血是哪來的。”
瑾顏說的挺無所謂,“你眼睛倒是夠尖,不過這血不是我的,你倒是不用擔心!”
應常就說,“不止我擔心你,你那位倒是更擔心你,他就在前邊住著,你怎麽不去找他,我看他都要失了魂一樣。”
瑾顏看他的目光就有些戲謔,她隨手撥了一下燭火,調笑說,“你可以啊,還不是你兒子呢,你就這麽心疼他?再說了,失了魂就失了魂,又真沒怎麽著!”
應常就說,“不都是為了紫……”他閉了嘴,他不說話了,他也知道是為了什麽,再說就過分了。
他不願意說,瑾顏就替他說,“為了那誰嘛,我知道,你為了她,可以對聞樨狠,他為了自己母親,對我這樣,無可厚非,我不覺著意外!”
應常這時候就覺得自己實在詞窮,實在是沒有臉再繼續說了。
瑾顏繼續說,“他那樣做我倒是讚同,他孝順,就證明真的是個好人,隻不過,傷心事難免的。”
應常抬手製止她,說,“別和我說,你和他說,我去給你叫!”
瑾顏說,“不用了。”
應常看著她,不明所以,瑾顏再重複一遍,說,“不用了。我說,你不用去找他了,我是來找你的。”
她招著手,示意應常在她旁邊坐下,應常也就老老實實坐下了,但是望向瑾顏的目光複雜。
瑾顏伸手掂起茶壺,晃了晃,發現沒水就又放下,她絕了喝水的心思,就和應常說話,語氣也平常,就是聽起來,好像她有點累,但是這些應常就表示理解,所以他也就沒繼續追問。
瑾顏說,“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很讓人擔心的人,別人永遠都不放心我。”
她說話時有點憂傷,應常瞄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怎麽說這些話,也不知道怎麽接她的話,就安慰她說,“哪有,瑾顏,你已經很厲害了,我知道,你還太小,你才這麽大,就已經到了如此地步,日後必當無可抵擋!”
瑾顏聽了他的話,低笑一聲,說,“日後不可抵擋,如今仍是廢物一個,可笑的是,我的麻煩都在眼前,我可沒有氣喘到日後。”
應常的語氣忽然就變得正經起來了,他說,“你到底經曆了什麽事?瑾顏。”
瑾顏搖搖頭,說,“沒什麽,就是有點累”,還補充了一句,“心累!”
然後她望著燭火不說話,應常看著她也不說話。
燭花爆了一下,瑾顏說,“應常,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
應常看著她的目光很奇怪,她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麽之後也愣了一愣,然後對應常笑,說,“是我傻了,問這樣的問題!”他又繼續問,“你有沒有為你的愛付出過什麽代價?”
今天她這個狀態唬住了應常,搞得她說什麽應常都不敢跟她打馬虎眼,於是他就老老實實回答說,“有啊,而且還很大。”
瑾顏又問,“是什麽代價?”
應常抬起頭,似是回想,或許也是不願提及,停了半晌,他還是說了,“以前也有人和我說過我的前途不可限量,或許我曾經真的就要做到了,可是為了救我的愛人,我為她放棄了一切,成全了他,所以,我現在是一個廢人,很久以前就是了,以至於,那一次,我沒有能力再去救她……”
瑾顏低下了自己的頭,繼續問到,“那你覺得,值得嗎?”
應常對著她笑了,他說,“如果你深愛,那就值得。”
瑾顏又說,“如果我愛,可是我又覺得付出太過辛苦,或是感情本身就讓人覺得絕望,那我還要堅持嗎?”
應常回答她說,“隻是看你愛到何種地步,如果你選擇放棄,也沒有人可以說些什麽,你為什麽要對一個人那樣好,沒什麽道理的,如果你願意,隻是因為你愛他。”
瑾顏的手心在燭火上遊移,燈尖燎的她手心疼,可是她心甘情願樂此不疲。
她抬起頭來對應常說,“聽說紫君要跟你一起走了,她答應了?”
應常點點頭,瑾顏衷心祝福,說,“那你豈不是此生無憾?可真是讓人不爽!”
應常隻笑笑,不回答她的話,瑾顏又說,“什麽時候走?”
“還得過兩天。”應常思索一下,如是說道。
瑾顏把手從燭火上取下來,對他說,“別過兩天了,聽我的,就明天吧,越早越好!”
瑾顏站起來,對他說,“為什麽?因為我是廢物你也是廢物啊!你等她睡醒了就帶她走吧,我現在就走,走得越遠越好。”
她怕拖累應常和紫君。
瑾顏伸出手製止了應常也站起來,和他說,“還有,你別忘了明天替我給他道個別,就說我還沒有準備好,叫他繼續等我吧,還有,不必找我,也和他說,不是因為他沒有選擇我我就生了氣,隻是我想很好的活著。”
她又說,“你也不用送了,有緣再見。”
她走的瀟灑,應常知道她那個人,也不準備勸她,但還是在門口站著,送她離去。
雨已經小了,她走在雨裏,背對著他,朝他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