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午夜夢回（2）
“小丫頭……這些年應該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吧……”獨孤堯悠悠道，眸子閃過一絲愉悅。
當初讓空唯憶以血澆灌還魂草，另一個用處就是在久黎的身體之中儲存備用的靈力和血液，他早就猜到會有今天的這一幕，也已經做足了準備……
也多虧了最後一刻，路西法趕到了久黎的身邊，催動了還魂草的力量，才得以讓她活下來……
可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會失去一些東西……
比如，原來逆天的實力……
月光如水般散落，靜靜地瀉在他的身上……那潔白的衣裳似是泛起了輕悠的光芒……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捏著玲瓏的酒杯，指尖在月色之中顯得有些透明……
他的身後，終於出現一片華貴的紫色，六隻翅膀緩緩地消失收起……銀色的眸子微微緊了緊，男子緩緩走近些許。
“你來了……”白衣翩翩，衣角在風中飄飛著……晃了晃杯中的液體，他再一次抿了一口。這是最後的一絲希望了……
“召喚我有何事？現在天下已經都在你手上，然而千黎仙宗和永夜帝國的矛盾還沒有完全化解，此時離開……恐怕不好吧！”路西法話語中帶著刺，不屑地哼了一聲。
“九奕暫時不需要我來插手，三年前，我就已經布置好一切事情了。”空唯憶垂眸，淡淡道，“而我……也從未求過天下！”沒有耐心繼續兜彎子，他直接說著，“我要求的始終隻有一個人而已……”
路西法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笑了笑：“三年來，就是為了找她麽？”
空唯憶冷冷瞥過身後的人：“她……在哪裏？”
“如果我說她早就已經神形俱滅了呢？”路西法沉默了很久，淡淡說著，他背過身去……
一片寂靜……
仿佛過了很久……
終於身後傳來一絲聲音，那麽輕盈，卻又那麽……堅定……
“她若神形俱滅……朕便去陪她……”空唯憶終於放下了酒盞，聲音悠悠揚揚，依舊那麽好聽，卻沒有一絲猶豫……
感受到他的決心，路西法的身體忽而一顫，沉默片刻，還是緩緩開口：“記住，你若敢欺負丫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空唯憶似乎含著笑，微微點頭。
路西法沉默著，躊躇了一會兒，轉身看過來，不知何時空唯憶已經在他的麵前。路西法挑了挑眉：“你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這一次也要和以前一樣，不要把我供出去。”
“嗯。”空唯憶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是的，若不是路西法的功勞，他不可能知道久黎的計劃，不可能知道確切的時間，不可能配合的這麽完美……還有！若不是路西法的功勞，很多事情……他都是不能做成的，不是麽？
“你怎麽也來了……”看到那個藍色的身影的時候，路西法微微一怔。
“……”白淼不語，隻是看著空唯憶的遠去……
“還真是護法的樣子，也隻有對久黎才會溫和一點。”路西法冷哼一聲，“真是她的騎士了！”好像有一種吃醋的感覺……
“我終究不是她的護法……”白淼低低的說著，沒有任何起伏波動，“也不是她的騎士……不過是受到一個愛她的人的囑托，到她的身邊保護她……”
“說來還真是臥底的樣子。”路西法轉身看著日出的地方，“我不在的時候，你也應該給空唯憶傳遞了很多信息吧？”兩人不語……可是空氣之中還是有些許激烈的火花，還有……一種濃重的火藥味……
晨曦散落，大地之上，一片安詳……許久不見的櫻花，是什麽時候已如此旺盛？
散落的散落，枝頭卻依舊有花苞待放……
一襲白衣穿過了結界，落在了一片花海之中，淺藍色的眸子之中閃過一絲驚異……真是好手段了，這樣的結界，竟然連他都察覺不到……如不是路西法提供幫助，恐怕他這輩子都找不到這裏來。
不遠處，一點幽藍蝶舞，薰衣草的花海之中，女子悠然走來。
“你在幹什麽，惜箬！”苛溪有些無奈地看了過去，追上來。
“都在這裏呆了三年了……我也很想玩會兒，休息休息啊……”惜箬哭喪著臉，“不過是離開一小會兒而已……要不要這麽緊？”
“那可不行！萬一她有什麽特別的需求，我該怎麽辦？”苛溪跺了跺腳，有些無可奈何。
空唯憶挑了挑眉，目光忽然有些陰鬱：“你果然在這裏……久黎。”
“空唯憶？！”轉過身的惜箬忽然僵住了，她的目光中有些慌亂的神色，轉身連忙離開。苛溪挑了挑眉，看了不遠處的白衣……
“你還是來了……空唯憶。”苛溪低低道，忽而又一笑。
白衣漸漸地走了過來……
“不好了不好了！”惜箬一下子衝入了房間之中，床上的人一驚，睜開了眼。
可是，她卻又好像有些虛弱地再一次閉上眼：“怎麽了？”聲音微弱，仿佛輕輕的歎息。
“久黎……主人~！”惜箬撲到了女子的身邊，“不知道誰幹的好事，空唯憶來了……”
久黎再一次睜開眼，一絲悸動，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輕輕一笑：“還能有誰呢？除了師尊喜歡給我添麻煩，你們還有誰會把這種事情說出去呢？”
真當她什麽都不知道麽？有時候隻不過是知道卻不願意說而已……
輕撫了撫臉上的麵紗，她終於還是輕輕歎息一聲：“我早就知道……躲不了太久……”
“那為什麽還要一直躲著。”大門被緩緩的推開，一道淺藍的目光微微帶著寒意。白衣不染纖塵，脖間一朵彼岸花不知是什麽時候已經微微淡了下去……
男子依舊那樣雄姿英發，帶著那樣君臨天下的氣概緩緩地走到了她的身邊。冷瞥一眼一旁的惜箬，惜箬不由打了個寒顫。
久黎輕輕歎氣，看著惜箬，使了個眼色。惜箬終於還是退了出去……這就是空唯憶想要的效果吧？
“久黎……”他俯下身子，緊緊地盯著那雙墨色的眼睛，“為什麽……為什麽要躲著我們？你知不知道，你躲了多久，他們就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你躲了多久……我就找了多久，就……絕望了多久？！”他的眸子裏閃過沉痛之色，神情卻冷的駭人，定定地，就這樣看著她，看了很久……
久黎感受到自己的嗓子似乎啞的快要說不出話來，聲音像秋風之中的殘荷落葉一般，抖了抖，卻隻“啊”了一聲，再也沒有辦法說出話來……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退讓，彼此的呼吸在耳畔回響，溫熱的氣息在周圍的空氣裏鋪開……
終於，久黎的目光輕輕顫抖，偏轉過頭去。她的聲音異常喑啞，異常沉重：“你本該做好九奕之主，立後生子，君臨天下，一世無憂……又何苦如此？”
“墨久黎……你不要以為我和墨子軒一樣，寧可舍棄你也不負天下……若是你不在我身旁，逆了天下又何妨？”耳邊傳來他緩緩地聲音，一字一句，那樣認真……
久黎閉了眼，不敢與他對視，聲音顫抖著，帶著恐懼：“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我現在已經是廢物一個了，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和你站在一起……現在的我甚至連站起來都沒有辦法做到，還有這張臉……結束了，都結束了！”
“久黎！”空唯憶低吼一聲，用力拉住了她的手，一把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他不能想象，在這三年的歲月之中，她是如何麵對這些事實的，她是如何放下自尊堅持下來的……也許路西法不願意說出她的下落，是明智的選擇……
可是既然他已經來了，不管好的壞的，都要一起承擔下去……
久黎乖巧地趴在他的懷中，低低的抽泣。
空唯憶抿了抿唇，輕輕拍著她的背，俯身在她耳畔，低語著：“久黎，我所愛的是你，而不是一張絕美的臉……不是一個充滿靈力的皮囊……”
聲音，徘徊在耳際，她似乎聽到，他低沉的歎息，帶著深深的憐惜……
久黎終於鼓起了勇氣一般，緩緩地抬起頭。而男子卻伸出手，輕輕地觸碰到她的麵紗。那一刻，她慌忙抬起手，阻止他進一步動作。不想……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這般不人不鬼的模樣……
“久黎……”空唯憶低下了頭，反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捏了捏。手掌心的溫度如水一般流入她的身心……
終於，她放下了他的手,垂眸的一刻，久黎輕輕勾落了自己的麵紗。蒼白如紙的臉上竟然沒有一絲血色……她的心仿佛由此墜入了深淵，冰封千年，永世不醒。周圍是一片死寂……
忽的，一絲溫暖……
久黎睜開了眼睛，卻見……他放大數倍的臉龐……那麽溫暖的吻，在她臉上鋪開……好像是要撫平她的所有傷痛……最後，終於定格在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