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刀兩斷（2）
書房墨香飄逸，院前池中荷香……久黎緩緩地走著，看到了窗前提筆書寫的墨子軒。似乎聽到了腳步聲，墨子軒抬起了頭：“久黎，你來了？”
“皇兄……”久黎淡淡地笑著，點了點頭。
墨子軒放下了筆，走了出來，他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驚訝：“今天藥王府這麽清閑，竟然沒有人陪你來？”
“瞧皇兄說的，我們又不是很熟，總是幾個人一起來會被誤解。”久黎淡淡開口，嘴角依舊掛著那絲淺笑。
聽到這句話，墨子軒愣怔片刻，若有所思：“不是很熟？你和空唯憶可常常是雙雙出入啊。”
“是嗎？那又如何？不過是商討戰事而已。”久黎避開什麽，微微垂眸。沒想到墨子軒會這麽問。
“大家都以為你會嫁給空唯憶呢，看來都猜錯了……”墨子軒微微一笑，似乎話中有話，聲東擊西。
“恩。”久黎不想去揣測他的用意，也沒有心情。她的心現在很混亂，帶著無盡的疼痛。像潮水一般淹沒了她。
“這麽說……”墨子軒欲言又止，但最後，他也終於鼓起勇氣說了出來，“我還有機會嗎？”久黎的身體微微一顫，好像是觸電了一般。心情更加複雜。沒有想過，這次前來，還會麵對這樣的話語。
沉默了一會兒，久黎直視著墨子軒的眼睛，輕輕問出聲：“若是這天下和久黎之間，隻能選一個，皇兄會選什麽？”
墨子軒的表情微微僵硬，看著久黎的眼睛，想要了解她話中的意思，但是沒有做到。片刻之後，他鼓起勇氣，淡淡開口：“若是天下與你之間隻能選擇一個……我會選擇天下。”久黎意料之中地笑了，點點頭。
墨子軒抿著唇，看著眼前的少女，心中有無盡的失落。自從他說出那句話，就意味著，他徹底放棄了。此生此世，再無緣分……
“不管怎麽樣……皇兄永遠是我的皇兄。”久黎看出墨子軒心中的難過，走近了一些，拉起了那雙手，“隻要皇兄願意，久黎永遠是你的妹妹……”為你分擔，為你解憂，隻要可以，她都可以做到……
“嗯。”墨子軒點點頭，嘴角揚起一個淺笑。也許，隻要這樣，就已足夠……至少，他們還是密不可分的兄妹。
“聽說這些天，大臣們在催促皇兄選妃？”久黎和墨子軒緩緩的散步，久黎把方才在殿門外聽到的話都說了出來。
“那些老頭，真是糾纏不休。”墨子軒淡淡的說道，現在他所眷戀的唯一已經不可能，他既然可以為了天下背離久黎，也就無所顧忌，無可等待了。
“身為天子，想要找個真心對你好的，可比登天還要難。”久黎半垂眸，聲音十分平靜，“久黎還是有些擔心的……既然這些天，久黎也有些空。要不，久黎幫皇兄看看，如何？”
“好。”墨子軒點點頭，“朕的後宮暫時就交給賢候嘍。”半開玩笑的聲音，卻是掩飾了多少無奈和痛苦？久黎默不作聲，點點頭。
忽然覺得自己好絕情，好冷酷，傷了空唯憶，傷了墨子軒……現在，居然還提議幫墨子軒選妃……久黎的頭中一片眩暈，險些摔倒。幸好扶住了牆壁，才不至於摔在地上。
“怎麽了？”墨子軒察覺到身後有些不對勁，立刻轉過身來，扶住久黎，“要不要請太醫？哪裏不舒服嗎？”每一個問句，都好像是一句指責，像一把吧鋒利的刀子，狠狠地劃過久黎的心。
劇痛之中，久黎抿唇一笑：“沒事，不小心被石子絆到了。皇兄不必擔心。”
“原來如此，久黎你此番回來，好久沒有和朕談談了，可不可以在皇宮中住幾天？”墨子軒扶起久黎，語氣似乎是在懇求。久黎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時間還早，她還可以在這裏呆上整整兩天。況且，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確暫時不能離開皇宮。墨子軒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歡欣，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久黎，卻是再也開心不起來了。
萬千思緒，萬千神傷……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
次日，自然是幫著墨子軒打點後宮，選妃去。墨子軒真是一名合格的好皇帝，每天都起早貪黑地處理政務。一天下來，久黎基本上是看不到他的人影。他的責任心很強……
翻看著宮女的名字，身份和簡介，久黎獨自坐在院子裏，思緒萬千。聽說，這些宮女已經進入宮中了，嬤嬤呀姑姑呀，都開始教導這些宮女了。久黎有些疲憊地抬起頭，瓦藍的天空卻似近在眼前……
父親曾經問過，她的願望是什麽。
她依稀記得，自己說：“我想要整個天空。”因為天空寬闊無邊，包容萬物……還有……還有什麽?久黎自嘲的笑了笑，竟然是記不得了。天空到底有什麽好呢？讓她曾經如此癡迷……
而現在的她已經是千黎仙宗的下一任宗主，理應得到了整片天空，但她卻再沒有了當年的期盼，反而，滿心憂慮，不知所措……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很痛苦，很難過……
久黎在平坦的草坪上躺下，漸漸閉上了眼睛……
“賢候？賢候大人，你怎麽睡在地上？小心著涼！”嘰嘰喳喳的聲音在久黎耳邊盤旋開來。久黎煩躁地睜開眼，原來是新進的宮女。真是好計謀，先從她這邊入手，逐漸接近皇上……久黎一眼看穿了宮女的小心思，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眼前的這位女子，好像還是有些來曆的，久黎回憶了一下，忽然冷笑。這不是尹家愛嗎？尹家的長女。你還真是撞對了人啊！
“賢候大人，你看這裏很髒，要不去妾身那邊坐坐？”尹家愛一臉笑容，若是外人，還真是被她虔誠的樣子給打動了。
久黎淡淡“嗯”了一聲：“在哪裏？”
“妾身就在對麵住著呢！”尹家愛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指了指對麵的建築物。久黎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竟然是雅安住的地方？怎麽，竟然想要取代雅安在墨子軒心中的地位嗎？
“我記得安排住處的是秋姑姑吧？”久黎抑製住怒火，緩緩開口。她心中了解，尹家愛能夠住在這裏一定給了秋姑姑不少金幣。她心中有些懊惱，當初應該和秋姑姑說一下，雅安的住處不可給他人。至少在她心中，雅安總有一天是可以回來的……
“是啊。”
久黎聞言，立刻站了起來：“來人，把秋姑姑帶來見我。”說著，瞥一眼尹家愛，“你的屋子安排錯了，立刻把東西給我收拾出來！”
“這，賢候……”尹家愛大驚失色，沒想到賢候這麽不好惹，一時間有些後悔多管閑事。
“你若敢染指雅安的住地，我一定把你鎖到冷宮。你大可以看看，我有沒有這個本事。”久黎冷冷地拋下最後一句話，漸行漸遠。
尹家愛立刻拔腿去收拾了。誰都知道，皇上對賢候的話是百依百順，若是賢候要他的皇位，說不定皇上都會拱手相讓，何況是個小小的女人？敢和賢候作對，那簡直是和皇上過不去……也就是這樣，尹家愛才想著從賢候這邊入手，俘獲皇上的心。
不過，她的如意算盤終究是打錯了。
“拜見賢候……”秋姑姑終於被帶到了，看到了賢候連忙行禮下跪。雖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但是看到久黎的臉色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浸沒在了恐懼之中。
久黎放下了宮女的名冊，按了按有些疼痛的太陽穴：“雅安的住處，不可住人。這次不怪你，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以後記住了。”
“是，是！”秋姑姑誠惶誠恐地點點頭。
“但是每天要派人去打掃雅安公主的住處，明白了嗎？”久黎補充著，瞥一眼地上的人。
“謹記賢候教誨……”秋姑姑連連點頭。
皇後和先帝去得早，這後宮之中沒有他們主持，一切大權都交到了久黎的手中。所以他們宮中的人沒有一個敢對久黎不敬。久黎的話，簡直就是後宮的聖旨。
久黎點點頭：“你去重新安排一下吧，待會兒我去省查。希望不要再出錯。”秋姑姑滿頭大汗地退下去了。久黎不喜歡按常理出牌，這一點讓秋姑姑非常頭疼。她也算是宮中老資格的人物了，什麽事情沒有經曆過？但是這次，麵對久黎，她不得不更加謹慎些。
傍晚的時候，久黎再次去審查，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扮作宮女，她和幾位大家閨秀都接近了些許。卻也受到了不少白眼。都說宮中世態炎涼，果然不假。
正著一套，背著一套，違心地說話，違心地做事。目的卻隻有一個，取悅皇上，登上後位。
“小姐，你暗戀皇上那麽多年，總算能夠進宮了。”忽然，耳邊傳來竊竊私語。久黎緩緩走去。
“我隻想呆在他身邊，看著他就夠了……縱使他愛的那個人不是我……”女子輕輕地說著，氣質尤若空穀幽蘭。久黎微微垂眸，也許，這樣的感情也是會改變的吧……就像她和空唯憶一般。
但是，如果能有這樣的感情，哪怕是一刻，也應該好好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