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刀兩斷（1）
在令狐玉辰的幫助下，久黎終於得以回到凡塵。本來令狐玉辰要將懸塵玉交給久黎報關，不過她拒絕了。她身邊已經有金鑾簪和玄玉琴還有三支封神印，掌管的太多反而會顧不過來，說不定還會有更加慘烈的損失。
踏上回去的路，每走一步，胸口都會有劇烈的痛。該來的總要來，該麵對的總要麵對……
“丫頭，你大可以和他說清楚這一切，不是嗎？”路西法忍不住開口勸阻道。
“若是告訴他了，他必然會不顧性命……”久黎輕輕說出聲，嘴角揚起一絲苦笑。就是因為彼此都太了解，太關愛，所以才會如此難行。現在，腳下的每一步都是艱難的。
穿過了法陣，眼前是一片熟悉的景象……
竟然是親王府……
不過，眼前的親王府卻是再一次滿目瘡痍，三年前的那一晚，太後就已經再一次毀了這份輝煌。
“……”路西法自然是通過久黎的目光看到了這一切，胸口燃起一團怒火。但他的自製力是極好的，沒有說任何話，隻是用意誌將怒氣壓下。
久黎微微垂眸，漸漸離開了。這裏曾經讓她留戀，現在卻隻是她的噩夢，看到這裏，就會想起十年慘案中那火光衝天的景象……還有太後那種醜惡的嘴臉。
“嗬，低賤的血統……”自言自語著，久黎冷冷一笑。這是太後當年對她說的話，可惜低賤的血統照樣能勝過她“高貴”的血統。
緩緩地走在通往藥王府的路上，夕陽西下的餘暉灑落在久黎的身上，帶來些許暖意……
終於回到藥王府，門外的侍從立刻驚喜地想要回去通報。
“不必了。”久黎擺了擺手，直接踏入門檻。現在這個時候，空唯憶應該在書房研究丹藥，她信步走過去……一路上不少人驚喜地想要喊出來，卻都被她擺了擺手，把一切話語都壓回了肚子。
白淼看著她緩緩地走向書房，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感覺……想要上前問，卻也被久黎阻攔下來了。那種不安的感覺逐漸擴大，像黑洞一般，也越來越深……
“吱——”門被緩緩推開。抬起眸子的那一瞬間，那抹美麗的藍紫色裏透出無盡的歡喜。
“久黎，你回來了。”少年笑著說了一句，緩緩地站了起來，從一堆書籍後麵走了出來，“沒想到你這一去，都已經三天了。”
“在幹什麽呢？”久黎緩緩地走到書籍旁邊，手指緩緩地劃過書籍。
“看看能不能練出傳說中的更好的療傷丹藥。”空唯憶輕輕一笑，“萬一以後還要穩定他國或者其他大陸，你又受傷了怎麽辦？”
久黎的手指輕輕一頓，然後又重新開始劃過書籍……
隻是一個極其細小的動作，卻讓空唯憶的心忽然一沉，他是多麽了解她。此刻，空唯憶覺得呼吸都快要停止……他臉上溫和的笑容漸漸、漸漸地消失了……
久黎沒有開口，空唯憶卻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抿起了唇，安靜地等待著她開口……屋子裏忽然變得異常安靜，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空氣中充斥著壓抑的感覺，讓人窒息。
突如其來的平靜，讓久黎的心也涼了起來……她本來是想沉默著，再享受一會兒這樣的關懷和溫暖，此刻，卻再也沒有了……她忽然有些痛恨空唯憶，痛恨他為什麽這麽了解自己，隻是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都能被他看出自己的心思。
為什麽，為什麽不能再持續一會兒，這樣的溫柔？久黎默默地問著，卻沒有問出聲。因為她早就沒有了質問的資格，因為，首先放下這溫柔的，是她自己……
開口吧……何必再等待這樣的溫柔，越是溫柔，就越是疼痛……若他繼續溫柔下去，就好像是自己在騙取這份溫柔一般……
久黎張了張口，卻隻是深呼吸了一下。始終沒有勇氣開口，就算，所有的理由都在腦子裏盤旋，所有的借口都已經成熟……
空唯憶依舊不說話，靜靜地站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有意無意劃過書籍的手指。
“有些事情，我必須和你說一下。”淡淡開口，久黎有些佩服自己到現在還能這麽平靜。她的語氣沒有了往日的溫和甜蜜，隻剩下無盡的冰冷。好像一把鋒利的刀刃直接插入了空唯憶的心髒……
空唯憶的呼吸暫停了幾秒，他目光微微顫抖，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溫和：“好，你說吧。”所有的希望，都在此刻無情地碎裂了……
久黎放下了手指，抬起頭，正視著空唯憶，卻沒有看著那雙眼睛。她不敢再看那雙眼睛，看到那抹美麗的藍紫色，她的胸口就會隱隱作痛……
空唯憶看到她的嘴角微微揚起，笑容那麽明媚，卻透著冷意……
“對不起。”決絕的三個字毫不猶豫地被拋了出來，久黎目光平靜地看著空唯憶，“你是永夜帝國的太子，而我是千黎仙宗的下一任宗主。”
空唯憶張了張唇，想要說什麽，卻被久黎無情地打斷：“父親已經讓我嫁給令狐玉辰，三天後我會舉行加冕大典，順便舉行婚禮。我不會再嫁給你了。不過我很希望舉辦婚禮的時候，你會來。”一字一句，特別是“希望到時候，你會來”像針一樣，狠狠刺入空唯憶的心髒，那一刻鮮血淋漓……
苦苦等待了三年時光，為她付出一切……最後的結果卻是這樣……
久黎不敢再說下了，她默默地站在原地，心中卻希望著身後的人能夠給她一擊，把一切都發泄出來，這樣能夠減輕她心中的罪惡感。但是，他卻隻聽到一個漸漸離去的蹣跚的腳步聲……
扶著牆壁，空唯憶走下台階，卻險些跌倒……胸口火燒火燎地疼痛，疼得五髒俱焚，萬念俱灰。那雙藍紫色的眸子黯淡下來，再沒有了往日的生機，有些木訥。
“瑞候，您怎麽了？”門外的侍從匆匆趕過來，扶住了少年。
空唯憶定了定神，嘴角微微揚起：“沒事，賢候奔波一場，已經累了，你們去準備準備，煮好晚飯吧。”
久黎默默地聽著，終於忍不住地跪坐在了地上。為什麽，到現在還要這麽關心她？為什麽，讓她這麽難過？這是不是，你對我的懲罰？空唯憶……
這場夢幻般的愛戀，說開始的，是她；說結束的……還是她……
好想……一直在你的身邊，好像和你在一起……
可是，卻不可能……
在一起，就會傷了他的生命；離開他，卻會傷了他的心……
老天，為什麽，要把這樣一個選擇放在她的麵前？讓她這麽痛苦，難道這就是天罰？
“你不是認為，若是隻傷害你一個人，這樣的天罰，也不是很恐怖的存在嗎？現在他……已經安全了。”路西法不忍心，終於緩緩開口勸道。
“嗯……”久黎伸出雙手，捂住臉。十指之下，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番景象。但路西法發覺看向遠處的通道，漸漸模糊了……然後，有什麽東西緩緩的落下去，片刻的清晰後卻再次充滿了水……就這樣，周而複始。
哭了？
路西法心中不是滋味，想要開口勸阻，卻沒有辦法再說出一個字。
那雙肩膀輕輕地顫抖著，耳邊似乎傳來細小的嗚鳴……
“憶？”路過的白淼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色彩，他立刻趕過來，想要扶住搖搖欲墜的空唯憶，卻被空唯憶推開了手。
“你說得對，我開始後悔放她離開了……”一絲苦笑爬上嘴角，空唯憶倚著牆壁，閉上眼睛，“變數太多，人心難尋……也許，我不該放她離開。”
“憶……”白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卻一時語塞，什麽也說不出來。最壞的事情已經發生，挽救，已經不可能……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斷裂。雖然曾經的誓言，似乎還在耳畔回旋。
“不過……就算重來一次，我還是會放她離開的……”空唯憶似乎是在對自己說，又好像是在對白淼說話，“因為我愛她……讓她離開，讓她安心……我才會……”
“憶，不要說了……不要說了……”白淼緊緊拉住空唯憶的手，心疼卻也無奈。他抿著唇，漸漸閉上眸子。
久黎剛剛出來，這些話語卻又再一次飄入她的耳朵，她的心中一陣絕望，痛苦地閉上眼睛。
“離開吧，去和墨子軒也告個別吧，以後，你可能在沒有機會回來了。”路西法看不下去，隻好淡淡開口提議。久黎點點頭，一咬牙，飛入雲霄，卻因為衝勁太大，而險些因為不平衡摔落。
路西法閉上眼睛，不再說什麽。
自從去了仙宗，冰霄，小翎還有苛溪、惜箬就都留下了，直接在仙宗等待久黎回去參加加冕典禮。現在久黎的身邊，隻有路西法……
轉眼，皇宮近在眼前。久黎緩緩的降落……
“賢候來了！快去報告皇上。”士兵見狀，立刻互相通告著，連忙去稟報墨子軒了。
一路無阻，久黎踏入皇宮……
剛剛決絕地離開了空唯憶，現在，卻又要決絕地離開墨子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