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僵持
秦落煙的眼淚一瞬間落了下來,她哽咽著,卻發不出絲毫聲音,模糊的視線裏,她看見小禦景揮舞著可愛的揮舞著小胳膊。
“小禦景……”她低低的呢喃,卻又不知道該到底說些什麽,最終隻能長長的歎一口氣,在小禦景的額頭上印上一吻。
天,越發的涼了。
一場夜雨之後,第二天清晨竟然飄起了白雪,雪不大,可是緩緩下了半天之後卻讓整個世界都染上了一層醉人的白。
紫蘇在屋子裏添了些炭火,又將窗戶打開一條縫隙透風,風一吹,木炭裏的火星便明明滅滅。
“夫人,門口風涼,要不您進屋坐坐吧。”紫蘇將一個暖手爐塞在秦落煙的手裏,忍不住偷偷歎氣,一連三天,夫人都沒有走出過這個屋子,隻是時不時的站在門口看著門外的世界。
有時候,她似乎在看天邊,有時候似乎在看院子裏大樹搖曳時飄下的落葉,而更多的時候,她眼中是沒有焦距的,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一般。
秦落煙似乎沒有聽見紫蘇的話,整個人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紫蘇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拿了披風替她披上,“夫人,您再難過也得照管著自己的身體啊,您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您想想小禦景……”
提到小禦景,秦落煙終於眼神清明了起來,口中緩緩的念叨著:“禦景啊……”如果不是因為小禦景,她早就想離開這個地方了吧。
“對啊,小主子應該吃完奶了,我去把他抱過來吧。”紫蘇一拍腦門兒,邁開步子就往門外走去。
秦落煙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站著,似乎什麽事情都與她無關,渾身流露出一種看破凡塵的淒然。
院子外,周禮和陳鐵匠一人撐著一把傘恭敬的等候著,過了好一會兒金木才走出來將兩人引領進了院子。
幾人徑直來到傅子墨的書房,就見書案後,形神憔悴的傅子墨正拿著筆在畫什麽,兩人都是一驚,誰也沒有看見過如此頹廢的傅子墨。
兩人心中咯噔了一下,越發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唯恐有絲毫做得不對的地方惹惱了這位明顯不正常的主子。
“王爺,這幾日您不讓我們叨擾側王妃,所以我和陳鐵匠就自己嚐試著做金屬長鞭,可是畢竟那是側王妃設計的,而且側王妃的圖紙上有些字似乎不是我們大陸的文字,我和陳鐵匠研究了很久都有些不明白。”周禮恭敬的跪在地上,說話的時候眼中還有疑惑。
“不是我們大陸的文字?”傅子墨這才緩緩抬起頭來。
隻是,他這一抬頭,便越發讓周禮和陳鐵匠吃驚了,眼前的男子雙眼無神,臉上是再明顯不過的落寞,這種神態誰都不會想到有一天會在傅子墨的臉上看見。
兩人心中撲通撲通直跳,突然有些後悔來這裏了,不過傅子墨問話,他們卻不敢不回答,隻能硬著頭皮道:“對,尤其是一些彎彎曲曲的字,我猜測應該是數字之類的,我和陳鐵匠實在鬧不明白,眼看距離皇上定的時間隻剩下兩天,所以我們也很著急,就想來找側王妃商量商量。”
其實,他們前兩日也來過,可是都被側王妃在修養身體為由而拒絕了,時間緊迫,他們也是不得已才一起來求傅子墨。
對於一心研究武器製造技藝的匠人來說,明明馬上就能製造出一種厲害的武器了,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卡在了瓶頸處,這筆要了他們的命還難受。
傅子墨歪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連自己掙拿著毛筆都險些忘記,直到一滴墨汁從毛筆上滴落,落在白色的紙張上,成了一塊刺眼的汙漬他才回過神來。
“金木,帶他們去見側王妃,如果……如果她還願意去做本王交代的事的話,就讓她去兵器作坊吧,如果她不願意,你們誰也不能多說半句勉強她。”傅子墨放心手中的毛筆,皺著眉看被墨汁毀掉的畫,那畫上,秦落煙的麵容已經畫了一半,隻可惜……
他心中有些發堵,將紙張揉成一團扔到了地上,而地上,早已經有不下百個被揉捏的紙團。
金木領命,帶著周禮和陳鐵匠往後院的廂房去,幾人剛走出傅子墨書房的範圍,周禮就迫不及待的抓住了金木,“金木統領,王爺到底是怎麽了?是側王妃惹王爺生氣了嗎?”
“不。”金木腳步一頓,臉上神色變幻,“恰好相反,是王爺惹了側王妃不快,這幾日側王妃都不見王爺。”
“啊……”周禮和陳鐵匠都詫異的張大了嘴巴,妻子給相公擺臉色這種事,如果發生在普通百姓家還有可能,可發生在皇室,這簡直是匪夷所思!不說皇室,就是一般的商賈世家裏也沒有敢給相公擺臉色的妻子。
這側王妃,竟然給武宣王甩臉子,而且武宣王還因此非常的苦惱?
周禮和陳鐵匠互看了一眼,盡皆同時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一個訊息,在以後的日子裏,一定要更加更加的尊重這位側王妃!這才是主子頭上的主子,那是連主子都害怕的人物!
隻是,真是沒想到啊,堂堂武宣王竟然是個怕娘子的……
兩人心中感觸,不知不覺中便來到了後院,通常情況下,外男是不能入後院的,可是這幾日秦落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他們不得已才被允許進來。
兩人走到廂房不遠處,就看見站在門廊下的女子,比起前幾日,她的臉色蒼白了一些,一雙眼睛裏似乎還殘留著一種讓人看了都忍不住心顫的絕望。
秦落煙也看見了他們,她微微擰了擰眉頭,想轉身關上房門。
周禮見狀,急急地就衝了過去,立刻跪在了她的麵前,“側王妃,我和陳鐵匠做了一個樣品,不過好像和您所設計的不太一樣,所以想請您看看。”
秦落煙動作一頓,頭低低的埋著,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以後這些事情,都不要來找我了……他,不值得我再做任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