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自生自化
混跡若陽寨的傭兵雖然強悍，但除了像夜魘這樣怙惡不悛的傭兵們會管不住手腳在城中撒野外，很少有人敢在若陽領內造次。這一方麵是因為若陽寨的領公道法高深，天階中品的《九淵宏法》已練至出神入化，傭兵們都說，隻要你見到若陽領公文忠烈就絕對不會有想冒犯他的念頭，因為隻要你有冒犯之意就會產生本能恐懼，這是將要得道之人方才會有的特質。另一方麵就是因為城中的緝察局，局內緝捕團的捕快人人會法術，且法力至少都有五級以上，主事司奇，字康平，修為已入化境，法力更是直逼八級，就算排名前三十的傭兵團也不敢小覷這樣的力量。
??追過來的七人正是緝捕團，戴同樣的帽子，穿同樣的服裝，身後是沾滿風塵的披風，胸前繡著代表職業的“緝”字，人人腰間都配一把橫刀，還有一支一尺多長的鐵棍狀法器。
??傭兵們很快就全被捕快們抓住，莫安稍有反抗之力，但一個小胡子捕快與之抓了幾招，披風一擺，在披風擋住之處用鐵棍向其發出幾根鋼針，鋼針穿透披風精準命中莫安各大穴位，讓莫安毫無脾氣地癱倒在地。周圍的民眾對對捕快們大喊：“司捕頭，司捕頭！”看來這小胡子就是緝察局的捕頭司奇。
??捕快們隨身帶有絕氣枷，拿出一個莫安帶上，再把莫安在內的四個傭兵全用鐵手拷拷上，小胡子司奇對剩下的那個小傭兵道：“夜魘傭兵團是吧？去回個信，傭兵擾民，罰兩萬，請你們過來賠了店家的損失後再帶兩萬到若陽緝察局領人。”
??小傭兵飛也似地逃了，司奇把刀和鐵棍別回腰間，一邊向民眾揮手示意，一邊向我們走來，行了一禮後向陸翼道：“想不到天下第一術士陸大俠會來我們若陽寨，真是榮幸之至。在下司奇，字康平，若陽緝察局主事，也是捕頭，幸會。”
??“司捕頭，幸會！”陸翼抱拳回禮。
??“想必這兩位就是名姑娘和水官仁俠泠風吧？”司奇再對們笑道。
??“正是。”我們也回禮。
??“剛才多謝兩位保我領民安全，不勝感激。二位真是俠義心腸。”司奇對我們抱拳道。
??“不用啦！”被誇如月羞笑道：“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不不，保護領民本是我們的職責，謝謝你們是應該的！”司奇堅持稱謝，然後再對陸翼道：“陸大俠，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若陽寨連續失蹤了十幾個領民，我們緝查局查了很久都毫無線索，這幾個月來消停了一段時間，剛剛我們又接到有領民離奇失蹤案件，昨夜一女子和丈夫從友人家歸來，他丈夫就在其身側憑空消失，以我們的能力很難破案。陸大俠能否幫我們抓住凶手？我想若是天下第一術士蒼天之翼出手，沒人能逃得掉。”
??“還有這種事？”陸翼道：“敢在領公文忠烈的領內行凶的人恐怕不多吧？司捕頭可有什麽懷疑的對像？”
??“目前主要是懷疑先領公段矜的兒子段謙。很多年前段矜因修練妖道在與白血猙王的戰鬥中負傷，妖蠱發作傷了十幾位領民的性命，被當今領公文忠烈所誅。同樣修練妖道的段謙逃出了若陽寨，今日段謙妖道一成，回來報複領民也是可能的。而且他的《九淵宏法》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擄走一個領民必是輕而易舉。”司奇道。
??“想不到‘莫測仙君’段矜、段虛懷居然會修練妖道，真是難以致信！”陸翼道：“《九淵宏法》的威力都不能滿足他嗎？”
??“也有可能是覺得《宏法》難練，妖道來得更容易吧！”司奇道。
??“好吧，隻要我在若陽期間發現異常，一定幫你們擒拿真凶，破案這種事我還真不擅長。”陸翼道。
??“我們也會幫忙的。”我也回道。
??“那就多謝諸位了。”司奇笑道：“我們已在傭兵公會發布了賞金一百萬的六級懸賞任務，若真抓到人，可以找我一道去傭兵公會領賞金。”
??“真的嗎？在好了！”如月聽到一百萬，興奮地道：“我們一定要幫你破案！”
??司奇笑會意地笑道：“我還有公務，那就先告辭了。”
??離開了司奇我們就回江家大宅，路上我問陸翼道：“叔叔，你為什麽不願給傭兵們講道？隻是對道的理解而已，又不涉及具體法術，還怕被壞人學到嗎？”
??陸翼道：“那些傭兵大多都年紀偏大，早有自己執著的信念，也不願繼續參悟大道，哪聽得進別人的道理，講也是白講。”
??如月聽後喜道：“那豈不是可以給我們講一講？也讓我們領略一下天下第一術士的風采啊！”
??“這倒可以。”想不到陸翼答應得這麽爽快，還道：“我們這麽投緣，教你們些武術法術什麽的都未嚐不可啊！”
??“真的嗎？”我和如月都驚道，喜出望外，尤其是經常和他鬥嘴的如月，還讓他覺得很投緣，也是意料之外。
??“真的，不過要去室內談。”
??於是我們一回到江家就迫不及待地聽陸翼講道，主要就是講他的《生化訣》，說《生化訣》的創作靈感是來自《列聖經》中的“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聖人自生自化”。
??“這是什麽意思呢？”如月趴在桌子上以手支頤的問道。
??陸翼笑道：“這是說，使外物生存的人不會因外物而生存，使外物變化的人不會因外物而變化，聖人的生存和變化隻依靠自身。”
??“不懂！”如月搖頭道。
??陸翼解釋道：“你有什麽特別想要做的事情嗎？”
??“嗯……”如月想了想後猛點頭道：“有，我想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
??“你為什麽想要賺錢呢？”陸翼笑著問道。
??“因為……”如月又想了想道：“因為有錢才能買好的衣服，吃好的食物，住好的房子，才能給我們所愛的人買更好的禮物啊！”
??“那你又為什麽想要這些呢？”陸翼再問。
??“人不都是這樣的嗎？”如月奇怪的道：“你看那些傭兵出生入死不都是為了拚命賺錢然後大把花錢嗎？”
??陸翼笑道：“那你現在明白了嗎？你想要做的事情並不是你自己內心的真實願望，而是你看到別人這麽做，就覺得自己也應該這麽做。你的生存之道，你從小到大的內心轉變，都依賴於世界上的其他人對你所造成的影響。”
??如月眨巴著眼睛，很久後才道：“那我本來應該想要做什麽？”
??陸翼提示道：“如果排除所有從外界習得的觀念，你還剩下什麽想法？”
??如月再仔細思索，我想她可能都不知道哪些是她從外界習得的觀念，哪些是她自己形成的。良久之後如月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保護我妹妹？”
??“也許算吧！”陸翼笑道：“保護你妹妹需要錢嗎？”
??“需要！”如月毫不猶豫地點頭道。
??“哈哈哈！”陸翼為意想不到的結果捧腹大笑，我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狐狸花火若有所思地問道：“那聖人又是如何做到自生自化的呢？”
??陸翼收住笑聲，回道：“聖人了解自己，也了解萬事萬物，包括新事物，任何事情出現時都會精確地知道對自己來說，什麽是有利的，什麽是有害的，從而主動地赴利避害，任何事物都不會影響聖人的生存、變化之道。”
??“那如果體現在法術上，又會是一種什麽樣的表現呢？”我問道。
??“我的設想是，生化訣分三個境界，分別是物生物化、不生不化和自生自化。打比方說，假如你中毒了，物生物化階段你可能隻是非常了解自身的狀況，知道毒藥的會對自己造成哪些傷害，然後提前防禦；不生不化階段你就會讓自己體內自成一個獨立體係，毒藥進得了你的身體，卻進入不了經脈深處，最終會隨循環係統排出體外；而自生自化階段你可以瞬間分析出毒藥的成份，從而知道哪些成份對你有害，哪些成份對你無害或有利，然後用精細的真氣將那些有毒的成分煉化或逼出體外。”陸翼解釋道。
??“這麽厲害！那叔叔練到最高境界了嗎？”我驚道。
??“怎麽可能！”陸翼笑道：“要是能到達最高境界，我就得道了，怎麽可能在這裏給你們講道。”
??“你們在聊什麽？”本應去藥石閣工作的江漪推門而入，坐到桌邊好奇地問道。
??“我們在聊道法啊。”如月回道：“你怎麽現在就回來了？”
??江漪道：“我隻是個小醫師，今天的任務就是去城北給人看病，我給他開了個方子就回來了啊！”
??“你給人家開了個什麽方子？”陸翼問道。
??“就是普通的方子啊！”
??“跟我們說一下嘛！”
??“好吧，對方隻是有些發熱、咳嗽和乏力，我開的是：蒼術三錢、金銀花三錢、陳皮三錢、蘆根兩錢、桑葉兩錢、生黃芪一兩，開水泡飲七到十日。”江漪自鳴得意地念出了她的藥方，說到醫術，她在同齡人當中也是佼佼者，不然也不會在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就敢去競爭當室醫生，所以言語間帶著些許驕傲。
??“這隻是個清熱去火的方子，你確定能治好他嗎？”陸翼卻對江漪提出了疑問。
??“先試幾天再說啊！”江漪道：“類似的症狀不都是先來這些藥嗎？”
??“嗬嗬！”陸翼笑道：“思穎啊，想要做當室醫生，你就要像當室醫生那樣認真對待病人，遇到病患就這樣隨便開方子怎麽行，萬一對方是什麽疑難雜證，你再讓他拖幾天可就拖出命來了啊！若你是藥石閣的閣老，你願意有一個這樣的當室嗎？”
??“我……”江漪撇撇嘴道：“我又不是當室！”
??“好習慣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養成的，如果讓你現在就去做當室，你能保證每時每刻都認真對待病人嗎？”陸翼像一個父親一樣對江漪循循善誘。
??“我……”江漪欲言又止，不知該如何回答。
??“叔叔，你也懂醫術？”我好奇地問陸翼道。
??“萬物皆有道，不懂點醫術怎麽能實現自生自化呢？”陸翼笑道：“不過，當然比不過專業的思穎小妹妹啦！”
??“那我也要跟思穎學點醫術！”如月握拳發願。
??“不過叔叔不是說要教我們法術嗎？”我還是挺希望見識見識天下第一術士的高招的。本來一見到高手我就想與之過上兩招，但看到眼前這位號稱天下第一術士的人，我卻興不起一點挑戰他的欲望。不是他看起來很強，而是看起來一點都不強，這也是為什麽在傭兵公會的酒樓裏時那些小傭兵才敢上來向他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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