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天下第一
人生就是這麽諷刺，一個熱愛生活的人卻因一些天生的特性而無法去擁抱一些美麗的事物，比如花火如此漂亮可受，陸翼就難以忍受它蓬鬆的尾巴。隔得遠的時候陸翼就能跟花火聊得很熱情，言語之間三人一獸也是其樂融融，一路走來居然再未碰上妖獸襲擊。
??雖然不清楚陸翼的實力，但無論我和如月走得多快，他總是能不緊不慢地跟著我們的腳步。
??直到我們來到一處山穀時才再一次出現意外，前方傳來一陣少女的呼救聲。我們循聲而去，快要到聲音的源頭時，聲音卻又停止了，再走幾步後就看到一個十八九歲的紫衣少女正在擦拭一株剛從地裏挖出來的桔梗，想要用桔梗充饑。
??“喂，小姑娘，需要幫忙嗎？”陸翼笑咪咪地道，同時擺出一個自以為無害的表情。
??看到我們後少女一邊啃著桔梗一邊抽泣著問道：“你們有吃的嗎？”
??看到少女如此可憐，如月連忙拿出一顆軍糧丸，將水壺一起遞給她。少女用水送服了軍糧丸後驚道：“是祝餘草和構樹汁的味道，這是軍糧丸！還是第一次吃到，果然很是能充饑呢！”小姑娘居然識得此物。
??“小姑娘，你一個人來這麽危險的地方作什麽？”陸翼又問：“不怕被妖獸吃了嗎？”
??“我是來找……”小姑娘本來要答話，停頓了一下後才道：“我是出來找草藥的，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出走寨外，沒想到迷路了，隻帶了一天的幹糧也吃完了。”
??“那你現在是要回若陽寨嗎？”我道：“如果是的話，可以跟我們一起走，我們還有很多吃的，包你餓不死。”於是小姑娘恢複了體力之後也跟我們一起回若陽寨。
??我們得知少女姓江名漪，字思穎，因漣漪亂江影，故取字思影，穎乃影之諧音，讓如月大讚其妙。江漪乃是若陽寨中的一名醫生，所以她在野外饑餓時能找到可食用的草藥充饑，不怕誤食毒物。可惜她隻會些許馭氣之法，作為平日行針診脈之用，並不會什麽法術，也就沒什麽防身之術，所以在東荒遊蕩兩天多沒被妖獸吃掉也算是萬幸。
??行到晚間，我們又依著河流安營紮寨，我和如月又用肉幹和野菜為四人一獸做晚餐，兩人的手藝自是收獲了陸翼和江漪的盛讚。晚上陸翼還用他的小短劍給我們每人都做了一個小六合陣法，此陣不僅能藏匿行蹤，還能防蚊蟲叮咬，法術理論用到生活之中就是這麽奇妙。
??沒有妖獸襲擾的旅途甚是愉快，整個過程中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晚飯後陸翼給我們唱的一首歌：
??修短人間歲月，浮沉半世年光。
??窮經問道道無常，何必癡求太上。
??風月不嫌路遠，江湖多美情長。
??天涯獨奏解憂章，萬裏伊人和唱。
??西江月的調，渾厚而帶滄桑感的聲音配上一幅飽經風雨的形象，一曲終了，讓我們都陷入了一聲江湖俠客的美夢之中，連小狐狸花火都陷入了深思。隻有如月不識趣，在我們都在回味歌詞的意境之時首先回過味來嘲諷道：“喂，大叔，你確定會有人為你學樣的男人和唱嗎？不會是在自我安慰吧？”
??“你怎麽這麽不會說話，我長得不帥嗎？”陸翼佯怒道：“還有，叔叔就是叔叔，為啥要加個大字，我有那麽老嗎？”
??“哈哈哈！”江漪笑道：“可是大叔，我要叫你叔叔了怎麽跟我家的親叔叔區分呢？”
??“那你可以叫我大叔，花火就算了，但你們兩個，都得叫叔叔。”陸翼讓步道。
??“好的，大叔！”如月回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有種錯覺，總覺得陸翼在和我們爭這個稱呼的時候有著特殊的用意，他在看向我跟如月時的眼神比看向江漪的時候多了一層說不明的含意。
??第二天早上出發，行到正午時分，我們就看到了借助險要山口築起的關隘，關隘之前堅壁清野，城牆之上有荷槍實彈的士兵巡邏，還有士兵一直用望遠鏡監視著城外，幾架巨形弩炮讓一般的妖獸望而怯步。關口守衛簡單地盤問之後就放我們進到了關內。
??過了城牆，裏麵是一派廣袤的田園風光。河流邊的水車、溝渠等灌溉係統規劃得井井有條，各種家事的輪作安排也十分得當，山間有限的耕地要養活寨內幾十萬人口必須充分利用好各種天時地利。
??江漪告訴我們若陽寨本來也有五行大陣，但在她小的時候陣法被江畔的白血猙王破壞，至今仍未修複。領公文毅，字忠烈，為保護寨民不被妖獸襲擾，便重新修複了寨周圍的各種關隘，訓練士兵日夜駐守。當今若陽守備團團長，也是代領公，文沿，字膺奉，幾年前從海壇學成歸來，在關隘上應用了東門賈流派的機關術，近年來已經沒有妖獸能闖進關內了。
??走過大片田地，就進入了車水馬龍的城區，雖然大都是木製的房屋，但看起來比石城寨要繁華熱鬧得多，販賣各種生活物資的商肆應有盡有，真想不到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東荒居然有著不亞於甸區的勝景。入城之後陸翼就叮囑我們不要和小狐狸對話，如果被人發現它是一隻真正的妖的話，就會給它招來殺身之禍，我們點頭應允，小狐狸也表示不會隨便使用玄語。
??想起流傳至石城寨的那首《子夜歌》，再比較一下眼前的歡樂景象，我越來越不相信人們對詞意的延伸解讀。我問喜歡音樂的陸翼對歌詞的看法，陸翼也說，賣唱的女人通常會唱一些悲苦的詞來博取客人同情，以換取更高的彩頭，所以並不見得會有影射什麽，我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
??一路上陸翼的眼光都不停地在那些美麗的少女身上轉悠，還非要拉著我評論她們的風情，讓我好生尷尬。要我評論的話，肯定是將那些女孩子跟鈺澍去對比，對比之下，除了大多數女孩都比鈺澍活潑一點之外，就沒有任何可比性了。當他問我喜歡什麽樣的女孩的時候，我回道：“美麗，聰明，善良。”
??美麗、善良兩種品質都在眾人的預料之中，但是為什麽一定要聰明呢？如月第一個不高興地道：“難道笨一點的女孩就不可愛嗎？”
??“對啊，女孩子要都那麽聰明那還要男孩子幹嘛？”江漪也表示反對。
??其實我並不覺得女孩子一定要很聰明，畢竟我也不聰明，我之所以喜歡聰明的女孩子或許僅僅是因為剛好我所喜歡的女孩子很聰明。
??一路說說笑笑地就到了江漪的家，這是一個很大的宅子，卻隻有她一人居住，此外都是幾家租客。原來她父母早年在與妖獸戰鬥時死亡，唯一的姐姐也在幾年前失蹤了。江漪把幾間空餘的客房騰出來讓我們借住，晚上又一起吃飯聊天，很是融洽。
??江漪的叔父江鯉，字漢鱗，是若陽寨的藥石閣的閣老，一名老醫生，掌管石城醫藥聖地藥石閣，也是若陽長老會的長老。江漪此次在東荒迷路其實不是去采藥，而是因為想要競選藥石閣的當室醫生接觸更高的醫術領域，醫治更複雜的病症，卻沒成功。找他叔父理論，叔父不理，又找代領公文沿幫忙，文沿說藥石閣的事不歸領公管。江漪一氣之下便離家出走，消失了三天多，都沒去藥石閣點卯。
??陸翼如同師長般開導江漪，說她年齡還小，過早成為當室醫生對她未必是好事，若因經驗不足而看錯了病，不僅害了病人也害了藥石閣的名聲，得不嚐失，隻要好好跟前輩學習，將來一定會得到認可，成為和他叔父一樣有名的醫生。
??江漪心情大好，立即打電話給叔父報平安，若陽寨居然都有了寨內聯絡的電話。江鯉並未責備江漪，隻是說平安就好，讓他明天一早就要去藥石閣點卯，別讓同寅們擔心。
??第二天，江漪一早去騎馬去藥石閣，我、如月和陸翼一起去若陽的傭兵公會查探信息，由於江漪家人多，我們也隻好把花火帶在身邊，讓它不要隨意用玄語。若陽的傭兵公會雖然沒有石城那樣的大院子，但木製的高樓卻裝飾得十分優美，門口有一幅非常俗氣的廣告式對聯：
??以命達命，傭金即是人頭價。
??求仁得仁，懸賞勝於廟祝言。
??陸翼想要的是一件道階器材，便在傭兵公會發了一個交易公告，但是天階的鑄器材料都極為稀有，何況是道階的呢？可見效益不大，何況看他這邋遢的樣子，也不像是出得起價錢的人。如月毫不客氣地嘲諷他一番，他倒也不介意。
??等陸翼發完信息後，我和如月在傭兵公會的信息窗口問了一下暗影的信息，卻一無所獲。這次換陸翼嘲笑我們了：“暗影之所以稱為暗影，就是他們從來不會無故出現在江湖之上，如同影子一樣潛藏在黑暗之中，而且他們雖然有影刃傭兵團，卻很少在傭兵公會接任務。你們想要在這裏查到他們的行蹤是不是有點太天真了！”
??“怎麽啦？問一問總不會有什麽損失吧！”如月反擊道。
??“那到是！”陸翼笑道：“那我發個器材交易公告也沒有什麽損失啊！”
??“你不是花了一百塊錢嗎？”如月道。
??“這到是，你們花得少！”陸翼敗下陣來。
??雖然我們沒查到什麽有用的情報，卻得知了一個好消息，我們風雨星月傭兵團的所有傭兵都成為了二級傭兵，可以接更高級的雇傭任務了。
??一頓相互鬥嘴後我們再去買了一些裝備，便到傭兵公會對麵下屬於傭兵工會的灑樓休息用餐。酒樓下麵的大廳是普通的就餐區，樓上是相對高級的雅坐區，上麵的美食酒水價位相對偏高，服務當然更好，還有獻唱的歌姬。唯有歌姬的服務能順帶惠及樓下的雇客們。
??我們並不是什麽雅客，所以就在樓下選了一個四人的坐位，花火就直接蹲坐在桌上，有很多傭兵會帶寵物，所以我們三人帶了一隻狐狸也不是很突兀。
??點好菜正在聊天時，樓上傳來歌姬優美的聲音：“各位大俠，各位術士、傭兵，接下來小女為大家獻上由天下第一術士，蒼天之翼填詞的《西江月》，希望大家喜歡！”
??樓上歌姬唱道：
??修短人間歲月，浮沉半世年光。
??窮經問道道無常……
??如月聽到這唱詞之後，笑意越來越濃，突然忍不住指著陸翼大笑道：“哈哈哈，大叔，你不是說這詞是你自己作的嗎？怎麽人家說是天下第一術士蒼天之翼填的？哈哈哈，露餡了吧！”
??“我有說過我不是蒼天之翼嗎？”陸翼微笑著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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