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遇與離別
離開石城寨與如月一起在東荒摸爬了四天，即使選擇的是前輩們用生命總結出來的最安全的一條路，也依然危機重重，雖然還不至於送命，但依我跟如月的實力也必須用盡一百二十個心來應對完全陌生的險道。普通的妖獸襲擊危害不了如月，可是一旦遇到未知的凶險，或是斷崖急湍、迷路之類的情形，如月就隻能拉著我問：“怎麽辦，怎麽辦？”
??所以我開始有點明白了龍煌老師為何會讓我和如月組隊前往若陽寨，而不是讓我和氾星抑或是鈺澍組隊。因為如果我和氾星、鈺澍一起的話，判斷情勢、出謀劃策的事肯定就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可能遇事就會率性而為，想著用自己有限的能力去試探無盡的凶險。但是我身邊隻有一個如月的時候，我就不得不考慮如月的安危，不能因我的一時衝動而連帶如月也身陷險地，還要盡可能設法保護她的安全。所以我在遇上馨棘被蜥蜴怪虐打的時候會選擇繞行。要是平常，依我的個性，就算不第一時間上去拉架，也一定會在旁邊看個熱鬧。
??當看到一個女人跟一頭巨獸出現在我們麵前時，我也立即提起了介備之心，並因著女人的問話回道：“你們這個組合也不見得有多正常吧？”
??“也是，我隻是覺得像我們這樣的組合即使在東荒也並不常見。”女人繼續笑道：“但是這隻朱獳好像也並不信認你們。”
??也許是她和煦的微笑讓如月放下了戒心，如月見她的背簍裏麵那很多藥草，便道：“它不信任我們，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你能幫我們救救它嗎？”
??這時她身後的巨型猲狙發話了：“連妖獸都願意救治的人不會是惡徒，要不我們就幫幫他們吧。”當然用的是玄語。
??“這是自然。”女人點頭道：“你們若信得過我的話，就讓我來看看吧！”說完便向我們走來。
??“我絕不相信人類的醫術，我自己會慢慢好起來的。”馨棘依舊倔強地拒絕。
??小狐狸花火想要勸慰時，遠遠站著的猲狙對馨棘道：“你這傷勢就算能自愈也起碼要十天半月，你敢保證不會有妖獸或人類趁你傷重之時害你性命嗎？前幾年我也是傷病纏身，不知受多少弱小妖獸和無恥人類的欺淩，最後也是芫花替我治傷，才讓我恢複如今的模樣。有時候，人類比妖獸更值得信任。”
??女人也走到我們身邊放下竹簍對馨棘道：“人類的醫術對妖獸來說雖然不全部有用，但是有補氣養血、去腐生肌之類功效的藥物對所有血肉之軀都是通用的，而你這些外傷顯然是最適用人類的醫術了。”
??小狐狸再次勸慰了一番馨棘才免為其難地答應接受女人的治療。
??我也慢慢從女人的舉止中看出她的善意，抱拳行禮道：“這位姐姐是叫芫花嗎？在下泠風，乃天神國太清學院的學生，師從太清三傑龍煌千策。”
??“我是名珠，字如月，是他師妹。”如月也自我介紹。
??“我叫白石花火，這位是馨棘。”小狐狸也幫好友一同介紹。
??女人一邊給馨棘看傷勢，一邊笑道：“原來是太清三傑的高足，失敬！芫花是我救治過的傭兵們抬愛，贈了我一個芫花仙子的稱號。其實我姓劉名藻，乃是若陽寨人士，因故隱居於東荒。”
??“原來是劉藻姐姐，你為什麽不住在若陽寨，而要住在危險的東荒呢？”如月問道。
??“因為我的夫君染了毒蠱，為防他失控傷人，也為了方便采藥、治療，我們才遠避東荒。”劉藻回道。
??“這位猲狙兄怎麽稱呼？”我問一直戰在遠處的猲狙道。
??“灼橈。”
??“灼橈？”我驚道：“可是曾在石城寨西麵上古遺跡中修行的猲狙王灼橈？”
??“正是。”
??“可是很多年前灼橈不是被金羅刹所傷，又被手下挑戰頻臨死亡，獨自走入東荒深處等待命運的終結嗎？”
??“是的，但是上蒼並未賜我一個痛快的了結，而是讓我在受盡那些弱小妖獸的和無恥人類的欺淩。我已忘記過了多久這種日子，直道遇到芫花才被她用草藥徹底治好經脈的創傷，恢複了以往的實力。”
??“原來是這樣。”我看到現在的灼橈逍遙俊朗，如同人類中的絕頂高手，雖然看不出它的實力，但我敢肯定絕對遠超熾鬛。有這樣一隻妖獸守在劉藻身邊，當然不怕東荒的妖獸，如月知道這隻猲狙是灼橈的時候也吃驚不已。
??“這傷口……”正在給馨棘清理傷口的劉藻突然驚疑道：“是怎麽造成的？”
??“是被一個很高大的蜥蜴怪給傷的。”花火替馨棘回道。
??“那不是蜥蜴怪，正是拙夫。”劉藻回道。
??“什嘛？”我和如月驚呼。
??“其實拙夫中的是妖蠱，經過多年的藥草調理和道法修行，現在已經大為好轉，但是一到正午時分氣溫過高加烈日直照就會激活妖蠱，妖化並失去意識。”劉藻道：“今天他有意在正午時分遠離我們去空曠處強行抵抗妖蠱發作，沒想到傷到了你們。真是太對不住了，我一定會將它治好。”
??於是劉藻從竹簍裏拿出藥包為馨棘上藥包紮後便讓我們一同前往她的住處，讓如月扶著馨棘一同乘在灼橈背上，自已與我和小狐狸一同行走。
??劉藻的住處是一個小小的山穀，穀口有簡單的迷蹤陣法，進入陣法內部就看見幾間草屋和一片藥圃，一個巨大的涼棚下麵墊著一些幹草就是灼橈的家了。
??山穀朝陽處曬著不少魚幹和臘肉，讓花火看得十分眼讒，劉藻說想吃的話隨便拿，花火便興奮地捧了幾個魚幹就啃。
??我們一同為馨棘采藥、煎藥，幾天來終於享受了一次人類的田園生活。到了傍晚時分，一個隻披著著粗麻外套男子回來了，我從他的外套就判斷得出他就是那隻蜥蜴怪，隻是此時的他個頭矮了不少，隻比我高出半個頭左右。見到山穀裏有人，男子一陣窘迫後便鑽進屋內，換了一身粗麻衣服才出來和我們打招呼，自稱姓單名言。
??晚上和單言夫婦一起吃了一頓晚飯，席間得知花火的身世後，灼橈告訴它每個妖獸修練成聖之後都會前往妖國，祈求妖王讓其歸化為臣民，若小狐狸想要去尋找妖國，不如在東荒找個修為入聖的妖獸，跟它一起前往將會容易很多。隻不過，東荒妖獸那麽多，剛剛入聖又剛好未出發前往妖國的又有幾隻呢？
??單言夫婦跟我們說他們不願讓若陽寨的人知道他們在此隱居，希望我們不要將些事傳入若陽寨。
??第二天一早，在眾人的勸說下馨棘決定留在山穀中養傷，而花火便跟我和如月一道向若陽寨進發，我們會去傭兵公會幫花火問問這東荒之中是不有已入聖而未離開的妖獸，如果沒有我們便設法帶花火一起過江，等到了甸區之後再想辦法。臨行前單言夫婦又向我們強調了一次，要為他們的事情保密，我們再次應允。
??離開山穀我們帶著花火按前輩們繪製的地圖以及單言夫婦的指引，繼續向若陽寨進發。
??本來我跟如月一路來都相處得本來還十分融洽，自從加入了一隻小狐狸後就開始有了矛盾。如月總是想抱花火，可是花火卻隻想自己走，跑不動時也隻想爬到我的背包上趴著。如月聽不懂玄語，我要是翻譯不及時也會惹她不高興。也有可能是因為不懂玄語讓她感覺到了修為上的差距，心裏很不爽。
??又走了三日，行至一處密林間花火伏在我的背包上跟我講它在花神國生活時的趣事，逗得我哈哈大笑，如月在一旁見了後皺眉道：“花火說了什麽？”
??“哈哈，說了很多啊！”我笑著回道。
??“快講給我聽！”如月怒道，積了很久的憤怒終於暴發了。
??“那麽多我從哪裏開始講嘛！”我委屈地道：“而且又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哼！”如月一聽就不樂意了，怒道：“你們是不是把我當外人了？我不理你們了！”說罷氣呼呼地向遠處跑去。
??“唉，別亂跑啊，小心迷路！”我連忙追上去。
??“啊！”如月突然一起驚呼，向前撲倒，由於她正在氣頭上注意力不集中，背後又背著一個比她自己還重的包，饒是她身手了得的也隻能用手撐了一下地麵，才避免以臉著地。
??我和剛爬起來的如月之間升起了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的上半身，大叔看了看如月撓著頭笑道：“喲，絆到人了。不好意思啊小姑娘！”
??如月對大叔氣道：“你這人！要睡覺就睡覺，為什麽還要弄個幻術陣法把自己藏起來，不是故意害人的嘛！”
??大叔笑道：“小姑娘不要生氣嘛！我不都向你道歉了嗎？都是我不好，沒料到你會從這樹叢裏經過，好嗎？”大叔說罷起身從地上撥出六個小木製尖樁，空氣中露出了他的下半身以及一個吊床和一個黑布包。
??我一見這位大叔就有一種親切感，而且他對如月的態度也讓我覺得他是一個好人。雖然這個大叔隻著一身破舊的風衣，頭發胡子也不知有幾個月沒修剪了，看起來隻是一個有些消瘦的邋遢男子，也看不出有什麽高深的修為，但能擺出一個如此精細的小型陣法，還敢獨自在這危險的東荒安然入睡，他絕對不是一個平凡的男子。所以我有意結識一下這位大叔，問道：“這位先生如何稱呼，來東荒所為何事？”
??男子將吊床收進布包，把包背在背上，對我道：“我姓陸名翼字天翮，來東荒找些鑄器材料，你們呢？”
??“原來是陸前輩！我叫泠風，那位是名如月，我們都是天神國太清學院的學生，準備前往若陽寨做任務。”
??“這麽巧，我也要去若陽寨，結伴而行如何？”陸翼道。
??“東荒路險，若陸前輩願意同行自是再好不過了。”我道。
??這時我北包上的小狐狸突然跳下來跑到跑到陸翼麵前，瞪著他打量，陸翼像是看到什麽怪物一徉嚇得連連後退，小狐狸追到哪他就逃離哪。如月很不高興地走去抱起小狐狸道：“花火有這麽可怕嗎？”
??陸翼道：“不可怕，我隻是討厭毛茸茸的東西。”
??“這麽可愛的東西，你都討厭，那這世界上還有你喜歡的東西嗎？”如月很鄙夷地道。
??“當然有啊！”陸翼笑道：“比如美酒、樂曲、漂亮的小姑娘，除了毛茸茸的東西我都喜歡啊。”
??如月自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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