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滄海心決
鈺澍一如既往的樂於助人，不僅給我講解了各種法術常識，還將她之前上家學時做的筆記借給我看，讓我看不懂就問她，我來這麽長時間還是第一次跟她說了這麽多話。
??修練之人不僅要學法術，還要修練心決來提身法力、積聚內力以及運用真氣，比如鈺澍修練的就是家傳的“飛衛決”，如月修練的是她父母留給她的“火靈決”，歐陽尋所修練的是他意外獲得的“水墨訣”。各種功法依據其功能強弱分為道、天、地、人四個品階，比如鈺澍家的飛衛決傳承幾百年，經過一代代人的修正與改進，已經是天階上品功法，屬世存的最高品階的功法。如果不能修練高品階的功法，僅憑一個人去摸索幾乎是不可能成為一個強大的術士的，但在無法獲得高品階功法之前我就隻能先練習馭氣，慢慢等待機緣了。
??下午吃完飯我便拿著鈺澍的筆記仔細研究，發現我雖然是第一次看到關於法術修練的文字，但是對於那些專業術語卻一點也不陌生，看起來非常輕鬆。
??在水係法術的篇章了解到了水係真氣的特性，並看到了一些很實用的水係小法術。我挑了幾個最中意的增強體能的法術，按照筆記上的真氣運行方法進行修練，不到一下午的時間就能夠不看書便會使用了，使用法術的時候運動起來果然會比平常要輕鬆很多，動作也能加快不少。
??這種小法術並不是很厲害，雖然欣喜於開啟了修練之旅，卻也並未過於興奮，這種程度離鈺澍他們的水準還差得遠。不過有一件事讓我如獲至寶，我在鈺澍的筆記裏某一章節後的空白處發現了一首小詩，是跟筆記一樣的娟秀字體，是鈺澍新筆無誤，詩曰：
??四時輪轉去還回，春闌難免落花飛。
??黃鸝百囀音空好，可是當真不啼悲？
??無題，非律詩，應該是即興所作，不知是何時所寫。
??鈺澍平時話不多，但隻要說話必是言簡意賅，往入都是一針見血的點睛之句，所以我認為鈺澍應當是一個相當睿智的女孩，人世間的各種瑣事應該都會比我們要看得透徹，一向氣定神閑的她定然不會有什麽煩惱，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也許越是睿智的人越容易偏執，一但他認定了某個死理就再也無法變通，因為很難有更睿智的人能說服他。如果鈺澍也認定了某個死理，她就容易跟不認同這個理的人產生矛盾，如果這個人跟她很親密，矛盾自然就變成了煩惱。
??我的想法不知道對不對，但顯然也無法去跟鈺澍求證。
??晚上吃飯的時候歐陽尋和如月都知道我有了法力，很是驚訝，紛紛道喜。對於從鈺澍的筆記已經學會了兩個小法術，他們更覺得不可思異，雖然是兩個小法術，但是初學者至少要花一兩個月才能熟練運用，這一點也正好說明我並不是一個初學者。
??既然都跟鈺澍說筆記上的內容都看得並不多了，就不好將筆記一直留著，畢竟那是女孩子的東西。心裏還是不舍，鈺澍的字那麽好看，留著慢慢欣賞多好。
??“謝謝鈺澍了！”我在走廊上將筆記遞給鈺澍。
??“不用謝。”鈺澍接過筆記就準備回屋。
??“唉，鈺澍！”我叫住鈺澍，她停下開門的動作回頭看我。
??“能不能……”我有點猶疑地問道：“能不能跟我說一下你為什麽要離家出走？”
??“你為什麽會認為我是離家出走？”鈺澍有點不悅。
??“不是嗎？那是我想多了。”我輕鬆一笑化解尷尬，接著又問：“那鈺澍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鈺澍聽到這話頓了一下，眼神恍惚間像在打量我又像是在審視自己的內心，轉瞬間又冷眼看向我道：“對我來說開心和不開心並無區別，又怎麽會有不開心的事。”
??鈺澍的回答讓我一時訥然，如果開心和不開心沒有區別，那其實沒有不開心的事也就是沒有開心的事。以鈺澍的智慧當然能獨自化解任何任煩惱，但是如果把煩惱跟別人說出來會輕鬆很多。待她又要轉身時我才繼續道：“我在你的筆記裏看到一首詩，能跟我聊一下詩的內容嗎。”
??“無心之作，你想多了。”聽到我說看過她的詩，鈺澍好像不耐煩了，說完又要轉身進房。
??“好好好，是我想多了。”我連忙止住話頭問道：“你有更高級一點的法術書籍嗎？能不能借我看一下？拜托了！”滿臉堆笑，作懇求狀。果然，想要接近鈺澍並不容易。
??鈺澍回房，再次出來的居然是如月：“哪！給你！”如月遞給我一本書。
??“《普通五行學》？不是你們要考試的書嗎？”我問道。
??“沒事，你拿去看，我跟鈺澍共一本。”如月道。原來鈺澍沒有拿自己的書給我，可能是又怕我在她的書上看出什麽私密的信息。
??《普能五行學》講的主要就是陰陽五行原理和人體五行理論、各屬性法術的特點和修練方向、現代法術的前沿介紹等等。特別看了一些與水係法術有關的篇章，感覺這些知識雖感覺新穎，但並不難理解，一切都好像回憶起來的一樣過目不望，所以在給玲兒講課前就看得差不多了。
??晚上小鬆依然是上來叫我去他家，甘爺依舊在等我。
??甘爺當然也已經知道我有法力了，比預計的時間要早太多，但甘爺一點不驚訝。
??“你為會麽想修練法術。”甘爺問我。
??“就是想修練啊！”我回答得很怯懦，發現自己還真沒有想過為什麽要練法術，當初隻是想要跟鈺澍有共同話題，但是這種理由我又不好意思說出來。
??但是甘爺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燭火般的目光直直的盯向我。
??我有點緊張，突然想到那天在街上被施進痛打的情景，想到當時的憤恨，便回道：“我練了法術就能打贏更多的壞人！”
??甘爺還是不滿意我的回答，問我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讓你堅持半個月不能打架嗎？”
??“不知道。”我搖頭。
??“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法術練得再好，法力再高強，都會有人比你更厲害，若遇上你無法戰勝的壞人，你又將如何？”甘爺又問。
??“會一點法術總比毫無抵抗之力來得強吧？”我沒底氣地問道。
??“一個人的強大並非僅僅體現於他會多少法術、法力有多高強。還記得我讓你背的那篇文章嗎？”點頭後甘爺繼續道：“居善地就是讓你懂得以退為進，心善淵就是要讓你心有謀略，要能屈能伸，以柔克剛才是最佳的取勝之道。”
??甘爺幫了我這麽大的一個忙，打內心裏我就不想去反對他的觀點，而且還很願意去思考他的觀點的合理性，所以我回道：“甘爺教誨的是，我定當牢記於心。”然而道理誰都懂，就是“莫不知，莫能行”。
??甘爺見我虛心受教，麵色也變得緩和，說道：“雖然惡人能力越強，對天下蒼生危害就越大，但我並不擔心你為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就怕你幸苦修練半輩子，卻因一時衝動而送了性命，枉費我的一番心意。”
??我點頭稱是。
??甘爺繼續道：“其實我也不期望你能做出什麽大事業，最要緊的是保住你自己的性命。”
??我又點頭。
??“你現在失去記憶，但是你身上沒有任何可導致失憶的外傷，應該是被人施了什麽特殊的手法，再加上你被人施加避水咒後拋棄在這陌生的海邊，很明顯是有人不想認你記得之前的事情，也不想讓你繼續留在原來的地方。那些人必定有你曾經的親人，也有你曾經的仇人。如果哪一天你的仇人找上你，你就必須要有防身手段。你現在又失憶了，根本不知道你曾經的仇人何時出現，相當危險。”沒想到甘爺說我的性命之憂指的居然是指這個，經甘爺一分析，我才知道原來我前途充滿凶險，看來我要在對方找到我之前學好防身的本領，最好能提前找到他們。
??平日很少有交集的甘爺對我如此關照讓我受寵若驚，連忙起身揖首道謝：“謝甘爺指點。”
??甘爺也不避禮，隻抬手示意我坐下，繼續道：“你現在的珠山口音學得不錯，以後出去了就可以說你是珠山人，給自己偽造個身份，別讓人輕易查到你，跟如月在一起也能掩人耳目。”
??“是。”我點頭道。
??甘爺從八仙桌上拿起一個盒子，然後從盒子裏拿出一遝格子紙，紙上依然是蒼頭小楷，是甘爺酋勁的筆跡。
??“這個給你，但是除你之外不要讓任何人看見，你修練裏麵的內容之後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從何處所得。”甘爺將紙遞給我很嚴肅地道。
??我接過紙，第一張上赫然寫著“滄海決”三個大字。下麵緊接著就是我之前背的那篇文章，不過之後還有幾千字的內容的詳細論證補充，然後才是心決正文。我略微翻了一下，發現裏麵全是經脈線路圖、真氣運行方法、法力精確運用、法術效果推算等等，各種圖形、各種算式，前麵的大多我都能看懂，但後麵幾頁運用的公式過於複雜，我居然完全不理解，雖然不能判斷它的確切品階，但我覺得這絕對是一門高深的功法。
??“甘爺，這麽好的心決，你怎麽能如此輕易地交給我？”我驚疑地問。
??“我並非輕易地交給你，你已經通過了我的三個考驗。”甘爺回道。
??“但這種考驗也很容易。”我道。
??“你有越強大的能力就要承擔更大的責任，求法問道哪有什麽容易的。”甘爺道。
??“那為什麽甘爺會選擇我？為什麽不能是小鬆，或是比我更有天賦的人？”我道。
??“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道路，你是雖前途難測，但對於滄海決的繼承而言剛好而已。”甘爺道。
??我很想要這個心決，如此大恩無以為報，隻能將《滄海決》重新放到桌上，起身伏在地上拜了三拜，然後道：“甘爺，您的恩情想必短時間之內無法報答，往後如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請一定記得找我。”
??甘爺不說報恩的事，隻是說：“你給我磕了頭也不能算我的弟子，切記以後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你修練的心決從何而來，也不能跟人說心決的名稱。”
??我點頭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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