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番外（37）
禦醫局裏，已經被一個小小的身影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了。藥材撒了滿地都是，空氣中，不僅有濃烈的藥味，還有著擦槍走火的硝煙之氣。身著藏藍錦袍的小身子，正坐在宮人特地搬來的太師椅上，橫眉怒目。
??握著小拳頭，禦皇晨重重砸向扶手，赤紅的瞳妖邪冷魅，“你！還有你！！”脆嫩綿軟的嗓音，其中的渾然的威嚴卻絲毫不減，“你們兩個知不知道！宮女與藥童…”頓了聲，琢磨著此時應該用什麽詞形容才貼切，隔了幾秒，他豁然爆出，“私通——！是、是…”憋紅了臉，這麽小的年紀，對某些事情，他根本還不理解，“霪.亂宮闈之罪！！”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肉呼呼的小手又是狠狠撞到了椅子的手柄。
??不難看出，禦皇晨此刻是有多麽氣惱。
??宮人，禦醫悶不吭聲的跪了一地，一個個心裏都是七上八下。說真的，晨殿下雖為皇族後裔，性子卻非常隨和。平日鮮少會有發怒的時候。即便生氣，大家極力討好幾句，小家夥也就不計前嫌。這一回，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不就是幾個宮女隨著藥童學習藥理嗎？晨殿下撞見，怎麽就如此動怒了？
??縮著脖子，眾人大氣都不敢出。所謂伴君如伴虎，講得真是有道理。即使不是君王，得罪了皇世宗親，下場也同樣很慘。晨殿下平日那麽好說話的小家夥，這會兒不也怒發衝冠了麽？
??抖了身子，藥童瞧上去年紀不大，長的粉麵秀氣。麵對禦皇晨的怒言，清瘦的身子都快要整個匍匐到地上了。
??而另一個被禦皇晨指著鼻子罵的，則杏眸含怒，不怕死的同他對視，“奴婢與他什麽都沒做，不過是交流了一下藥學上的事。晨殿下憑什麽把話說的這樣難聽？方才晨殿下沒來的時候，奴婢與他講什麽，做過什麽，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有目共睹。晨殿下身份尊貴，但奴婢希望晨殿下也不要仗著地位，汙蔑奴婢。”
??不卑不亢的還擊，盡管雙膝跪地。蓮兒說話卻是頭頭是道，擲地有聲，從容不迫的姿態，讓一旁與她同跪的人都差點為她這番話叫好鼓掌。
??皇宮裏，不怕主子，又有膽量跟主子頂撞的人，可不多見啊。
??這丫頭進宮有一陣子了，卻還能有這份勇氣，實在可嘉。
??“蓮兒…”身邊，一名宮女不著痕跡拽拽她的袖子，以眼神阻止她繼續開口。
??蓮兒說的都有道理，她的確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但而今晨殿下顯然是在怒頭上，又何必急於一時為自己開脫呢？
??等晨殿下稍微消氣，再解釋也來得及啊。
??“你！你！”沒想到她竟還有條有理的同自己頂嘴，禦皇晨“噌”的站起，一下子跳上椅子，“我什麽都看到了！你居然還同我狡辯！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命人拖你下去，罰你的鞭子！”
??原本以為晨殿下隻是孩子心***惡作劇了點。現在蓮兒才發覺，他哪裏是孩子氣，分明就是毫無道理，總愛亂挑人家毛病。今天…竟然還扣了這麽髒的帽子在自己頭上…她要是能忍住了，她就不是蓮兒了！
??動動胳膊，她甩掉宮女的手，“奴婢實事求是，晨殿下卻顛倒是非。”
??她之前對晨殿下印象的改觀，根本就不應該。晨殿下，到底還是個紈絝子弟。
??哼！她算是瞧清他的真麵目了！
??“我顛倒是非？！”尖著嗓子，禦皇晨的音調近乎嘶嚎。頃刻，又是嚇得一幹人彎低了身子，“我都親眼瞧見了，你還說我顛倒是非？！”
??皺起柳眉，“您看到什麽了？”
??“你、你們…”不知道是不是話說得太急，抑或心中太氣，禦皇晨連脖子都一並紅了，圓圓的小臉像是馬上就滴出血來，紅的宛若煮熟的蝦子，“你！就是你！跟他！”手指一轉，正對著顫顫巍巍的藥童，“你們兩個！說話了！”
??他想表達的更清楚，無奈腦中的詞匯實在太少，唯有說的簡單了事。
??其實他想說，他看到，他們倆在他眼皮底下眉來眼去，暗地傳情。
??這是皇宮之中，絕不允許發生的事！！
??“嗯？”挑高了眉，因為他的說法，蓮兒對他的態度更加糟糕，“妖族律例，有不許宮女與藥童說話這一條嗎？”振振有詞，蓮兒目光堅毅，“要是有，麻煩晨殿下找出來讓奴婢看看。如此，奴婢才能心服口服。”
??…難道晨殿下還在為上回自己批評他的事置氣？可後來，他們兩個之間，不是明顯好轉了關係嗎？
??隔了幾日，為什麽晨殿下又要找她麻煩？
??“你、你、你…”手指，快速哆嗦，顫得跟什麽似的。禦皇晨卻硬是找不出一個詞來堵上她的嘴。
??“發生了什麽事？”就在此時，殷曉佳已經趕了過來。見人跪了滿地，禦皇晨則站在椅子上像隻小猴子似的亂竄，登時就沒了好臉色，“晨兒，究竟怎麽了？”
??“幹娘…”一見殷曉佳來了，禦皇晨的聲音馬上就溢滿委屈的哭腔。跳下椅子，腳步飛快，朝她跑來，拽著她的裙擺嘟噥，“我、我…晨兒在主持公道。”對於自己的做法，他認為一點沒錯。
??低眸，殷曉佳瞅著他，“主持公道？你自己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他！還有她！”側過身，禦皇晨態度不變，“他們兩個，私、私通——！”
??“晨兒！”驚詫低呼，殷曉佳迅速蹲了下來，細細打量著他，“你在胡說什麽？”這麽惡毒的字眼，是誰教給這個孩子的？
??“我、我…”本來還底氣十足，可一件殷曉佳這麽認真盯著自己，禦皇晨一下子微微慌了，“我又沒說錯…”
??擰眉，壓低了聲音，“你知不知道私通是什麽意思？”她倒清楚，換在現代，要是從一個孩子口中蹦出這樣的字眼，她勉強還會覺得正常。但在閉塞古板的時代，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私通…不就是她跟別人玩，不會再跟我玩的意思麽？”紅色眼瞳，忽閃忽閃，純真的模樣，卻令人哭笑不得。
??什、什麽？聽到他的回答，滿室的禦醫、宮人皆露出不可思議的錯愕神情。私通…還頭一次聽說，私通還能被解釋成這樣。
??殷曉佳也有瞬間的無語。
??“對了！”奶聲奶氣的嚷嚷，禦皇晨比出一根手指晃動，“私通的意思是霪.亂宮闈才對。”
??“…禦皇晨。”咬著牙，殷曉佳回神，從齒縫中擠出聲音，“你再胡言亂語，我立馬就脫了你的褲子，狠狠打你一頓。”這孩子，都亂七八糟的講些什麽呀？！
??先是私通，而後…連霪.亂宮闈這種荒誕的話都說出口了。
??“我…”縮縮脖子，被殷曉佳怒氣盈盈的神情嚇到，“私通不是這個意思麽…？”
??壓著心頭的不悅與火氣，殷曉佳耐著性子，“霪.亂宮闈又怎麽講？”
??懵懵的嘟唇，半晌，禦皇晨困惑茫然的甩腦袋，“不知道…霪.亂宮闈，嗯……就是私通的意思。”自以為聰明，禦皇晨揚起一抹得意的笑來。
??“你…哎……”豁然，她覺得腦袋疼了起來，“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要是被她抓到誰在小家夥麵前吐露這麽肮髒的言詞，她非要好好懲罰那些人不了。
??“不知道。”幹脆的接話，“聽來的。”答的飛快，倒是讓人起了一絲疑心。
??“你為什麽忽然跑到這來？”問不出個所以然，殷曉佳留意到另一件讓她不解的事。晨兒厭惡藥味，平日根本不會靠近禦醫局，今天怎麽會直接跑進屋裏，還把藥材弄得到處都是？
??太反常了吧。
??“我…”轉著眼珠，禦皇晨吞吞吐吐。
??“聖上駕到——”高亢尖細的聲音，一下子拉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今日，禦皇夜穿著與他眸子同色銀袍，上頭，霸氣凜然的銀龍活靈活現。俊美無雙的模樣，令眾人同時窒了呼吸，紛紛低頭，恭敬啟唇，“微臣/奴才參見聖上。”
??殷曉佳也起身，彎了彎膝，“臣妾參見聖上。”
??“免禮。”淡淡的聲音，不怒而威，醇厚低沉，“都起來吧。”
??“是。”禦皇夜的到來，無疑使所有人都同時鬆了口氣。晨殿下的胡攪蠻纏，王後娘娘都壓製不下的話，換了聖上，就一定能讓他消停聽話了。
??“聖上！”脆脆的喊，禦皇晨跑離殷曉佳身邊，轉而一把抱住了禦皇夜的小腿，宛若很高興看到他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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