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這個女人就是罌粟!
read336();
尹初心和麗姐先後離開餐桌,君少寒覺得莫名其妙,也沒有了繼續用餐的心情。他擦了一下嘴角,起身關掉電視。綠蘿開花,他彷彿有那麼點印象。男人抱臂坐在沙發上,餘光瞥到茶几下面的繪本,隨手翻開。
原來他在這本書中看到過綠蘿,難怪覺得熟悉。想到初心滿臉淚痕的樣子,他心煩意亂。繪本又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摩托車的兩個畫面在他的腦子裡忽閃忽現。他的右手下意識的擰把,腳下猛踩。雖然什麼都沒踩到,他卻心裡痒痒的,有駕車賓士的衝動。
撂下繪本,男人抄起外套,向門外走去。銹跡斑斑的車庫,足以一百平米。除了幾輛頂級的跑車,還有一輛炫酷的特別定製的摩托車。君少寒看到摩托車,一種熟悉和興奮的感覺油然而生。他大手拍了拍了頭盔上厚厚的灰塵,放到一邊,耳朵貼在油箱上指節叩響。聽音色這輛車已經閑置很多年了。君少寒從倉庫門后找來工具箱,準備好好修理一番。
一名光頭保鏢循著車庫裡鏗鏗鏘鏘的動靜找過來,驚訝道,「少爺,這裡灰塵大,這些粗活交給我們來做就好了。您身體剛剛復原,還是多休息。」
君少寒看著他的臉,知道他跟隨外公多年,「我問你,這輛摩托車是我以前騎的嗎?」
光頭摸了摸滑溜溜的腦袋,面露難色。這可叫他怎麼回答是好。這輛摩托車是霍華德先生的一塊心病。君少寒猜出有事情,舉著大扳手,比劃著往他腦袋上敲著,「你可別想蒙我。我記性不好了,但是真話假話還聽得出來。」
冷硬的扳手鉻在頭皮上,猝生寒意。光頭急忙抓住扳手,討好道,「我怎麼敢矇騙少爺。現在少爺和先生和好了。想來這件事在先生心裡也過去了。」
聞言,君少寒更確定車子有古怪。男人狠狠睨他一眼,「別拐彎抹角,什麼事,說!」
光頭直奔正題,目光不無艷羨的落在勁酷有型的車身上,「這輛摩托車,叫『暴風』,得有六七年了。是先生請法拉利的設計師專門為少爺定製的。送往Z國給少爺做生日禮物。可是後來,先生在黑市裡發現了它。當時差點拿電鋸廢了它。然後,就一直在這裡放著了。」
君少寒聽得稀里糊塗,以前的事情他記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這輛車就是他的。
「提通水來,拿塊抹布。」君少寒隨口吩咐著,光頭小跑著出了車庫。他貓著身子對著車身敲敲打打,仔細檢查摩托車的每一處零件。如一名醫生給病人體檢。男人修長的手指滿是油膩膩、黑兮兮的機油,他俯下身吹著機身上的灰塵,一個大寫字母H出現在他的視線里。H大約向zuo傾斜了三十度,更加飄逸,動感十足。
男人對著字母皺起眉頭,指腹停留在冰冷的金屬上面,陷入沉思,這個H在繪本里也出現過。難道是巧合嗎?外公鑲嵌這個字母,大抵是他的名字,那繪本里的摩托車又是怎麼回事呢?會不會有那麼巧的事情?剛剛光頭也說了,這輛摩托車是法拉利特別定製的,全世界沒有第二輛。
尹初心在房間里沒有多逗留,麗姐開解她以後,她就去洗昨晚剩下的衣服。不過因為浸泡時間太久,有幾件顏色已經變黃。
君少寒走出車庫沒幾步,就看見了洗衣服的尹初心。他走到她面前,看著她發白的雙手,有一點不忍。原本想著刁難她一下,就能讓她知難而退,自動離開。誰想到她這麼執著。
「喂,剩下的交給麗姐。你跟我去車庫擦車。」男人撂下這句話,就大步走來。尹初心連忙起身,邁著急促的步子跟上。
男人拿出全套的防護服,手腳都戴了防水的套子,「穿上!」
尹初心纖巧的身子裝在寬鬆的防護服里,很有喜感。她跟在男人身後,車庫裡的光線有點暗。君少寒已經要光頭去通水通電。
「啪!」的一聲,昏暗的車庫忽然間亮起,只屬於記憶里的摩托車驟然躍入眼帘。尹初心奔著摩托車的方向跑去,白皙的手指輕輕撫摸車身,「這輛摩托車,怎麼會在這裡?」
君少寒微微一怔,緩步走到摩托車面前,目光疑惑,「你見過?」
尹初心抬眸,望進他深邃而迷離的眸子,她究竟還要不要嘗試?失敗了那麼多次,每一次都把他逼得頭疼欲裂,痛苦不堪。
男人看她不說話,慢慢抬起一隻手,拂去她發上的一點灰塵,「繪本里的那輛摩托車跟這輛是同一輛嗎?」
聞言,尹初心不確定的心又充滿了希望,激動的握住他的手,「你想起什麼了嗎?是不是!」
君少寒深深蹙眉,拽著她的手幫自己揉揉眉心,糾結的說道,「我腦子裡耶有這輛摩托車,還有一個女人……繪本是你畫得嗎?」
聽他說摩托車和女人,尹初心忍不住心潮澎湃,「你再好好想一想,那個時候,我被繼母趕出家門,無家可歸,是你收留我……記起來了嗎?」
君少寒臉上的神色漸漸加重,眼神里流露幾許憂傷,「尹初心,別哭。他們不要你,我要你。」
就是這句話!她一輩子刻骨銘心的記憶!
尹初心抽了一下鼻子,眼眶裡的淚水翻滾幾下被她狠狠逼回去,「少寒,你終於記得了!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君少寒滿目深情,輕輕吻著她白皙的手背,「你是我的妻子。我說過,我欠你一個婚禮,你欠我一個寶寶。」
「嗯……少寒……我好想你……你終於記得我了……」巨大的喜悅充斥在女人的心間,她激動的抱住面前的男人,低語抽泣。
「哈哈哈哈哈……」男人忽然一把推開她,仰頭大笑不止。尹初心顧不得收拾自己的狼狽,心裡不安,「少寒,你怎麼了?」
君少寒憋笑,慢慢倒退幾步,靠在名車的車頭,玩味的看著她,「初小姐,我的演技也很精湛,怎麼樣?上當了吧!要不要我們去好萊塢拼一下,看看誰先拿到奧斯卡!哈哈哈……太好笑了……」
眼前的絕望和幾秒之前的喜悅形成巨大的反差,煎熬著女人的心。男人一句話,她彷彿從美麗的天堂墮到無間地獄。
「你騙我!」尹初心手指著他,語氣無比悲慟。她的心抽痛不已,如被狠狠撕裂,只要伏在摩托車上,勉強維持站立的姿勢。
男人看到她的樣子,嘖嘖幾聲,「行了,別演了。快點幹活!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雇來的女傭!不要有非分之想!」
尹初心抬起淚眼,傷心的望著不遠處欣賞小丑一樣的男人,發出歇斯底里的吶喊和控訴,「君少寒,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
君少寒不以為然,看到她傷心的樣子,覺得自己有點過火,「我昨天敗在你手裡好幾次,今天是給你點教訓。現在我們扯平了,你還可以做這份工作,以後我也不會找你麻煩。」
尹初心忽然停止了哭泣,幾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就給他一個耳光。君少寒毫無防備,結結實實挨了她這一巴掌。
「嘶……」男人悶哼,眼眶猩紅的瞪著她,「你瘋夠沒有!居然敢打我!你信不信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尹初心看著自己伸開的巴掌,又看著男人紅腫的半邊臉,心裡五味陳雜,「我信。與其讓你忘了我,不如讓我死在你手裡。這樣,你就可以記得我一輩子。」
「好,你想死!想死是不是!」男人惱怒至極,猛力扭過她纖細的胳膊,將她緊緊壓制在寬闊的車頭。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君少寒眼前忽然浮現早上,她流口水的樣子。
一拳打在她身旁的位置,男人低低的咒罵,「該死!」
尹初心閉著眼睛,任淚水肆虐。聽到他這句話,以為是在罵她,「我是該死!你現在就殺了我,我就不會再痛苦,也不會再纏著你!殺了我!」
遙控車門緩緩落下,一起落下的還有男人的身體。尹初心慕然睜開眼睛,卻看見男人放大的俊臉,還有熟悉而熱烈的陽剛氣息。他的唇沿著她的下巴線條一點點品嘗,男人閉著眼睛,無比沉溺的樣子。他在吻她的淚水!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尹初心十分不解。難道是氣味原理?
身後冷硬的金屬讓她很不舒服,她想起身,卻被男人一下咬住脖子。這是他的警告方式嗎?
「啊……」她真的很疼。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從未如此血腥和瘋狂。
果然,男人在她耳邊發出低啞的警告,「別動,這是你挑釁我的代價!」
尹初心在心裡苦笑,他們做著最親密的事,他卻不記得她是誰。多麼諷刺,多麼悲哀。
(一隻大河蟹爬過……大家自行想象,嘿嘿)
一切結束,尹初心躺在地上,屋頂刺眼的燈光亮得她無法睜開眼睛。她聽到身邊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餘光里看見君少寒的影子。眩目的燈光下,她的腦海里不斷回放著他們剛剛抵死糾*纏的畫面。如果是以前,她會滿心甜蜜。可是現在,他們都找不到自己本來的位置。她甚至有點懷疑,她是誰?他又是誰?他們還有可能回到以前嗎?
君少寒心虛的起身,不敢去看身後的女人。他真有點懷疑自己的自制力,自己作出這種事該怎麼去面對深愛他的未婚妻?這個女人就是罌粟!每次面對她,他都情難自控。
回到客廳,君少寒徑直去尹初心的房間取了一套衣服,卻被麗姐撞見。
「少爺,莫妮卡小姐來了,在你的房間里。」麗姐心有疑惑,卻不敢多問。
莫妮卡來了?真不是時候!君少寒舉了舉手裡的衣服,難免心虛,「……哦,初心洗車的時候,弄髒了衣服。」
麗姐好心道,「那我去車庫送吧,莫妮卡小姐等很久了。」
「不用!」男人一口回絕,又吩咐道,「你給她送點果盤,我回來吃。」他是擔心麗姐發現什麼。
回到車庫,尹初心依舊坐在原地她雙手緊緊抱著膝頭,身子如同受傷的小獸縮成一團。滿地的衣服碎片,明確的告訴他,剛剛他有多衝動,多瘋狂。
「對不起,我會補償你。」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幫她套著衣服,「不管你怎麼恨我,現在莫妮卡來了。你如果不想失去這份工作,就老老實實待在房間里。」
尹初心忽然又哭又笑,語氣冷然,「我現在是你見不得光的情*人是不是?」
男人兩手握著她的腰,一把提起她軟綿綿的身子,語氣堅定,「我保證不會有下次!」這句話,是對她說,也是對自己說。下個月初,是他跟莫妮卡的婚禮。他絕對不能再犯今天這樣低級的錯誤。
君少寒鬼鬼祟祟的將她送回房間,幫她蓋好被子,又叮囑道,「麗姐那裡……」
「我知道。」尹初心徑自打斷他,解決他的後顧之憂。男人在客廳里站了一會兒,才邁著無奈的步子上樓。打開房門,莫妮卡一襲雪白的婚紗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寒,夠不夠驚喜!是不是被我美呆了?」她朝他張開雙臂,發出深情的邀請。
君少寒沒有立即上前,而是扯開一絲笑容開口稱讚,「婚紗很漂亮,你也很漂亮。真是一個超級Surprise!」
莫妮卡對他的表現頗有微詞,「這麼漂亮的新娘,你還等什麼?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她不僅張著雙臂,還嘟起嘴唇,扮起了可愛。她是跟他索吻。君少寒扭捏的走近,拉著她的手,在她額間落下一個吻,淺嘗輒止。無論如何,剛剛跟初心翻雲覆雨,現在要他再跟莫妮卡親密,他的心理上很抵觸。
莫妮卡不太盡興,但考慮到君少寒一直在Z國,觀念傳統一點也是正常。她又拿起床頭上的薰衣草花冠,遞給君少寒。
男人審視著手裡的紫色花冠,視線變得迷離,語氣更遲疑,「這……也是配飾?」莫妮卡一直喜歡昂貴的東西,像她身上米蘭最新款的魚尾婚紗,價值一千萬,費時一周純手工製作。而這個簡單編製的花冠有點不像她的風格。
莫妮卡笑著解釋,「這是女傭送我們的禮物,是剛剛麗姐拿給我的。王子給公主加冕,這個主意是不是很特別!」
王子給公主加冕。
君少寒在心裡重複著這句話,思緒有些凌亂。莫妮卡已經不由分說的握著他的手,將頭放低,「來吧,你要說,『給我的公主加冕』。」
男人幾乎是毫無意識的完成莫妮卡的要求,口中機械的重複,「給我的公主加冕。」
為什麼這句話如此熟悉?莫妮卡興奮不已,提著裙裾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她的背影映入男人深褐色的瞳孔,熟悉的場景在腦海里回放。君少寒用力揉著頭,坐在椅子上。
繪本!是繪本!
他終於想起來。在初心給他的繪本里,有類似的場景,相同的話——「給我的公主加冕」。
這句話一遍遍徜徉在他耳邊,幾乎要穿透他的耳膜,炸裂他的頭顱!他捂著頭,疼痛欲裂,「啊……啊……」
莫妮卡急忙撲上去,「寒,你……」
「啊——」,話還沒有說完,男人就一把將莫妮卡推開,踉踉蹌蹌的往床邊走去。腦子裡混亂又疊加的影像凌亂的在他眼前回放,他的腦子完全混沌一片。
「尹初心,別哭。他們不要你,我要你。」
「尹初心只能嫁給君少寒!」
「綠蘿開花,我們結婚。」
「給我的公主加冕。」
「你還欠我一個婚禮,我還欠你一個寶寶。」
……
男人和女人的聲音交織,一遍遍衝擊著他的大腦,他疼痛得將手裡的床單撕裂。莫妮卡驚恐的尖叫,不知所措的跑下樓,「麗姐,麗姐,快打電話,叫醫生!」
尹初心在房間里聽到莫妮卡的驚叫,卻不敢出門。她脖子上的痕迹讓她不能見人。少寒頭疼又發作了?
麗姐打完電話后,就抽身來到尹初心的房間。
「麗姐,少寒怎麼樣了?」她迫不及待的抓住麗姐的手,眸底透著深深地擔憂。
麗姐欲言又止,「初心,這次怨我。我把你的薰衣草花冠拿給莫妮卡小姐了……」
聞言,尹初心無奈的搖搖頭,「我怎麼會怪你?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每一次,他都那麼痛苦……我真怕到最後,他的身體會出問題……」
麗姐輕嘆一聲,目光鎖在她裸露的肌膚上,「今天,你跟少爺怎麼了?他來你房間拿衣服,還不用我送,故意把我支開。」
尹初心捂著脖子上的痕迹,面露羞澀,「你別問了……」
「你們是不是……那個了?」麗姐有點為她高興。
這種事情根本是瞞不住的。就算她答應君少寒守口如瓶,麗姐還是看透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