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愛你,與你無關
作者:天際驅馳\t
符咒師大人伸手挑起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臉,我看見他就那樣微笑著,凝視著我。
原來,符咒師大人不過隻是從洛陽升職到了青州,在我卻經曆了一場真真切切的生離死別。能再次看見符咒師大人,大有恍若隔世之感。
不過是半年的分離,從洛陽到青州,再見到符咒師大人,微微有些陌生,除了迷戀符咒師大人極度符合我幻想中的男子形象外,我更喜歡符咒師大人帶給我的那種安寧祥和,無欲無求的感覺。我一直努力的,不過是求個心安,求個平心靜氣。
經過沉澱和遺忘,那份原本隻靠幻想而生出來的感情,退卻了青蔥生澀和浪漫情愫,我知道,我對符咒師的感情更是一種心靈上的依賴。
從洛陽到青州,我仿佛跋涉過了千山萬水般走得精疲力竭,那是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的距離,覺得有些心酸和委屈,心間五味雜陳,悲從中來,喜從中來,漸漸的我眼眶中蓄滿了水,波光瀲灩,漸漸地溢出了眼眶,分不清到底是歡喜還是悲傷。
我就這樣任由符咒師捏著我的下巴,任由他把我的窘狀和軟弱一覽無餘,盡收眼底。
我不算爭強好勝的人,卻也不想被別人看見我軟弱的一麵。隻是一向在符咒師大人麵前,我願意示弱,願意他把我看個通透,願意在他麵前無所遁形。
我不想對他掩飾,不想在他麵前故作姿態。
符咒師大人臉上笑意漸濃,良久,鬆開手,輕輕拭去我臉上的淚,說:“傻孩子。”
我輕輕地應道:“嗯。”\t
隻覺得符咒師大人一句話,便撫平了我的心傷,撫慰了我的情緒。側頭看身邊那些來去匆匆的人們,看著他們營營碌碌,覺得我與符咒師大人悠閑地在站在神壇上,與這些人便不在一個境界。
“大人,能問你的名字嗎?”我不想在我生命中這麽重要的一個人,我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要打聽符咒師的名字。”符咒師大人看著我微笑道:“符咒師不能用名字。”不能用名字的的意思,就是他們其實都有名字的。為什麽有名字不讓用?
原來洛陽那個中年符咒師說的是真的,隻是這未免有些奇怪:“為什麽?你們家族裏相互間不叫名字叫什麽?”不可能大家全都“喂”來“喂”去的。
“我們自家人當然知道名字。隻是我們的名字不能被外人知道。”
“為什麽?”這不能不讓人覺得怪異。
符咒師笑道:“據說我們家先祖是用手段獲得法力的,因此被詛咒了。如果我們的名字被外人知道了,知道名字的那人就會獲得名字被知道的符咒師的法力,失去法力的符咒師會被反噬消失。要叫我們雖有法力,卻永世不名。也不知道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反正我們家族裏都相信。我們家有很多傳說。”
符咒師大人不說,我一直沒有注意過,雖然符咒師家族是皇家禦用的符咒師家族,但確實沒有人知道他們姓甚名誰。其實,在一般人眼中,他們姓甚名誰有什麽關係?他們根本就不是塵俗中人。塵俗的一切,與他們無關,他們的一切也與塵俗無關。符咒師明明就在我們中間,但卻與我們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這次異地重逢後,符咒師大人似乎待我更加的親切溫和,還把他們家族那樣的秘密告訴我,讓我覺得很開心——獨自開心。我這些小女孩兒的心思,符咒師大人想必是不會明白的。
“阿強,還幫我采集煉符材料嗎?”
“當然!隻要有時間我就來!”我歡快地回答。
在穿越以前,不知道在哪裏看見過一句話:我愛你,與你無關。現在才體會出這句話有多麽傷痛和絕望,我對符咒師大人的感情大抵就是這樣吧。我的心思,也許符咒師大人從來都不明白。我跟他不過是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以我的聰明才智,我自然會推想到,既然符咒師可以從洛陽升職到青州,以後是不是會從青州升職到南郡或更繁華的城市去?
除了學習和練武,我把空暇的時間全花在給符咒師采集材料上。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大年夜了。
雖然我已經與我媽就成親達成了協議,我們之間的冷戰也結束了,但我還是沒有回瓦當鎮。還是一個人獨自留在了青州武學院。四年多沒有回去過,有些近鄉情更怯的感覺。
還一個原因,也使我不能回家:本來我的男性化進程正在迅猛發展,誰知道自與符咒師異地重逢後,這個進程頓時一退千裏,直接倒退回到了還在洛陽城的水平。雖然我身體內的變化誰也不知道,我心下卻覺得有些對不起阿嬌,對不起我媽,心虛地不太敢回去麵對她們。
不過,我並沒有打算一個人呆在學院裏過,夜深人靜,大家都合家歡聚在一起守歲時,在快接近子夜子時分,我走出了青州武學院。
“阿強。”
“大人。”
在神壇上見到符咒師大人,我並沒有太多的意外。他仿佛在等我,又仿佛並沒有等待什麽,他笑著叫我,我笑著回應他。然後站在他身邊,看著漫天飄舞的雪花,與他一起等待午夜的鍾聲。
“當……當”悠揚的十二記鍾聲敲響,青州城裏一片素淨,大地在銀裝素裹中一片空濛。
那樣的鍾聲,那樣的景致,讓人的心靈和心情都得到了淨化。
“阿強,我沒什麽好送你的。”符咒師大人在我掌心放下一枚銅錢:“還是隻有拿這個給你壓歲。小孩子一定要壓歲,避邪。”
我笑道:“夏天的時候,我已經十八歲,行過冠禮了。”那是在我與符咒師大人重逢之前的事。
十八歲,在這個世界裏,十八歲的男子就是可以獨當一麵,可以頂天立地的男人了。十八歲的男子擁著了所有成年男子的權利和責任,不再是躲在父母翼羽下的孩子了。向成年男子發放壓歲禮,是對那個男子的輕辱。
符咒師大人笑道:“啊,我孟浪了。不知道你已經十八了。還我。”
我攥著銅錢,緊緊握地在掌心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