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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付縷歸來二

  「還好,這牆把屍蹩擋在了外面了。」陳博士他們心有餘悸地看了眼那堵透明的牆,雖然看不到任何東西,可是他們還能聽到牆那頭嘰里咕嚕的聲音,還有屍蹩撓牆時發出的喀喀聲。


  這聲音在空曠的墓室里顯得尤為陰森恐怖,抽幹了眾人臉上的血色。


  眾人不禁后怕,只要再晚一步,他們就會被屍蹩吃得屍骨無存!


  這時呂博士定了定神道:「對了,我們趕緊看看,少了多少人。」


  隊員們又慌忙的點起了人數。


  「小秦,小伍,小趙,小錢,小孫他們都…都…。」


  點完后,一個隊員嗚咽著說出了剛才掉入魂池隊員的名字,互相對視的眼中流露出了恐懼之色!要不是他們跑得快,也許他們也是其中的一員!

  露西掃了眼眾人,心中充滿不屑,這幫人太自私了,明明看到胡漢三受傷了,卻沒有一個來慰問的,真是人情之冷讓人心涼。


  她並沒說話,而是走到了胡漢三的身邊關切道:「你的手怎麼樣了?」


  「沒…沒。事…」胡漢三咬了咬牙,額間的汗卻止不住了的往下流,而他的口中也血流如注。


  露西大驚,急道:「你哪裡不舒服?」


  「我。沒…。」話音未落,胡漢三咕嚕一聲翻倒在地了。


  「胡漢三…胡漢三…。」露西嚇了一跳,拚命的搖晃著他。


  「別碰他!」姜之涯突然拉住了露西的手,作了個靜聲的手勢,道:「你們聽…」


  「咔嚓咔嚓…」


  這聲音在這靜得如墳墓的地方顯得尤其的清晰!


  不,說錯了,這就是在墳墓!這聲音在這千年的古墓里顯得尤為響亮,彷彿一股股冷風吹過了眾人的皮膚,皮膚上泛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汗毛直豎!


  「什麼聲音?」饒是露西膽大妄為,殺人如麻也禁不住的臉色變白。


  「屍蹩,是屍蹩吃人肉的聲音!」不知道是誰叫了出來,這時引起一陣恐慌。


  只聽有人失魂落魄道:「怎麼辦?怎麼辦?這裡也有屍蹩,而且正在吃人肉!那白骨後面是什麼?會不會有更多的屍瞥,媽媽啊,嗚嗚…。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個鬼地方了。」


  「都是胡漢三,是他帶我們進這個鬼地方的。」


  「是的,一定是他,全是他搞得鬼!弄不好他就是鬼倀,把我們帶到這裡來喂這裡的惡鬼的!他是找我們來替命的!」


  「打死他!」不知道是誰突然叫了聲,登時引起所有人的共鳴。


  「對,打死他,讓他喂屍蹩!」


  「打死他啊,打死他,讓他拖住屍蹩,我們快跑!」


  這時所有的隊員都激緒激動,一個個惡狠狠地盯著胡漢三,手裡拿著各種武器,慢慢地靠近胡漢三,彷彿與胡漢三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夠了!」露西蹭的站了起來,怒道:「你們還是不是人?還有沒有一點的血性?你們一個個除了怨天尤人還會什麼?現在更好了,胡漢三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們,你們不思回報,卻反而恩將仇報,你們簡直不是人!都是畜牲!」


  「露西隊長,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本來還有些猶豫的陳博士也生氣了,氣得全身發抖,他怒視著露西道:「你憑什麼說胡漢三是好人?憑什麼說他救我們?我們自從遇到他后就沒有什麼好事情,所有一切詭異的事都與他有關,難道我們不該懷疑他么?」


  「懷疑!你也說了懷疑,難道你們就憑僅僅的懷疑就能要了他的命么?難道我們沒有碰到他時,那些詭異的事就沒有出現么?陳博士難道你認為我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胡漢三帶來的么?你真是高看了胡漢三也小瞧了你自己了!」


  「你…。」


  「陳博士,您別生氣,您在我們考古隊里可是德高望重的,露西隊長只是一時沒想明白而已,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她吧。」


  「文麗,有你什麼事?我什麼沒想明白?我明白的很!胡漢三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靠得住!」


  呂博士聽了不幹了,他不滿道:「露西副隊長,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難道一個野路子來的人比我們這些正規的考古隊還可靠么?你這是污辱了席先生的眼光。」


  「嘿嘿,別拿席先生來壓我,還真別說,要是早知道是你們這幫人這種德行,就算是八人大轎請我來也不來!」


  「你…太放肆了!」呂博士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在系裡也更是說一不二的,沒想到在這裡被一個年輕女人所輕視了。


  連別的隊員臉色也變了,不管是誰,被人這麼赤裸裸的蔑視總是不舒服的。


  「那好,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一直不出聲的秦博士突然出聲建議道。


  「嘿嘿,正有此意,省得我們拖累你們。」露西冷笑一聲,將拖累二字說得極重,明眼人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反話,其實是說他們拖累了她。


  眾隊員一個個心頭充血,就要開口應了下來,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這種事在氣頭上發泄發泄就行了,還真不能這麼做!

  他們沒有一個人敢下這個海口,敢脫離露西他們!

  秦博士敢么?不敢!


  呂博士敢么?不敢!


  陳博士敢么?也不敢!

  他們沒有一個人敢,更別說隊員們了!


  面對眾人的外強中乾,露西冷眼旁觀。


  這時姜之涯臉色一變斥道:「別吵了。」


  「小姜,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別忘了,你還是我的學生!」呂博士聽了臉色難看,他沒想到自己的學生也敢這麼不尊重他,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呵斥他,這讓他怎麼下得了台?


  姜之涯冷冽的眼神掃過了呂博士,呂博士只覺心頭一震,彷彿是被野狼狠戾的目光掃了一眼,瞬間呆在了那裡!

  為什麼?怎麼感覺全都變了,這平時老實不說話的姜之涯怎麼進了古墓變得這麼陰鷙,氣勢這麼寒冽?


  「怎麼了?」露西從姜之涯的眼神中看出了端睨,連忙走到了他的身邊。


  「他身體里有屍蹩。」姜之涯指著倒在地上的胡漢三,沉痛道:「屍蹩進入他身體了!」


  「啊?這怎麼辦?」露西瞬間臉色變得白了。


  「現在當務這急就是儘快地將這個屍蹩找出來,並消滅它,否則它吃到一定的血肉后,會快速繁殖,等它把胡漢三吃完后,將產生數以千計甚至萬計的屍蹩來。」


  「什麼?」露西呆在了那裡,如果這樣的話,那麼他們就絕無倖免的可能了。


  隊員聽了也一個個驚在了那裡,一個個彷彿天要塌下來般的哭喪著臉。


  這時陳博士氣急敗壞道:「快,快,露西副隊長,快下手殺了他!只要殺了他,然後找出屍蹩來,殺了這屍蹩,我們才能得救!」


  「你說什麼?你瘋了么?」露西陡然眼神變得犀利,狠狠地瞪向了陳博士,斥道:「難道你忘了剛才胡漢三忍著雙掌被燒灼的痛救你們么?你們還是人么?難道你們真鐵了心的要做忘恩負義的人么?」


  說完她拿起了胡漢三兩隻燒得烏黑的手呈現給他們看,譏嘲道:「看看,你們好好看看,看看這雙手!這被燒得全是水泡的手,這雙被燒得不見紋理的手!這雙被燒得面目全非的手!你們現在還好意思說胡漢三是為了害你們么?他要害你們能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么?他要害你們能讓自己被屍蹩咬么?如果你們還堅持說胡漢三為了害你們而情願貢獻自己的性命,那麼不是你們瘋了,就是他是瘋了!」


  陳博士被露西說得一陣狼狽,他訕然道:「剛才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該誤會他,他救了我們,我們都很感謝,可是感激是一回事,事實的確很殘酷,就算我們不殺他,一會他也會被屍蹩所吃掉,到那時,他身體繁殖出來的屍蹩還會給我們隊員帶來生命危險。露西副隊長,付隊長不在,你是隊里唯一的領導人,你有義務也有責任為隊員的生命考慮!」


  露西的眼陡然變得銳利無比,如鋼刀般射向了陳博士!

  陳博士不愧為多吃了這麼多年的米飯,說起來還是一套套的,把大帽子往露西的頭上扣得死死的。


  見露西雖然凶相畢露,可是陳博士知道露西動搖了,於是又假裝痛惜地看著胡漢三,泣道:「胡先生,你救了我們,我們很感激,可是就是因為你救了我們,我們更不忍心看著你一會屍骨無存,不忍心看著你遭受屍蹩噬體的痛,對不起,原諒我們。」


  雖然陳博士說的話露西知道全是虛情假意,最終還是怕胡漢三身體里的屍蹩繁殖后傷了他們的性命。


  可是不得不說,陳博士有一句話是打動她了,那就是如果任屍蹩在胡漢三的身體里繁殖,到時這些屍蹩就會吃盡了胡漢三的血肉,那種痛苦是無法忍受的,簡直等同於古代的極刑之一千刀萬剮!這還不如一刀殺了他呢!


  「嗯。」胡漢三突然痛苦的悶哼了一聲,露西的心不禁一疼。


  作為殺手,她雖然冷血無情,可是卻比一般人更感恩圖報,這胡漢三剛才可是才救了她的性命,她無論如何下不去這個手!手刃仇人她可是毫不眨眼,手刃自己的恩人,那簡直是禽獸不如!

  「姜之涯,有沒有別的辦法?」她無力的看向了姜之涯,眼中充滿了希翼。


  姜之涯也臉色沉重,陰沉如水,看了眼露西后,搖了搖頭。


  這時喀嚓喀嚓咬肉的聲音更響了,似乎不只一隻屍蹩在咬胡漢三的肉體…。


  露西猛得翻開了胡漢三的身體「撕拉」一下,拉下了他的衣服。


  一見之下差點暈了過去。


  只見胡漢三的皮膚下密密麻麻的東西在涌動著,一會高一會低,發出貪婪的啃食聲,那全是屍蹩!

  屍蹩繁殖了!這滿背的屍蹩至少有上百個,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上千個甚至更多,想到這裡,露西的血色褪盡。


  陳博士嚇得倒退了數步,差點摔在了地上,幸虧呂博士扶了他一把,他一下推開了呂博士,衝到了露西面前,急得跳腳:「露西隊長,快下手吧,求求你了,為了所有的人,我求求你了。」


  露西把刀遞給了陳博士道:「給,你來下這個手!」


  陳博士忙不迭的後退了數步,臉色巨變,囁嚅道:「我…我…。我…」


  「不敢了?是么?」露西譏嘲的瞪了他們一眼,猛得將聲音提高了二十個分倍吼道:「你們不敢憑什麼要我下手?讓我當這個忘恩負義的人?當這個恩將仇報的人?」


  「因為你是隊長!」文麗突然小聲的說了句。


  露西的眼陡然一眯,狠冽的瞪著她,她縮到了隊員的後面,隊員立刻如打了興奮劑般道:「是,是啊,你是隊長,你不做誰做?」


  露西冷嘲的眼掃向了眾人,每個被她看過的人都心驚膽戰,又心虛不已,低下了頭。


  露西譏嘲的一笑,寒聲道:「好,我來!」


  眾人頓時如釋重負的長吁了一口氣並且眼中露出了欣喜之色,好象只要殺了胡漢三,他們就能重回地面似的。


  就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只見她將刀舉得高高的,閃著寒冷的光芒,她咬了咬牙,突然狠了狠心,將刀狠狠的扎了下去。


  「啊!」


  「啊!」


  隨著她的動作,隊員們竟然瘋了似得叫了起來!

  只見露西手起刀落,竟然不是殺胡漢三,而是將胡漢三皮膚中一隻只的屍蹩挑了出來!而且不知道露西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些挑出來的屍蹩竟然飛向了他們面前。


  她動作快如閃電,只一眨眼功夫就挑出了數十隻來,並堆在了眾人的面前,嚇得眾人倒退了數步,有的甚至不小心把自己絆了一跤。


  「露西,你瘋了么?你難道想害死大家么?」陳博士一面躲一面吼叫著,那原來慈眉善目的臉變得猙獰不已。


  原來人在最關鍵時刻總是會暴露真實面貌的!


  露西冷哼一聲道:「我要真下手殺了救自己的人,我那才是瘋了,不光是瘋了,而且是喪心病狂!」


  說話間,她動作毫不猶豫,又挑出了數十隻來屍蹩來,那屍蹩有的被挑出來就被露西殺死了,有的卻還沒死透,把隊員們嚇得面無人色。


  「哼,你們就這點出息么?剛才不是一個個叫囂著要殺人么?怎麼現在倒連個屍蹩都不敢下手了?難道屍蹩是你們家的親戚?你們還憐香惜玉不成?」


  隊員們看著全身都是綠毛的屍蹩,一陣惡寒,還憐香惜玉呢?他們都快吐了好不好?這個露西的嘴可真毒。


  不過露西雖然說歸說,手下卻不含糊,就算扔出來的屍蹩有的沒有死,但其實也沒有攻擊力了,她可不敢稍有差池,她知道那些人是指望不上的。


  姜之涯則全神貫注地盯著胡漢三的身體中,連眼睛都不敢眨。


  「姜之涯,你不來幫忙么?難道等著屍蹩繁殖么?」


  「不,我在等那隻最初爬進去的屍蹩,那才是最危險的,它如果發現自己的子孫被你殺了,它會報復你的。」


  「切,我會怕它么?」


  露西嘴上這麼說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手起刀落之間,動作嫻熟不已,也是,她可是殺手,手就是她的第二生命,她的手是這世上最厲害的武器!

  何況她的手上還有一把刀!一把足以殺人的刀,也是能救人的刀!


  不一會兒,那屍蹩竟然臉被她都挑了出來,可是唯獨沒有看到最大的一隻!

  「怎麼回事?那最大的一隻呢?」


  姜之涯面色凝重,遲疑了半晌才喃喃道:「會不會進入臟器了?」


  露西心頭一凜,如果進入了臟器,那麼她就真的回天無力了。


  猛得她將手指摁上了胡漢三的傷口,此時胡漢三的背上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肉了,彷彿剛受了剝皮之刑,一塊塊的皮都破破爛爛的翻在那裡,露出裡面鮮紅的肉,還有不知道是屍蹩的體液還是他被污染的血液,滲出黑色的膿汁,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露西,你瘋了么?」姜之涯大驚失色,就要拉開露西。


  露西堅定地搖了搖頭,對姜之涯道:「你明白我的,我是個有恩必報的人!」


  姜之涯騰的一僵,是的,人們都說殺手冷血,其實卻沒有人知道殺手最重情意!

  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被溫暖過,所以無論誰給過他們一點溫暖,他們都會用一片陽光回報,而胡漢三救了他們的命,那麼他們就算是自己丟了命也要救他的。


  姜之涯不再說話了,神色複雜的看著露西,有愛憐,有痛惜,還有…似乎是愛…。


  露西眼睛一亮,笑如春花開滿了她的小臉,那碧綠的眸子彷彿是兩汪清泉,又似祖母綠寶石,閃著驚人的光澤。


  「別擔心,我只是引它出來,未必它能弄死我。」


  說完將手插得更深,她叫道:「屍蹩,你不是有智慧么?那麼快來吧,找我報仇吧!是我殺了你的子孫!」


  胡漢三的身體似乎微微一動,露西她似乎有種錯覺,聽到了屍蹩磨牙的聲音,這讓她更加興奮了,只要把屍蹩引了出來,她不相信弄不死它!

  可是她失望了,胡漢三的身體只動了一下再也不動了,那個最大的屍蹩要不是他們清楚地知道在裡面,甚至以為已經被消滅了。


  「怎麼了?膽小鬼?你不敢出來了?你是怕我把你殺死么?」


  「忽啦啦」胡漢三的身體里一陣的翻攪,屍蹩似乎被露西震怒了。


  露西得意地笑了,手卻伸得更進去了,突然她的臉色一變,她感覺到了,感覺到了屍蹩的綠毛掃過她的指尖。


  殺手的指是敏感的,殺手對人體更是熟悉的,所以即使露西的指在胡漢三的身體里,她依然能感覺到突然突如其來的異樣。


  她對姜之涯使了個眼色,姜之涯立刻神情緊張,全神備戰。


  可是就在這裡,那綠毛輕掃過去,竟然退了回去。


  「shit!」露西咒了聲,怒道:「混帳!」


  這次任憑她怎麼罵,屍蹩再也不出來了,而是發出了另一種聲音,那是咀嚼的聲音,它又開始吃了。


  它果然是有智慧的,它在不停地吃胡漢三的肉,以便能快速地產生新的小屍蹩,它要跟露西比速度,看它生的快還是露西殺的快,因為它的子孫只要吃上血肉,也會立刻生新的小屍蹩,到那時就是以幾何級速度在增長了。


  露西甚至聽到了它得意的笑了。


  「怎麼辦?它不出來!」這下露西沒有辦法了,她臉色變得蒼白。


  「殺了他吧,露西隊長,求你了,不然屍蹩一出來,我們都完了。」陳博士再也忍不住了,在聽到這個噩耗時如喪考妣,他撲通一下癱倒在地,企求道:「露西隊長,求求你了,下手吧,難道你真要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屍蹩吃得一乾二淨么?難道這就是你報恩的方式么?你的報恩就是讓你的恩人受更多的苦么?」


  「陳漢良,你閉嘴!」姜之涯忍無可忍的怒斥道。


  陳博士一愣,要不是現在時機不會,他恨不得跳起了煽姜之涯幾個嘴巴子,一個助理敢這麼對他!


  可是他不敢,他還要讓露西下手,他可不敢真殺人!再說了,要是殺了胡漢三,這墓里這麼詭異,要是胡漢三要討命怎麼辦?

  於是他咬了咬牙吼道:「露西隊長,請不要忘了你的責任,不要感情用事!難道你想讓所有的人都為胡漢三陪葬么?要是付隊長在這裡,絕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


  「我不會允許她做什麼?」


  這時一陣空靈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清脆而悠遠,卻充滿了憤怒。


  眾人一驚,而露西則驚喜交加,騰了站了起來,看向了發聲處。


  只見那堆積如山的屍骨上,慢慢地露出了一個腦袋,那烏黑的頭髮沾滿了血跡!那張鎮定的小臉充斥了激憤!那個小小的身體里蘊含了巨大的能量!不是付縷又是誰?!


  「付縷!你回來了。」露西喜極而泣沖向了她。


  付縷三步並作兩步從屍骨山上沖了下來,安慰地拍了拍露西道:「一會再說,先救胡漢三。」


  「好,好。」露西連忙點頭應了。


  眾人看向了付縷,神色複雜莫名,不知道是喜還是恨。


  所有的人當中應該只有姜之涯與露西是真心開心的吧。


  陳博士突然攔住了付縷道:「等等。」


  「怎麼?」


  「你是真的付隊長么?」


  「你說呢?」付縷勾起了譏嘲的笑,不再理他,拿起了小刀走到了胡漢三的身邊。


  「你能不能證明你是真的付縷?」陳博士還是不放心,他怕是鬼魂假裝的付縷來釋放這些屍蹩,要是這樣,他們就死無葬僧地了。


  「陳漢良,你有完沒完?」露西氣得一把推開了他,怒道:「你們這幫灰孫子,該當男人時沒有擔當,現在好不容易付縷回來了,你們倒站了出來了,什麼玩意?」


  「你…」陳博士氣得咬牙切齒,這一會他被兩人指名道姓的指責了,這是他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過的屈辱,就連院長都從來沒有這麼對他過!

  可是氣歸氣,他還是不放心,他走一步道:「付縷,你能讓我摸摸你的手么?」


  他認為是人的手應該都是熱的,用這點來判斷是人還是鬼。


  付縷的臉色一沉,她討厭別人的觸碰,別說是男人了,就算是女人,她也不喜歡。


  露西這時怒道:「陳漢良,你花痴啊?一會找到千年女屍一準讓你先摸!」


  「你說什麼?你簡直是…是…」陳博士氣得吐血了,他明明只是想證明付縷是活的,怎麼露西敢這麼說他?搞得他對付縷起了色心似的!這要是傳了出去,讓他如何做人?


  付縷冷眼掃過了他,淡淡道:「我的手上有屍毒,你如果不怕就來摸吧。」


  陳博士聽了立刻萎了,再也不提了。


  「哼。」付縷冷哼了聲,對露西道:「你幫我握住他的手腕。」


  「好。」


  「你要做什麼?」


  「剖腹!」


  「什麼?這樣他會失血過多而亡的。」


  「所以讓你握住他的手腕,你有辦法的不是么?」


  露西微微一驚,她的確有讓人血液流慢的辦法,可是這隻有她知道,付縷怎麼會知道呢?


  而對露西的打量,付縷笑了笑道:「別擔心,我只是猜測的,不過好象我猜對了。」


  露西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而是握住了胡漢三的手腕。


  付縷仔細的看了眼胡漢三后,突然一陣暗光輕閃,她的手中多了一把非鐵非金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刀來。


  姜之涯見了臉色一白,囁嚅道:「滅魔刀!」


  「什麼?這是滅魔刀?」露西也驚訝地多看了幾眼。


  付縷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姜之涯,不過卻沒有多說什麼,她對準了胡漢三的小腹,划拉一下切開了他的小腹,露出了裡面正在蠕動的腸子!

  腸子的顏色有些淡淡的黑色,付縷微微一驚,眼芒輕閃,卻沒有說什麼。


  手微一扒拉,藏在大腸深處的一隻屍蹩露了出來,它支著毛聳聳綠毛,綠豆大的眼睛射放著幽冷的暗芒,陰鷙的瞪著付縷,兩隻大螯張牙舞爪的揮動著。


  「去死吧!」冰冷的字眼從付縷的口中迸了出來,那屍蹩果然是有智慧的,它似乎感覺到了付縷的危險,突得暴起欲襲擊付縷,可是沒想到付縷早就料到了它的動作,滅魔刀一收,將它挑了開去…。


  它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就化為一縷黑煙消失殆盡了。


  一切就這麼簡單,這隻讓眾人頭疼的屍蹩就這麼消失了。


  付縷長吁了一口氣,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發現沒有任何屍蹩的跡象了,才快速地將滅魔刀收了起來。


  這時滅魔刀已經泛著藍幽幽的冷光,似乎有股力量要迸發出來。


  「拿糯米粉來。」


  「沒有了。」


  「胡漢三的包里一定有。」


  露西連忙翻起了胡漢三的包,翻了一會,果然看到了一包糯米粉,連忙遞給了付縷。


  付縷將糯米粉灑在了胡漢三的傷口上,剛才還是泛著烏黑顏色的皮膚立刻慢慢地變了色,一股黑色的血流了出來,直到流出了鮮紅的血,付縷才從懷中取出一瓶葯,灑在了胡漢三的傷口上。


  傷口就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慢慢癒合了。


  眾人驚恐地看著付縷,彷彿看到了鬼。


  「這又是什麼?給我點吧。」露西見了眼睛一亮,嬉皮笑臉的蹭了上去。


  付縷白了她一眼,卻沒說什麼,把瓶扔給了她,冷聲道:「希望你永遠不要用上它。」


  「嘿嘿,哪天切菜傷了手可以用用的。」


  付縷的唇狠狠的抽了抽,她還可以大材小用一些么?


  眾人的眼睛立刻惡狠狠的瞪向了露西,彷彿她說了什麼十惡不赦的話!

  露西並不在意這些快要把她燒灼掉的眼光,而是聳了聳肩道:「付縷,快說說,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沒什麼,我只是把饕餮殺了而已。」


  付縷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眾人又瞠目結舌了,她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變態?說得這麼輕鬆?


  饕餮啊!那是個殘忍兇狠的存在,一直生活在地下十九層地獄,尤其是陳博士與文麗親眼所見它的恐怖之後,他們怎麼相信付縷憑著一已之力竟然殺掉了饕餮?


  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只有露西與姜之涯知道付縷與饕餮一戰定然是驚天地泣鬼神,多少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


  「你沒事吧?」


  「沒事。」付縷擠出了一個蒼白的笑來。


  她也沒有想到,在掉入了地獄十九層后,她失去的靈力竟然回來了,看到那禁術是一定深度的,一旦她脫離禁術的範圍,她的靈力如泉涌般回到了她的身體里。


  可是就算是這樣,她與饕餮一戰也是傷了她不少的元氣,那鬼東西果然強大,兇惡而且狡詐。


  她勝在了靈力強大,而它卻勝在了地形熟悉,還不時的放出地下的沼氣來對付她。


  她只能屏住了呼吸,採用速戰速決的策略與它對抗。


  誰知道那鬼東西十分的陰險,竟然用了迂迴戰術拖著她,企圖拖得她窒息而亡。


  這又虧了滅魔刀了,關鍵時刻是滅魔刀殺了這隻惡鬼。


  可是滅魔刀吸了饕餮的血后,似乎魔性也更足了,她十分擔心,一旦在這魔性十足的地方,滅魔刀被滋養了后,會不會脫離她的禁錮而成為又一個魔物。


  剛才她迫不得已又用了滅魔刀,那一刻她是擔驚受怕的,天知道,她握著滅魔刀時的手是抖的。她的靈力又沒有了,她只能用學到了精靈咒語克制住滅魔刀的魔性,並在最快的時間將屍蹩給挑出來。


  還好,這一切都比較順利,她終於還是將滅魔刀收回去了,而她那時已經看到滅魔刀刀體的魔光涌動了。


  一切都好險!


  她身體微微地一晃,有種脫力的感覺。


  「付縷。」露西在身後扶住了她。


  「我沒事。」她擠出一個孱弱的笑。


  「付隊長?我們還活著?」耳邊傳來胡漢三驚詫的聲時。


  「是的,我們還活著,謝謝你。」付縷淡淡地一笑,不知道她是謝胡漢三在最危急的時刻保護了她的隊員,還是謝胡漢三為了找她而下了這種危險的地方。


  「不用謝。」胡漢三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嘶…」他疼得呲牙裂嘴。


  「給,這是療傷的葯。」付縷從衣服里拿出一瓶葯扔給了胡漢三。


  胡漢三拿起了葯也不矯情,而是全倒在了手上。


  只見他的手掌心的黑色越來越黑,越來越粗糙,彷彿老了千年的樹皮。


  「這是什麼?不會是毒藥吧。」文麗突然尖酸的叫道。


  露西聽了瞪了她一眼,譏道:「是毒藥又怎麼樣?你想要還得不到呢!」


  胡漢三倒是沒有表情,只是憨憨的笑了笑,然後將藥瓶遞給了付縷:「謝謝,葯還你。」


  「不用,每天塗一次,塗三天就全好了。」


  「好。」胡漢三也不多說,而是將葯放入了戶外褲的口袋時,還小心翼翼地拉上了拉鏈。


  「切,毒藥還當寶。」文麗嗤之以鼻的哼了聲。


  「付隊長,我們現在怎麼辦?」陳博士見付縷醫好了胡漢三,又拿出這麼神奇的葯,頓時連表情都變了,甚至有些諂媚。


  這時他想,怪不得席先生會讓一個未滿十四歲的女孩作隊長,原來是有些門道的,跟了她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繼續走。」


  「啊?繼續走?」陳博士呆了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我們之所以下來就是為了找你,現在找到你了,我們是不是該原路返回了?這樣還有可能回到上面去,如果繼續走的話,那不是走進了十八層地獄了?我們豈不是更見不了天日了?」


  「地獄?誰告訴你這是地獄的?」


  「這不是地獄么?不是的話,為什麼第一層寫拔舌,這第二層寫剪刀?」


  「這當然不是地獄,地獄哪來的這種鬼東西?你要真進了拔舌地獄,那裡到處都是小鬼在拔舌,嚇都把你嚇死。」


  陳博士尷尬的笑了笑,心裡想,我沒見過難道你見過么?


  他沒有想到,付縷還真是見過,非但見過拔舌,其餘十八層地獄都見過,還在每層當過「嘉賓」。


  「付縷,如果這不是地獄那是什麼?」


  「這是墓主人作的一個陣法,所以說我們已經進入墓穴了。我們找到了地方了。」


  「那饕餮也是假的么?」


  「不,那不是假的,它真得是在第十九層中,而且並不是十九層就一隻饕餮,而是如獅子這類猛獸一樣,在每個區域都會有一隻這樣的饕餮,它們有強烈的地盤領域概念。」


  「那付縷你殺的是公饕餮還是母饕餮?」


  「撲哧」付縷不禁失笑,睨了眼露西道:「你想得真深遠,這饕餮都是獨居的,哪來公母?」


  「那它們怎麼繁衍後代?」


  「呃…這個,下回你可以親自捉一隻問問。」


  「嘿嘿,算了吧,別把我當點心了,我可沒有你那本事。」


  兩人鬥了會嘴倒將這陰寒的氣氛給沖淡了不少。


  陳博士一聽這裡可能就是墓穴,一時又來了精神,他道:「付隊長,那這裡是不是就是汲冢?」


  「極有可能!」


  「聽說汲冢里的汲冢書里收有戰國時代魏國的史書,記錄了上自夏建國,下至魏襄王時期的歷史,甚至包括很多晉代或流行或散佚的古代文獻,其中有易經,易繇陰陽卦,卦下易經,公孫段,國語,師春,梁丘藏等一系失傳的文獻。要是找到的話,這將極大豐富了歷史資料,會引起考古界的轟動。」


  付縷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時姜之涯道:「小心。」


  付縷也臉色一變,對眾人道:「快跟我走。」


  「怎麼了?」


  「螞蟻來了。」


  「螞蟻有什麼害怕的?」文麗突然笑了起來,譏嘲道:「付隊長,你不會是被屍蹩嚇破了膽了吧,連螞蟻也害怕?」


  「既然文助理不怕,那麼你就在這裡幫我們擋著吧。」付縷淡淡一笑,對著其餘的人道:「你們跟我走不走?」


  陳博士立刻道:「聽隊長的。」


  付縷對文麗笑了笑,道:「辛苦了文助理,那這裡就交給你了。」


  說著,往屍骨上爬去。


  陳博士一陣頭皮發麻,不確定道:「付隊長,你確定要我們爬屍骨山么?」


  「陳博士,你認為除了這條道還有別的道么?」


  「這…」眾人面面相覷,眼裡有著恐懼之色。


  這時文麗驚叫道:「那是什麼東西?」


  眾人抬頭一看,只見角落裡彷彿噴泉般噴出來一團黑乎乎的水,翻滾著悉里索羅的聲音,而更為詭異的是那黑泉竟然會走動,一旦落到了地上,頓時彷彿流沙般向他們漫延過來…。


  「這是黑沙么?」其中一個隊員驚愕的呢喃。


  「不,這是螞蟻。」付縷清冷的聲音一下破滅了眾人的幻想。


  登時,剛才死活不上屍骨山的人都爭先恐後的踩上了白森森的屍骨!

  開玩笑,一隻螞蟻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螞蟻,那可是要吃人的,不比屍蹩差!

  隊員們瘋了似得往屍骨山上爬,只怕跑慢了,這時螞蟻大軍如潮水般地涌了上來,越來越接近眾人了。


  「啊,殭屍抓住了我的腳了。」其中一名隊長失聲驚叫,付縷一看他的腳嵌在了屍骨的肋骨里了,只是他心裡有鬼,以為自己的腳被屍骨抓住了,竟然連掙扎都忘了。


  她往下沖了數步,卻發現黑壓壓的螞蟻大軍已經漫到了他的腳邊。


  「啊…。救命啊…救命啊…。」


  他凄厲的叫聲響徹了整個墓室,可是沒有人敢回頭救他,甚至跑得更快了。


  付縷眼睜睜的看著螞蟻所過之處,只留下他一具白森森的屍骨。


  她嘆了口氣,快速地爬到了屍骨山的最高處,然後沖了下去…。


  「這是什麼地方?」


  眾人呆在那裡,不敢稍有異動,因為那是個十分空曠的所在,整個墓穴空空的,沒有任何的裝飾,沒有任何的東西,有的只有一個大大的高台,那高台上卻放著各種的刑具。有的刑具上還似乎殘留著黑血。


  「走,快上刑台。」


  「付隊長,那是陰台!人要上去會不吉利的!」陳博士嚇了一跳,忙不迭的反對。


  所謂陰台就是陰間執行刑法的地方,相當於人間的刑台,是有權力者在下葬后,為了享受人間一切的權力,將人間所有的東西在墓中也依樣化葫蘆做的。


  這種刑台本身是不吉利的,就算是陽間古代,也沒有人會上刑台上玩的,據說行刑官每次上了刑台後,回家必定會沐浴更衣,更燒香拜佛而去穢氣。


  而墓中的刑台更是稱之為陰台,尤為不利,所以陳博士說什麼也不想上去。


  「那好吧,你們怕不吉利就等著做螞蟻的點心吧。」付縷率先往刑台上走去。


  露西,姜之涯,胡漢三更是二話不說就跟了上去。


  其餘的人還在猶豫,這時一人猛一回頭,卻看到黑壓壓的螞蟻呈洪水般泄了下來,登時嚇得「媽呀」一聲叫了起來,拔腿就向陰台上跑去,只二步就追上了付縷。


  他這一跑,所有的人都嚇得爭先恐後往陰台上跑去了。
——

  題外話-——

  我總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當個考古學家,但估計是沒戲了,現在終於有機會了,在文事YY一下,感覺好極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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