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姐，莫嚇我
夜店生活不是蓋的，不過就是端端東西走走路的工作罷了，一夜下來我已經沒什麼力氣跟艾爾西婭扯淡了。在家裡惡狠狠地睡了幾個小時之後，第二天早上我又得極不情願地在鬧鈴聲中爬向校車站。
上學是世界上最沒有創造性的勞動之一，唯一可取的地方大概就是除了上課之外，學校生活還算有趣。方定坤最近忙著社團活動，幾乎沒有在我眼前停留超過五分鐘的時候，艾雪則依舊神神密密，剩下唯一一個跟我關係過密的就是譚菲菲了。丫頭自從上次跟我在愛情旅館里搞了**又搞感情之後，更喜歡膩著我了。
我不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不過偶爾也會擔心，我和譚菲菲這樣膩在一起，湯海潮又被人搞進監獄里。鄭天岩會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呢？
以我對鄭天岩智慧的估計，這個可能性很大。帶著這種擔心，我開始考慮對策問題。
比較讓人崩潰的是，我考慮的時間不太對頭，居然在下午第一節課上走神，這是全班男生都做不到的偉大壯舉。因此美麗得讓人捨不得看太多眼的朱蔚昕老師很不客氣地把手中的講棍敲在我頭上。
「岑同學，放學之後請來我辦公室一趟。」
在朱蔚昕說出這句話之後，全班男生都用一種看外星生物的表情看著我。估計一方面是因為我居然捨得在朱老師的課上走神，另一方面就是沒想到走神的下場居然是下課之後跟朱老師面對面。
保守估計，下節課上「走神」的男生一定數量眾多。
下午課完之後，我讓方定坤捎個口信給譚菲菲，說是晚上沒法一起回家了，灰溜溜跟著朱蔚昕老師走進已空無人的辦公室。
學校老師也要搞搞副業什麼的，辦公室里除了已經斜斜射進來的陽光和滿桌子的各類教科書之外什麼都沒有。朱蔚昕妙曼的身材在我身前慢慢停住，美女老師轉過身來，一雙好像會說話的眼睛里充滿了對學生的企盼。
「岑同學，今天為什麼走神？」
看著美女老師的一雙美目，我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面對美女，男人的思維總是容易停滯或者變慢。我在心中想了許多措辭，依然沒想出應該怎麼說，完全沒有了平時胡話連篇的豪邁。
朱蔚昕微微一笑，在她笑起來的時候，我覺得射進辦公室的陽光好像都黯淡了一下。
好誇張的美貌！
「我來替你說吧。」朱蔚昕依然站在離我不遠的位置，朱唇輕啟道，「哎呀，艾雪這個女孩怎麼這麼神秘？我到底應不應該去找她問問清楚呢？最近我和四家主走得這麼近，會不會有什麼麻煩呢？哦，對了，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人知道我找四家主的人對付湯海潮，否則他的老大一定會要我的命……哎，岑同學啊，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呀？」
三句話，三道晴天霹靂。
炸死我也！
對著女神她老大賭咒發誓，我這輩子最大的震驚除了知道爹媽掛掉那次之外，就屬現在這一回了。我只覺得自己腦子「嗡」地一聲，完全沒有了任何思考的餘地。朱蔚昕的反問一句接一句，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我差點昏倒過去。
靠，這又不是神秘都市俠客電影，每個人都知道主角的真實身份。怎麼連美女老師居然也對我的一切了如指掌？
看我幾乎要暈倒的樣子，朱蔚昕很平淡地笑了笑，繼續加料。
「其實我最關心的是，尊敬的艾爾西婭大人在你這裡受了怎樣的委屈？我居然只感覺到兩次她的氣息。」
這次我幾乎是噔噔噔連退三步，差點撞在背後的椅子上。
這次老子麻煩大了！
朱蔚昕似乎完全預料到了我的吃驚和害怕，臉上的表情一點也沒變，只是摘下了自己平時偶爾會戴的無邊金絲眼鏡，又輕輕脫下腳上的高跟鞋，赤著一雙玉足向我走近一步。
「你很驚訝嗎？艾爾西婭大人難道沒有對你說過關於我們的事？」
向前一步踏出之後，朱蔚昕的身體周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團光暈順著她的身體輪廓慢慢擴散，她的身體在光暈之中彷彿突然拔高了許多，一張精緻的臉龐也變得更加白皙細膩，甚至連她的頭髮也不再是黑色，逐漸變成美麗的金色。
一雙本來已經會說話的大眼睛變得更大，臉部的輪廓倒是一絲變化沒有，雙瞳之中儘是冰藍色的光彩流動。剛才還是我的國文老師，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身高最少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頎長瘦弱的金髮美女，難道這才是朱蔚昕的真實面目？
但是等等……她的耳朵怎麼也在變長？
一對耳朵變得尖長之後，朱蔚昕身上的變化終於停止。原本很合身的套裝此刻被她撐得幾欲裂開，胸前衣領中隱隱有雄偉的峰巒起伏，原來的裙子現在已成了短裙，一雙長得嚇人的美腿更是讓我看得雙眼發直。現在的朱蔚昕老師，比起剛才那個模樣更加漂亮……就是有點高。
完全看傻眼了，我幾乎是吞了幾口口水之後才想起來問艾爾西婭。
「這……就是傳說中的精靈族嗎？」
艾爾西婭這次反應很快：「是。」
「大姐，莫嚇我……」我看著身高超過我太多太多的朱蔚昕老師，覺得自己的腿有點打顫，「不是說你們諸神國度里的人都過不來么？怎麼就……」
「精靈族本就是人間的種族，跟諸神國度有什麼關係？」
「哦，知道了……」
艾爾西婭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不止是我一個人能聽到了。
「你是純血精靈？」
「回艾爾西婭大人，小人並非純血，有四分之一人類血統。」
看著眼前的高個美女對自己躬身行禮，我的感覺好古怪……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個人類的身體里？」
說起這個話題，艾爾西婭依然覺得有些尷尬，可能是覺得堂堂一個女神被封印在男人身體里實在太有傷尊嚴吧？我在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這也就是我吧，如果是別人知道自己體內有個女神，說不定已經變成瘋子或者神棍了。
「大人吸收月光之力，被小人感覺到了。」
聽到這個我卻火了：「艾爾西婭你玩我？是不是當時很多人都感覺到了你在我體內？」
朱蔚昕聽不到我和艾爾西婭之間的對話，只是冷冷看著我。
艾爾西婭立刻否認了我的指責：「不，只有少數人感覺到了，所以我說你的處境很危險。
「為什麼不早說？」
「諸神國度的事跟你無關。」
「怎麼可能跟我無關？你現在住在我這裡，當然跟我有關！」
我和艾爾西婭在身體里互相鬥嘴，兩股精神力相不斷上漲，倒把旁邊的混血精靈美女給晾在了一邊。朱蔚昕肯定能感覺到我和女神精神之間交流的波動，又不知道我們在說些什麼，只能尷尬站在旁邊看著，完全不似剛才那樣主動掌握了局面的強勢。
這也是我平時跟人針鋒相對時常用的伎倆，很多時候愛裝x的總要讓自己威風凜凜或是居高臨下，我就愛打岔，什麼樣強勢的氣氛在幾次打岔之後也都蕩然無存。
朱蔚昕陡然現出自己混血精靈的真實身份，看樣子還可能跟艾爾西婭有點什麼沾親帶故的關係。面對這種混亂局面，我心中惶恐，只能想辦法打岔一番，把氣氛先搞得不那麼有壓力再說。凡是都要見好就收，我跟女神扯了幾句之後很知趣地閉上了嘴。艾爾西婭拿我是沒辦法，可眼前這個我要仰頭才能看正視的高個子長耳朵美女要收拾我就太容易了吧？
大概能感覺到我和艾爾西婭的討論暫時中斷了，朱蔚昕曲起一條美腿，半跪在我面前，朝著我行了一個躬身禮，說話的聲音竟然有些哽咽：「艾爾西婭大人，終於找到您了！」
看這美女激動得……精靈一族我在神話故事裡倒是經常聽說，不過她們好像跟未來女神沒有什麼瓜葛啊。
艾爾西婭的聲音再次同時響起在我和朱蔚昕的意識之中。
「虔誠的光明信者啊……是誰派你來尋找我的？」
和平時跟我聊天的口氣完全不同，艾爾西婭的聲音一下變成了高高在上的上位者。這種聲音聽起來那麼蒼涼，那麼悲哀，又那麼有威嚴。
我知道，這才是女神真正面對自己信徒的嘴臉。
「回艾爾西婭大人，光芒女神殿下派了三人前往人間尋找您的蹤跡，也不過是最近人間時間二十多年內的事。」
「希雅？」艾爾西婭的聲音遲疑了一下，「主神大人不是禁止她們尋找我嗎？」
混血精靈的頭低得更深了，使我幾乎能從她被撐開的白色上衣裂縫中看到大片的雪白胸脯。
「艾爾西婭大人，您沉睡了五百多年，諸神國度里的大人們都很想念您。」
精靈族美女這句話剛說出口，我已經感到一股涼意自我的眉宇之間滲出。恢復了少許神力的艾爾西婭此時終於爆發出她身為女神的強大威嚴，一股急速的冷流瞬間穿透眼前的混血精靈，艾爾西婭的聲音陡然高亢起來。
「想念我？你是說雷神嗎？」
霎時之間，辦公室內的溫度已經下降了十數度，隱隱有了冬天的跡象。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艾爾西婭展現實力，說實話我心裡也有點發毛。女神的實力看來比我想象的更要可怕不少，要是她平時拿來對付我的話……我能擋得住么？
更可怕的是，看到艾爾西婭這個態度，我覺得自己隱隱猜到了什麼。
若是平時聽聽艾爾西婭講諸神國度的八卦也就罷了，瞅眼前這個形勢兩個女人說的應該是艾爾西婭和雷神之間的家事，我真怕聽多了讓人滅口。
滅口也就罷了，萬一將來真落在她們的轉生界，恐怕連轉世重活的機會都沒了，那才夠慘。
混血精靈看艾爾西婭有些微怒，更加不敢抬頭了：「大人，我們不是雷神大人的僕從。」
艾爾西婭冷冷問道：「精靈一族自從在人間定居之後，已沒有了主人。你說你是光芒女神的僕從，有什麼證據嗎？」
「大人，精靈族的身體比人類更易融合，因此我選擇了精靈的身體……」
寒氣再次大盛，我幾乎能看見艾爾西婭睜圓雙眼的表情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這女神對我還算客氣，對這個混血精靈可就嚴厲得多。
「光明神殿的人？你是其中的哪個？」
對於艾爾西婭的質問，混血精靈似乎有著不能抗拒的謙卑，幾乎在提問聲落下的同時已經回答道：「尊敬的艾爾西婭大人，我是女神殿中的光明祭師溫妮。」
「光明祭師？光之神殿里的光明祭師，比這個世間的猥瑣男子也少不了多少吧？」艾爾西婭冷笑了一聲，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冰冷，還用了一個接近我平時風格的比喻，「希雅那麼喜歡雷神，讓她自己去說服主神大人好了，那些事我可不管！」
精靈美女依然不敢抬頭，小聲道：「希雅大人只是想念您而已……」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嗎？」
艾爾西婭此時高高在上的姿態和她無比強勢的睿智深深震撼了我，這是我們兩人交談時從出現過的景象。我第一次發現，即使是一個租借我身體當臨時住所的女神，我也從未真正了解過她。女人和女神果然都是奇妙的存在，就算她們偉大的主神也無法真正了解。
「艾爾西婭大人，希雅殿下是希望您能儘快回到諸神國度。」
「主神大人的結界不開，我無法回去。」
混血精靈此時終於慢慢抬起頭來，她的臉已經和我之前看到的朱蔚昕老師完全不同了，一雙比以前更加美麗的眼眸中，閃動著讓人有些害怕的光芒。
看到這種古怪的眼神，我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人類，不要害怕！她只是一個普通的神仆。」艾爾西婭可能受不了自己在氣勢上輸給一個祭師，高聲喝止了我。
混血精靈很嫵媚地笑了一下，這次她展露笑容，就連我著看慣了艾爾西婭驚人美貌的都呆了一呆。那笑容美得讓整個辦公室似乎都亮了一瞬，連艾爾西婭放出的寒氣都為之暖了一暖。
我卻覺得這笑容之中，似乎有什麼不好的東西隱藏著。
「艾爾西婭大人，我借用混血精靈的身體來到人間，只是想給您提供一個滿意的身體。如果您用我的身體恢復神格到您從前的程度，您就可以送自己的靈魂回到諸神國度了。」
光明祭師溫妮這句話一說出口，艾爾西婭還沒有什麼反應，我已經嚇得魂飛魄散，想都沒想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