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矛盾體
“陳諾！你把書包搬來前麵肖佑廷這排，以後肖佑廷跟你一起同桌，你要負責把肖佑廷的成績給帶上來。”班主任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突然在課堂上宣布這件令我極度排斥的事情。
“老師，我坐在後麵坐慣了，怕調座位會影響我的個人成績。”我試圖找一個比較合適的借口讓班主任收回這個可怕的決定。
“那肖佑廷和張宏聖，你倆調換一下，肖佑廷你去後麵跟陳諾同桌。”班主任重新安排說。
“老師，我沒那本事去帶人，我怕我誤人子弟。”我內心的排斥感已經快讓我失去理智了。
“老師說什麽你不聽了是吧？”班主任瞬間變得嚴肅起來說。
“老師，你不知道我和張宏聖同桌感情一直很好嗎？”我不情願低聲說。
全班人聽到了都笑了起來。
班主任臉上也隻能擠出一絲尷尬又無奈的笑容。“那好，隨你吧！”他話鋒一轉，“肖佑廷，你搬到陳唯瑩後麵座位坐，以後多向唯瑩討教討教，下次月考再考那成績，我請校長親自來把你帶回去。”
隻看到肖佑廷的臉上尷尬到發紅，他作為校長的兒子，成績卻吊車尾的頭銜一直揮之不去，我十分理解他的感受，但又不想同情他，隻能怪他不爭氣罷了。
班主任這個臨時改變的決定打了我個措手不及，我沒想到他會把肖佑廷調去陳唯瑩身邊，還讓陳唯瑩去指導他學習。這就讓他有接近陳唯瑩的機會，為這事我整整蒙了一天，以至於第二節英語課上什麽也聽不進去。
“陳諾！你站起來把我剛剛講的內容重新念一遍。”英語老師看著我說。很顯然，她終於逮到機會讓我出糗了。
我不太情願地站起來，根本不知道她剛剛在講什麽內容。“老師，要念哪一段？”我問。
“你說應該念哪一段？”她擺出了一副臭臉，顯然是要找我茬，或者要滅一滅我的銳氣。
我知道這場麵已經開始變得僵起來了，我直視著她，她眼睛也直直地看著我。我就什麽也不念。全班人都在看著我會怎麽樣，有些人正在看我會怎麽鬧出笑話來。
“你不要以為你月考考了第一，上我的課就不用聽了。”英語老師雙臂交叉，大聲衝我說。
英語老師之所以對我有這麽大意見，事出有因。我平時不太喜歡英語，但為了跟父母交差，我隻好去學英語。英語老師平時講課實在枯燥無味，每次英語課上，整個黑板滿滿的都是她寫的筆記，而我認為那並沒有什麽用。
有一次她發現我沒有記錄她寫在黑板上的筆記，我對她說我並不需要記筆記也能把英語考高分。這句話似乎戳中了她的自尊心，讓她從此對我印象深刻，所以她終於逮到機會以牙還牙了。這算是一個叛逆的學生與一個有個性的科任老師的一場較量。
“老師，考第一沒什麽了不起的，我根本沒有把考第一放在嘴邊。”我說。
“好！好！好！你好樣的！以後上我的課你可以不用來了。”英語老師氣得走出教室，估計是去跟班主任告狀去了。
就這樣下半節英語課自習，我坐在座位上想著：這一天是怎麽了？感覺很不順利。自那次從麒麟山回來運氣都比較差，而且很容易焦躁不安，這難道又是麒麟山那個算命的在擺我的道不成？
“喂！陳諾！你今天可真拽啊你！”張宏聖說。
“拽個屁！我今天不樂意，誰惹我我跟誰急！”我說。
張宏聖倒是挺識趣，繼續安靜看著他的漫畫。
過了一會兒，前桌同學傳給我一張紙條，我打開一看，是陳唯瑩寫的，她問我下午放學要不要留下來談論班級分組的事。我今天心情特沒勁，想拒絕又過意不去，這可讓我左右為難。所以我沒有回複她。
我趴在課上睡覺，一睡就會夢到那種奇怪的夢——文具突然對我說話了，課桌也對我說話了，我居然還跟他們聊得起勁。
啪啪啪——啪啪啪——我聽到幾聲聲響才醒過來。
“你放學要留下來嗎？”陳唯瑩站在我旁邊說。
這時已經下課了，我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走到我身邊的。我迷迷糊糊的以為又在做夢，然後我隻是認真多看了她幾眼，她比以前更好看了，頭發更長了，而且臉上有淡淡可見的腮紅。
“喂！陳諾！”陳唯瑩喊我說。
我這才徹底醒過來，還好隻是多看了她幾眼，我暗自慶幸，否則陳唯瑩會認為我對她有什麽想法。“幹嘛！”我假裝淡定說，“我剛剛睡著了。”
“寫字條給你也不回我，班主任讓我們今天留下來，你到底留不留下來？”她說。
“留下啊！怎麽不留？”我趴著說，頭有些疼。
這時方唯唯忽然跑過來把陳唯瑩拽走了，真掃興。不過沒關係，以後我還有大把機會和陳唯瑩獨處，我暗笑思忖著。
我那時候還無法和陳唯瑩放開地說話，無法把我內心所想要說的話更好地表達出來。這一度讓我感到很困惑，也許在情感懵懂無知之時總是謹小慎微的，怕慌了陣腳，又得故作鎮定自然的姿態。我並沒有想那麽多，甚至在麵對她時腦子會突然一片空白，我承認我是個膽小鬼，這也許是我少年時代麵對自我情感的一種膽小鬼式的方式罷了。
老師們總喜歡讓成績好的學生當他的左膀右臂，我也不例外地被班主任叫去了。我很不樂意當老師的左膀右臂，每天都要按照他們的指令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我感到我的生活已經被嚴重幹擾了。
放學後，我自覺和陳唯瑩一起到班主任的辦公室。班主任見到我先質問我一番，“陳諾！你今天在課堂上怎麽可以那樣跟英語老師說話？”
“我說的又沒錯，考第一又沒什麽了不起。”我低著頭說，在班主任麵前還是少了一份理直氣壯。
“行啊你！考第一就可以不用聽課了？還頂嘴啊你？”班主任翹著二郎腿批評我說。
我一言不發，陳唯瑩就在旁邊看著，我不好做辯駁。她臉上麵無表情，絲毫看不出有替我解圍的意思。
“好了，這事就算過去了，以後對待任何一個老師都得尊重！”班主任又來說大道理了。“我覺得啊！你成績好雖好，但你性格有點古怪，動不動就跟長輩頂嘴，很多科任老師都來我這兒投訴你了。”
“嗯！以後會注意分寸。”我裝作虛心接受批評的樣子。
“陳唯瑩，你以後幫我多看著他。”班主任每次都喜歡牽扯到陳唯瑩，我也是無法理解。
“啊？”陳唯瑩一副很吃驚的樣子，然後隻是露出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一笑。我看著都覺得想笑。
“你們兩個可是我最得意的學生，年級的一二名都在我這兒。”班主任露出得意自滿的笑容，不知道是在誇我們還是在誇他自己。“我這兩天想得差不多了，陳諾你帶一組，唯瑩你帶一組，還有方唯唯也讓她帶一組，你們三組互相競爭。”
啊？這是什麽鬼？怎麽方唯唯也扯進來了？我心底一萬個不願意，班主任每次的安排怎麽總是跟我對著來？我暗暗想著。
“你們覺得我的安排怎麽樣？”班主任臉上滿足地看著我們說。
“耶.……挺好的阿！這樣全班同學學習的積極性就帶動起來了。”陳唯瑩說。
我不敢相信陳唯瑩也是會逢迎長輩的人。
“你呢？陳諾？”看來班主任看出我臉上的不樂意了，他就是明知故問。
“行吧！老師怎麽安排都行，我都沒問題。”我也不敢相信我自己說的話，太違背自己的良心了，我想退出這事。
“你們兩個今晚好好在這想好各自組內的名單，明天上午拿給我。我有事先走了。”班主任就這樣輕輕鬆鬆把攤子甩給我們走了。
“我說陳唯瑩，你怎麽就答應了？”我說。
“你不也說好嗎？”陳唯瑩手裏的筆在寫著她心裏合適的名單人選。
“是你說好，我才跟你一樣說好的。”我反駁說。
“那可就委屈你嘍！我說啥你就做啥，你可真聽話。”陳唯瑩帶點俏皮說。
我無言以對，隻好想想怎麽組成自己組內的25個人名單了。
“喂！唯唯跟我說她想跟你做朋友。”陳唯瑩突然說。
“啥？什麽朋友？”我裝作不明就裏問。
“難道你看不出來人家方唯唯喜歡你麽？”她低著頭邊寫著名單邊問我。
“沒功夫去注意，我對她不感興趣。”我一本正經說。
“那你對誰感興趣？不會是你那同桌張宏聖吧？”說完她就噗呲笑了起來。
“盡瞎說！”我試圖轉移這個難以為情的話題，把選好的名單遞給她，“我已經選好人選了。”
“那都是一些平時成績很差的，你都圈過去了啊？！”陳唯瑩接過我的名單瞥了我一眼。
“那是，我們男生認真起來可沒你們女生啥事，不信你給我一個月時間，我保證把他們帶上更上一層樓。”我第一次在陳唯瑩麵前這麽大膽地誇下海口。
“那你是瞧不起我們女生咯？”陳唯瑩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我說。
她每次這樣看我，我都會把目光瞥向其他地方，不敢直視她，我內心會慌得說不出話來，而且感覺臉也會紅。
“敢不敢打賭？我賭你們下次月考肯定贏不了我們的？贏我的話我把我的獎金給你。”我信心滿滿說。
“你們男生動不動就愛打賭，我才不要。”陳唯瑩擺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拒絕了我的提議。
“不是還有方唯唯嗎？”
“她明天來我們再公平選，反正成績差的都被你挑走了。”陳唯瑩在名單上來回比劃著。
“肖佑廷那家夥你得安排給方唯唯。”我說。
“為什麽？”
“不知道，反正他不好帶的。”
“你對他有意見？”
“我才不管他！”。
“陳諾，你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孩。”陳唯瑩裝出一副大人的模樣對我說。說完她就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那裏。
難道她生氣了？難道他對肖佑廷有意思？我不禁胡思亂想起來。我真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我的腦子已經夠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