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含情脈脈
我真是有些想不明白,這西秦的邊塞,如今到底苦寒到了何種地步?
即便是簡淵居住的帥府,難道連一盆炭火也升不起來嗎?
猶記當初的大漢王爺府,每到嚴寒季節。
儘管小狸的法術低微,卻照樣輕而易舉的從王爺府庫房裡,搬來一簍簍上好的木炭。
最關鍵的還是,這些木炭還花色繁多,名目別緻。
什麼寸金,寸銀,香舌,紫魅,流丹,披霞……
不知道,還以為是什麼花兒朵兒的,什麼好吃的呢。
其實就是一些燒制截斷的特別考究的木炭,裡面或者添加了麝香,龍腦等上等珍貴香料。
或者燃起來,木炭的顏色看著特別漂亮馨香,卻無半點碳氣,感覺特別暖和舒適。
想到此處,我不禁暗暗嘆了一口氣。
起身取過賀蘭贈他的那件白色錦緞披風,輕輕覆蓋在他單薄的被褥之上。
問道:「殿下想不想吃點什麼?」
簡淵的精神依舊很好,看著我微笑道:「我什麼都不想吃,我只想看著你。」
我被他說的笑了:「看著我能飽腹?」
簡淵竟一本正經的點點頭:「阿雪,有你陪著我,連這房間里的寒氣都是甜的。」
我白了他一眼:「你就扯吧,不吃東西身體能趕緊的好起來?」
「殿下,現在可不是你耍小孩子脾氣的時候。」
「很多事情,都亟需殿下親自處理。」
「這次,我們又抓到一些蠻夷戰俘。」
「是把他們合併到蘇力青隊伍里去,加以馴化,成為我們今後的戰鬥力量?」
「還是斬首,和緹弗王一起,當做軍功,送往大安,都得殿下拿主意。」
「所以殿下你必須得儘快好起來,免得多生變數。」
我們正說話間,聽見丁翼在外面大聲稟報:「啟稟殿下,龍將軍,賀蘭將軍求見。」
我不由得看了簡淵一眼,心裡想的卻是。
方才賀蘭被李鈺彤一番打趣,忙不迭的落荒而逃。
這會明知道我在簡淵這裡,又跑來幹什麼?
簡淵哪裡知道現在背後事情?聽見護衛稟報,只是含笑對我點點頭。
我只得大聲說道:「請他進來吧。」
門外的丁翼答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稍頃之後,門被推開,我們看見,門外卻不是賀蘭一個人。
而是龍童龍嚴,還有含煙。
只見龍童龍嚴兩人抬著一個簡單的炭火盆,盆中,是已經燃燒的旺旺的,除了碳氣的通紅火炭。
含煙則一手捧著一個食瓮,不知道裡面盛的是什麼食物?
一手拎著一個小食盒,裡面放著兩小碟小菜和碗筷。
賀蘭先進來,給簡淵見禮,又一本正經的對我拱拱手。
並且嘻笑著說道:「天氣變冷里,可能又要下雪裡。」
「殿下身子弱,房間里要暖和些才好。」
「含煙熬了米粥,非要親自給殿下和龍將軍送過來……」
我趕緊站起來,向他回禮。
感激的說道:「多謝賀蘭將軍,有勞了。」
眼睛卻看著他,心裡對他真是佩服的不行。
我這裡,也才是剛剛感覺到簡淵房間里的寒冷。
甚至,連李鈺彤這個凌風關女主帥都沒有想到這件事情,
賀蘭這個看似大大咧咧的男人,卻早就體察入微?
不但想到了,還真的為簡淵搜羅到了一盆取暖的炭火?
賀蘭卻早就指揮著龍童龍嚴,把炭火給抬進房間里放置好。
然後又接過含煙手中的食瓮食盒,令含煙進來。
含煙進屋便乖巧的對著簡淵跪下:「民女金含煙,叩見殿下!」
簡淵已經恢復了慣常人前的淡然寡言,微微對含煙點點頭,又擺擺手。
我便對含煙說道:「含煙,起來說話吧。」
含煙低低的答應了一聲:「是,公子。」
又對簡淵微微的頷首一下,方才恭身站起來。
我卻注意到,當含煙叫我公子的時候。
我看見簡淵的眼中,似乎有一抹意味不明的奇特光亮,一閃而過。
含煙從賀蘭手中,拿過食瓮,利索的把食瓮放在房間里的几案上。
又從食盒裡取出那兩碟潔凈小菜,把碗筷放置好。
後退幾步,眼睛看著我。
輕聲說道:「請公子和殿下快趁熱吃點吧,奴婢待會再過來收拾。」
賀蘭也趕緊對簡淵握拳道:「殿下,我等先行告辭,待會屬下會再送些木炭過來。」
待賀蘭帶著龍童龍嚴含煙離開,簡淵忽然對我點點頭。
一本正經的說道:「阿雪,我今天可算是沾了你的光了。」
我故意道:「殿下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小肚雞腸,妄揣人意起來了?」
「賀蘭將軍如此費心勞力,尋得這些木炭。」
「又燒得旺旺的送過來,難不成他是擔心我怕冷?」
簡淵指指几案上的食瓮和小菜,鄙夷我道:
「你不要故意混淆我的意思,我說的是那食瓮里的米粥和這些精緻小菜。」
我不禁笑了:「殿下,你有得吃就趕緊吃吧。」
「什麼沾光不沾光的?咱們之間,不分彼此的哈。」
我一邊說,一邊捧起食瓮,先傾倒出半碗米粥來。
「你就這樣好好躺著,我來喂你吃。」
簡淵這才滿意的鼓鼓嘴巴:「這還差不多……」
「方才聽著含煙那丫頭一口一個喚你為「公子」,如此含情脈脈,真叫我心裡不舒服。」
我忍耐的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殿下怎麼會有如此古怪念頭?
「含煙和我,同為女子,何來含情脈脈一說?」
「含煙對我好,是她把我當做救民恩人看待。」
「就像賀蘭將軍關心殿下,難得賀蘭將軍對殿下也含情脈脈不成?」
我把手中碗里的滾熱的米粥吹了吹:「來,香噴噴的,咱們先喝幾口暖暖身子吧……」
總算是把簡淵口中還想說的什麼,給堵回去了。
稍頃之後,賀蘭帶著含煙再次進來。
待含煙把食瓮碗筷收拾好,退出去。
賀蘭才對我說道:「龍將軍,殿下這裡,今天夜裡還是末將守著吧。」
我奇怪的看看賀蘭,又忍不住看看簡淵。
想起我們方才的話,差點忍不住笑起來。
難道?賀蘭真的對簡淵「含情脈脈」了?竟公然問出這麼這種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