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追風倒是沒有認真去想過,以前他一直覺得柔然國和白跡國雖談不上友邦,但自兩國立國百年以來一直相安無事,各行其政,互不幹涉。
戰爭,不是沒有可能,隻是這種可能性非常小。
不過,王尋城拋出的這個問題卻是有挑釁刁難的意思。
“追兄不回答,那麽我是不是可以認為追兄會堅決擁護白跡國呢?”
“就算是又怎樣?難道本國臣民不應該有愛國之心嗎?”追風尚未回答,旁邊的月生聽不慣他的陰陽怪氣,毫不客氣地駁了回去。
王尋城一愣,隨即笑了:“這位兄台莫非也是白跡國人?”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你管得著嗎你?”月生最不喜歡他這種陰陽怪氣的腔調,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裝什麽裝?當下站起來指著王尋城,沒好氣道:“小弟這裏也有一個問題,不知王公子可否不吝賜教?”
王尋城壓根就沒把她放在眼裏,冷冷道:“請說。”
月生忽然想起在月氏的時候聽到的一個有趣的問題,便道:“老子、孟子和孔子三人在路上看到了一陀糞便,孟子沒吃,孔子沒吃,結果糞便被他們當中一人吃了,那麽請問是誰吃的呢?”
“雕蟲小技,既然孟子和孔子都沒吃,那不就是老……”王尋城差點脫口而出,乍一想知道這是個套兒,便拍醒旁邊正在打磕睡的曾一娘道:“這種膚淺的問題何須我來回答,一娘,你來說。”
“什……什麽?”
“月兄問你問題呢。”王尋城朝他擠眉弄眼。
因為換宿舍的事情,曾一娘一度感覺很沒麵子,心裏一直記恨著月生,一直想找機會般回點麵子,聽完王尋城重複了一遍那個問題後,理直氣壯地站起來道:“這還用猜嗎?孔子孟子沒吃,可不就是老子吃的嗎?”
在場人渾然大笑。
曾一娘聽到大夥笑得如此激烈,隻道他們興許是覺得月生提的這個問題很幼稚,渾然不知竟是自己鑽進了對方的“口袋”裏。
葉向高暗自歎息道,這個月生言語粗鄙不堪,根本就沒有一點大家子弟的矜持,不過,那王尋城也不是什麽好學生,半斤八兩的兩個人如今碰到了一起,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回答得很好,那麽,王兄,我再問你,話說有一天你娘和你夫人同時掉了水中,你該先救誰?”月生繼續不依不饒。
“那還用說,當然是我娘親。”
“假如你夫人懷有身孕呢?”
“這……”王尋城麵色一窘,口齒吞吞吐吐:“當然還是娘親。”
“為保母親一失兩命,王公子真不愧是個大孝子啊。”
追風饒有興致地聽著他們說話,他發現這個看上去嬌小玲瓏的月生竟有著這麽多稀奇古怪的問題。
月生朝他投去一
個壞笑,然後目光轉移到臉色已經不太好的曾一娘身上,問:“那麽,再比如,你的母親也懷孕了,你又該先救誰?”
話畢引得全班學生哄然大笑,王尋城小臉漲得通紅。
“混帳!”王尋城忍了很久,心道這是哪裏來的沒有教養的野小子,白跡國的人難道都是這素質?
山長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方才還嘰嘰喳喳的學堂裏總算安靜了下來,剛剛他還在為追風捏了把汗,誰知道一場精彩絕倫的爭論卻被月生給打斷了,雖說這小鬼頭問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卻也將王尋城給難住了,不過他還是希望能聽到追風的答案,“追沙子,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看待這些問題的?”
追風畢恭畢敬地作揖,正準備回答,學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音由遠即近,伴隨著一聲怒吼:“姓追的,快給爺爺滾出來。”
話音剛落,教室門口來了一撥手持棍子的打手,為首的那人胳膊上纏著繃帶,臉上卻是鼻青臉腫,雙眼又黑又腫,看上去傷得不輕。
來人正是外麵那個被花孤很揍了一頓的青麵男。
“你們是什麽人?誰讓你們進來的?”山長義正言辭的指責道。
青麵人也知道尼山書院深受皇恩,在書院鬧事便是衝撞天威,等於拿腦袋往牆上撞,但這次在尼山書院門口吃了那麽大的虧,回去讓老頭子給罵了一頓,他心裏很不舒服,哪還管他冒犯天威,就算天塌下來自有老頭子頂著。
用他的話說,老爹可是當朝吏部尚書,地方大小官員的任免必須要經過他的同意,權利大著呢。
他冷冷道:“這位就是葉山長吧?”
葉向高並不認識此人,不過看對方的這種造勢,顯然不是一般的官宦平民,但他向來不屑於那些權貴們的狐假虎威,於是道:“正是,你又是何人?”
“我?好說,吏部尚書緹良,山長可認識?”
“不認識。”山長表麵冷靜,心裏還是怔了一下,吏部尚書官職確實不小,不過眼前的這個滿臉鼠相的年輕人一副流裏流氣的樣子,怎麽看也不像是出身名門,倒像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市井之徒,“我不管你是哪位官宦人家的公子哥,這裏是學堂,你馬上帶著你的人給我出去。”
緹樂一怔,好家夥,我家老頭子好歹也是朝廷一品大員,他居然一點都不放在眼裏。“葉向高,小爺我尊重你才叫你一聲山長,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你不就是一條漢狗嗎?”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眾人無不失色,其速度之快堪比閃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追風還未放下的手掌上,月生也驚呆了,剛剛她隻覺得一股風從耳邊刮過,隨即就是那一聲清脆的耳光。
追風搓了搓手,對著手心吹了口氣,看著還在做夢的緹樂道:“這一耳光是讓你長點記性,以後千萬
別擅闖尼山書院,打擾大家學習。”話畢,隨手又是一巴掌,“啪——”
“這一巴掌是讓你記住,你這種造型應該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出來嚇人。”
如果說連續的這兩記耳光讓人始料未及,瞠目結舌,那麽接下來的這一下才是切入正題,大快人心。
“啪——”打完這一次,追風這才抽回手,看著根本反應不過來的緹大少爺:“這一下是替山長打的,天地君親師,你連起碼的尊師重道都不懂,你說你該不該打?”
“打得好。”
月生心中倍兒爽,好久都沒見到這麽振奮人心的事兒了,她第一個站起來鼓掌叫好,其他同學也都跟著起哄,尤其是漢族學子,嘿嘿,你不是很拽嗎?敢大言不慚罵我們漢人,吏部尚書的兒子又怎麽樣,還不是一樣被揍?
王尋城心裏卻是暗暗一笑,追沙子啊追沙子,這回你可算給尼山書院捅了大簍子了,我看你怎麽收拾這個殘局。
做為一校之長的葉向高,他雖然不讚成暴力傾向,但還是比較讚同追風的做法,對付這樣的市井無賴,講道理是行不通的,他倒是不用擔心尼山書院會遭受到什麽損失,畢竟尼山書院的背後是當今國主。
隻是這麽一來,那緹樂勢必會找機會報複追沙子,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想到這裏,葉向高的心裏不由得生出幾分忐忑。
緹樂用手護著臉,好不容易能喘口氣,見自己帶來的那些手下一個個愣著不知所措,不禁勃然大怒:“養著你們這幫廢物有什麽用?還不快給教訓他!”
嘍囉們麵麵相覷,誰也不敢衝在最前麵,追風狠狠掃了他們一眼,喝道:“都回家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其中一個嘍囉也許是受到了主人的莫大鼓勵,突然掄起棍子照著追風的麵門打來,追風不緊不慢一個閃身,棍子落空直接朝月生腦袋劈去……
日子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半個多月過去了,這段日子以來尼山書院還算風平浪靜,那天緹樂吃了虧後,便再也沒過來找尼山書院的麻煩,倒是月生的額頭上還留著一道淡淡的淤痕。
她心裏至今還在埋怨追風當日為什麽不及時把姓緹的家夥放倒海扁一頓,最後還將他們給放了,實在是可惡。
今天是端午節,書院特地放了一天的假,學子們各自回家,月生好不容易把那個倒黴太子支走,然後叫來雲端從浣衣房那邊借來一個大木桶,她要在房間洗個熱水澡,半個月沒洗過澡了,這對於一個愛幹淨的女孩子來說簡直就是折磨啊。
每天擠在男人堆裏,看著他們一個個忘我地跳進河裏遊泳,她的心裏甭提不是滋味。
“公主,其實這事吧,我覺得也不能怨太……,公子,他當時也製止了,要不是他拉了那人一把,那一棍子還不直接落你腦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