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風也覺得有點小了,按照記憶中的測量單位,最多不過十來個平方,除了兩張床,兩張寫字桌,兩張茶幾,兩個梳妝台外,倒也沒有多少多餘的空間。
看著一臉鬱悶的月生,他安慰了一句:“這裏不比家裏,將就著點吧。”
月生也不理他,跑過去將那張屏風移到兩張床中間,見追風詫異地看著自己,她尷尬一笑:“風哥,對不起,我在家都是一個人睡一個房間,所以……”
“沒關係。”追風表示能理解,他自己從小生長在皇宮,養尊處優慣了,也不習慣兩個人睡一個房間,但出門在外一切都得從簡。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正準備睡下,忽聽外麵有人敲門,月生跑去開門,原來是雲端和花弧兩個。
雲端剛進門就開始抱怨,作為書童,他們可沒有這些個求學的子弟這麽好的待遇了,七八個人擠在一個房間不說,裏麵又髒又臭,房間臭,口臭,腳臭,哪裏都臭,哪像是住人的地方,根本就是人間地獄。
花弧倒是覺得沒她說的那般恐怖,比起當年在軍營,這裏的條件已經優越了不少,唯一的遺憾就是離追風太遠,不能隨時隨地保護他。
四人聊至深夜才入睡,月生擔心自己暴露了女兒身,時刻提防著追風發現自己的女兒身,所以整夜都沒怎麽睡著,導致第二天上課就在打瞌睡。
與追風所熟悉的未來學校一樣,這裏每天七節課,上午四節,下午三節,中午休息吃飯加午休一個時辰,課時安排得也比較多元化,沒有重複的課程,不會顯得那麽枯燥無味。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蘊,不亦君子乎……”
第一節課為文科,由尼山學院德高望重的山長葉向高親自授課,據說這位葉山長當年也是白跡國人,年輕時中了頭名狀元,後在翰林院擔任編修一職。
新皇登基,那些原本就屬於東宮的大臣仗著自己曾經是太子東宮的臣工,居功自傲,朝中因此分成了兩派,雙方相互傾軋,明爭暗鬥,一直保持中立的葉向高因看不慣同僚間的勾心鬥角,索性辭官歸鄉。
他的願望是想在鄉間學堂當個教書先生,新帝準了,然而樹欲停而風不止,朝中爭權奪利的風波並未因他的離開而平息,而是愈演愈烈。¥愛奇文學iqiwxm¥¥最快更新
沒過多久,昔日的同僚再次找到了他,希望他能重出官場助自己一臂之力,葉向高婉言謝絕,但他深知這位同僚不擇手段的
個性,便於當夜攜帶家眷離開白跡國,來到了這個被譽為“世外桃源”的柔然國。
追風進尼山書院之前對這位山長的過去略有所耳聞,不禁對他的耿直為人表示欽佩。
昨夜宴會上大家還是穿著各自的衣服,參差不齊,如今換上了書院統一的校服,再也分不出來各自的民族。
“胡慶。”山長放下手中的課本,回頭,掃了一眼學堂裏的眾位學子,見到個別學生在開小差,尤其是那位叫胡慶的學生居然在課堂上打起了呼嚕,聽到有人喚自己名字,他不緊不慢地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欠,這一舉止惹得全班同學哄然大笑。
半晌才反應過來,一看山長就在跟前站著,他頓時慌了神,忙不迭地站起來,“學生在。”
山長眉頭微皺:“你來尼山書院求學是為了什麽?”
胡慶想了想,這才支支吾吾地回答:“為了功名。”
見他答得還算幹脆,山長接著問:“求得功名後又準備做點什麽呢?”
胡慶答不上來,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著自己,他昂首挺胸道:“娶個富家千金過上富貴日子。”
眾學子哈哈大笑,胡慶白了眾人一眼:“有什麽好笑的?有道是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我一不偷二不搶,用自己的本事去獲取有何不可?”
眾人笑得更歡,山長眉頭擰了一下,輕咳兩聲,學堂這才恢複到原來的寧靜,山長微笑著示意胡慶坐下,道:“人各有誌,但隻要有目標便就有前進的動力,胡慶不為進身仕途,隻為美人家財,也屬合情合理。”
隻是他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這孩子胸無大誌,注定一世平庸。
這時,他的目光忽然轉向追風旁邊,但並非是看著追風,而是追風身邊的月生,這家夥從入座以來就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追風悄悄用胳膊頂了一下她的胳膊,月生睜開眼睛,剛好對上山長那嚴肅淩厲的目光,登時滿臉通紅,山長失望地搖搖頭,目光隨即轉移到了追風身上,慈眉善目道:“追沙子?”
追風起身作揖:“是,山長。”
“白跡人?”
“正是。”
“白跡離此路途遙遙,而且白跡那邊也不乏出色的名師高校,你為何偏偏選擇這裏?”
追風明白,山長看似隨便這麽一問,實則是要考驗自己,如果答得不好或是令他不滿意,倒也不會影響什
麽,隻是倘若能給山長留個好印象,對於以後的交流和學習還是很有好處的,當即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柔然國與白跡國世代交好,正如山長所言,白跡國的確不差名校,而且每年都會向朝廷輸送許多優秀學子。
但,相比之下,柔然國的學習風氣更佳,所學知識麵非常廣博,學子們學到的不單單是書本上的東西,還有處事做人的道理,古語有雲: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但在學生看來,一味地讀死書隻會令人更迂腐,即便為官也隻會墨守成規,誤國誤民。”
葉向高滿意地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兩國文化各有所長,以己之長補己之短,方能讓自己學到更全麵更權威的知識,這便是學生此行目的,相信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人像學生一樣,為求百家所長,縱然漂洋過海也在所不惜。”
發言完畢,追風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月生聽得怔怔出神,心中不由感歎,不愧是白跡國的太子,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山長內心感歎,這孩子年紀不大竟能對事情看得如此透徹,的確是個可造之才,他姓追?在白跡國姓追的一般都是皇族,莫非他也是皇族?
“山長,學生有個問題想請教這位追同學。”正在這時,一聲洪亮的嗓門打破了葉向高的沉思。
眾學子回頭望去,說話之人就坐在胡慶後麵,但見他生得五官端正,麵目冷俊,雙眸帶著一絲傲氣,他便是柔然國大司馬王千的兒子王尋城。
山長有些擔憂的看了追風一眼,這個王尋城可不是一般的刺頭啊,當年王大司馬為了這個兒子可謂煞費苦心,也不知道請了多少個先生來府上給兒子單獨授課,希望兒子將來能進仕途,繼承父輩的家業和朝廷給予的那份殊榮,可是這個敗家子一天到晚出去惹禍,那些教他的老師不到兩天都被這個可惡的學生整得頭疼,最後無一不是被逼得卷鋪蓋走人。
大司馬無奈之下便將他送到尼山書院,希望能徹底改改他的性子。
王家先祖當年不過是國主身邊的一個侍衛,在一次國主狩獵途中,為救聖駕而被刺客所殺,國主念其救駕有功,加上其子於同年金榜題名考上狀元,特封其子為大司馬(相當於兵部)並世襲爵位。
“追兄方才所言不無道理,文化不分國界,追兄雖是白跡人,如今也是柔然的學生,我想問的是,倘若有朝一日柔然國與貴國交戰,追兄又會站在哪一邊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