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葬禮
蘇蕉坐在會議廳的角落，看著面前高台上的人，只是嘆了口氣。
「你沒事吧？」這時候，坐在她邊上的人推了推她，蘇蕉轉頭一看，才發現刑昭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她旁邊。
「你怎麼來了？」蘇蕉看了他一眼。
「這麼大的事情，我肯定要來看看。」刑昭嘆了口氣。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情，之前他還覺得，重案組是不是清閑了，竟然一直沒有人給他消息，讓他停止休假。
早上，他在網上看見了付筱的訃告，打電話來問，才知道竟然出了這麼兇險的事情。
「明天是葬禮，你也參加嗎？」
「肯定要去。」刑昭點了點頭。
這時候付筱的母親，代替女兒上了台，她手中還抱著付筱的遺照，那大約是她幾年前拍的，梳著高馬尾，笑得青春洋溢。
只是……
蘇蕉又想到了那團模糊不清的血肉，忍不住死死皺著眉頭。
「你……」刑昭也注意到了蘇蕉的狀態，他也聽說了，這一次是蘇蕉提供的情報，但最後卻出了那樣的事情，他知道蘇蕉大概不好受，想了想，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你不要太自責了，這樣誰都不想的。」
蘇蕉聽見這話，原本已經有些平靜的心情，又起了波瀾：「如果不是我當時催促得太著急，他們也不會……」
「但是，你已經儘力阻止了。」
「亡羊補牢，補得只是後來人。」蘇蕉搖了搖頭。
刑昭看著她，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這時候才發現，蘇蕉竟然也是一個這樣固執的人。
感嘆了一句，他咳嗽了一聲，突然說：「對了，我聽說你的記憶恢復了？」
「……只是想起了一些。」蘇蕉聽見這話，也是一頓。
目前為止，她雖然已經恢復了大半部分，可是還有一些記憶是零碎而且混亂的。
她也在之後去看過醫生，根據醫生的說法，說她當時是因為腦中淤血壓迫了海馬體，造成了損傷，另外則是她也在刻意逃避危險。
這樣的記憶，恢復起來，是有一個很長的修復期的。
她這樣的狀態，其實是好事，是身體正在自我修正。
但她卻遠遠沒有醫生這麼樂觀，想起的事情越多，她越發覺得整件事情似乎就是一個巨大的局。
她恢復的記憶中，出現了一個線條標識。
只是雕刻在一個大公司的，總裁辦公室的大門上的。
凌亂的線條，組成了一隻抽象的虎頭，但在她看來，這樣的線條沒有絲毫的美感。
那與其說是藝術，不如說就是一個標記。
而這個標記，除了在記憶中，她還在另一個地方看到過，那就是裝著那塊放射金屬的鉛質錢包。
雖然圖案不同，但是表現手法驚人的相似。
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兩件事情是出自同一撥人之手，就算不是，那他們之間也肯定有相當緊密的聯繫。
只是……
蘇蕉想著，回頭看了看刑昭，她搖頭嘆了口氣，「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不想起來比較好。」
「那就別想了。」刑昭卻不明白，只是附和了一句，然後重新看向高台。
付筱的葬禮，就在第二天。因為加了一等功，她家中得到的賠償也十分豐厚。
不過，這並不是他們父母所想要的。
夫妻倆一個是教師，一個是退伍軍人，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送女兒去警校，其實並不是夫妻倆的期望，只是付筱一定要去，她們才勉強同意。
當時，他們甚至希望付筱做個文藝兵。
兩個人對付筱十分溺愛，其實都已經在商量，給她找一個相親對象，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事情還沒商量好，付筱就以那樣慘烈的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
只不過，她的父母都還算是比較理智，並沒有當場發飆，也沒有做出一些報複發泄的行為。
葬禮上，兩個人始終只有一個表情。他們將情緒都壓制的很深，只有在許雲懿過去的時候，眼神里露出了憤怒。
他們心裡其實很清楚，付筱很喜歡許雲懿，他們也知道，這一次一定是付筱主動保護他。
這次他們可以不去責怪，警局的行動倉促。
但是他們卻沒有辦法不怨恨，這個「奪去」他們女兒一切的許雲懿。
付筱的父親還在壓抑著，付媽媽卻壓抑不住，她看見許雲懿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露出了厭惡的神色，看他上香祭拜的時候，終於是忍不住，直接撲過去，一把推開許雲懿。
「你來幹什麼！你滾！我女兒不要你祭拜，殺人犯！」
許雲懿沉默著，所有人都詫異的看著這一幕，卻沒有人上前。
付媽媽哭著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他身上，許雲懿一言不發，全部承受。可這不僅沒讓付媽媽情緒消減一些，甚至矛盾還更加激化。
眼看就要打起來了，蘇蕉趕緊站了出去：「……阿姨叔叔，你們冷靜一點，要是你們再有什麼事情，付筱也會不安的。」
刑昭也在這時候站了出來，把許雲懿拖走了。
這夫妻倆，並不知道蘇蕉和付筱的關係，只知道她這次力挽狂瀾的事情，看見她出來勸架，也只好收了情緒。
甚至面對蘇蕉，他們還微微點了點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是蘇小姐啊。聽說是你想了好辦法， 才沒有讓更多人犧牲，我們……謝謝你。」
「而且如果不是你想起了國寶的藏身之處，我女兒可能也沒有這次立功的機會。」付筱的父親，也對蘇蕉點了點頭。
這一席話，聽得蘇蕉整個人都有點愣住了，她並不認為這次是她的功勞。只不過，她也不忍心，在這時候反駁什麼。
只是一一接受了之後，又勸了她們很久。付筱的葬禮，也終於在這樣一個陰雨延綿的日子裡結束了。
邢昭參加完葬禮之後，就又請假了。
他們都知道，他是去什麼地方，所以也沒有攔著他。
因為他們也接到了通知，那邊楊雨欣的病情，又加重了。
許雲懿照常工作，但是周末有了時間，也會過去看看。蘇蕉卻不經常和他在一起了，付筱的死亡，好像無形之間，隔開了兩人。
如果是以前，付筱肯定會很開心。
但是如今，她是什麼心情，卻沒人知道了。
周五下班的時候，蘇蕉提早收拾了東西，雖然平日許雲懿的接送依舊，可她知道許雲懿下班之後大概會去醫院，所以會提前自己離開。
這一次，許雲懿卻叫住了她：「今天一起去醫院吧。」
「嗯？」蘇蕉奇怪。
「醫院……發病危通知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