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決斷

  他是蘇蕉最開始坐的那輛車的司機，本來對蘇蕉挺不屑的，但是這次看見她的敏銳直覺，瞬間已經變成腦殘粉了。


  「說起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刑警大隊長也湊了過來。


  他本來是最先出去的，但是中途堵車堵得不行，後來接到了蘇蕉的通知改道繞路，沒想到竟然還先到。


  蘇蕉嘆了口氣，這才說起來。


  原來是之前她就看出那場車禍很有問題，那個大媽很明顯是碰瓷，但是沒有任何一個碰瓷犯願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勒索。


  所以蘇蕉對她這一次選擇的位置，產生了很大疑問。


  那是十字路口，車流最多的地方，而且限速90，在市區已經是很快的速度了。


  那裡根本不是碰瓷事故多發區，那大媽更沒有首先開口要賠償，反而是躺在地上耍無賴，這更像是在拖延時間。


  「但是那個男車主，你是怎麼知道他有問題的……」刑警隊長疑惑。


  那場事故之後，蘇蕉回去立刻讓他通知交警隊，用GPS追蹤到了他的位置，然後提前安排交警疏通前端。


  但就算如此，那車還是相當「倒霉」的又出了一次車禍。


  這一次他堵住的，恰恰是去高速的入口。


  而且那次，他差點弄出人命。如果不是她提前安排防備的話，這場事故就不能避免了。


  不僅是高速，各種路口幾乎都出現了大大小小的事故。


  這次刑警隊的人一共出了十八輛車，三輛按照既定路線，現在還在堵著。他們這十五輛繞路雖然比預計晚了八分鐘到高速入口，可好歹趕上了。


  現在看來，那些事故未免也太過巧合。而被蘇蕉阻止的那次事故，更是其中最關鍵的節點。


  「這很簡單，如果不是對方配合，以那位大媽的反應力，怎麼可能一點不受傷？」蘇蕉說著，指了指自己胸口：「而且，她說話的時候總會刻意的看交警胸前的執法記錄儀。」


  那是鏡頭意識。


  只有長期面對鏡頭的人，才會出現的反應力。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在最近的一部電視劇里看到過她，她演的是一個輟學兒童的母親，演技……很浮誇。」蘇蕉說著，轉頭看向刑警隊長：「她是職業龍套，如果不是確保萬無一失，又怎麼可能去做這樣的事情。」


  所以她在給出去的電話號碼的紙片上，裝了發信器。


  接著立刻回去用GPS追蹤到，這個人直接開車去了高速入口，而且用的最快的速度。


  「他的公文包是新的，露出的文件是當地大企業SAW公司的標誌，而那邊的入口除了廢舊廠房，就是中端農家樂。他出車禍的時候，做出一副趕時間的狀態，最後卻到了那樣一個地方，肯定很可疑。」


  但是對方既然能夠製造出這麼多事故，那他們又怎麼會不在各個路口派人監視。


  所以她乾脆來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用三輛他們的車吸引對方的目光，然後沿途通知區域警車加入「魚目混珠」。


  而他們的主力，則中途繞道，果然瞞了過去。


  「原來是這樣！」旁邊的刑警小警員，恨不得直接鼓掌。


  刑警大隊長沒好氣的狠狠拍了他的後腦勺一下，小警員這才收斂。


  蘇蕉聽見這讚美，只是很勉強笑了笑。她的話其實沒說完，只是其中的疑點，比她想的還要多。蘇蕉回過頭去，卻是看著許雲懿。


  許雲懿很沉默，也並沒有聽這邊說話，他只是一直盯著那荒地。


  蘇蕉看過去，發現有人在清理現場。


  她跟著看了一會之後，那邊痕檢的人已經過來了，他們摘下了臉上的口罩，對著這邊點了點頭。


  許雲懿看到的瞬間，就大步走了過去。


  蘇蕉見狀也跟著跑了出去，遠遠她就看見那片焦黑土地上似乎有什麼，過去之後才發現，那是被血侵染的人。


  蘇蕉一開始並沒有發現她是誰，低頭仔細一看的時候，才發現了她身邊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警員號牌。


  「她……」蘇蕉望著那血肉模糊的屍體，張了張嘴，她想說什麼，可最後卻只能沉默。


  被人砍斷了右腿，又中了數槍，還被幾度碾壓，連頭骨都變形了。


  但是她的手卻死死攥著拳頭，過來的時候，蘇蕉聽見痕檢的人說，她的指甲縫裡有肉屑，他們推測是兇手的。


  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自私又自大的付筱，竟然有這樣的毅力，熬著這樣的疼痛，然後抓下對方的肉屑，給他們提供線索。


  本來，她是可以逃的，甚至她自己就有配槍，可以很快結束痛苦。


  但是她卻沒有這麼做，儘管她性格很差，可她卻的確是一個真正的警察。


  「她是為了保護我。」許雲懿盯著那血肉模糊的屍體看了很久，才說了一句，說得很輕，但是蘇蕉聽得很清楚。


  沉默著，蘇蕉也盯著付筱。


  這是她的錯。


  如果她早一點發現監聽器，如果她沒有那麼著急……或者，如果她沒有失憶，而是當時就直接將東西帶回去，她和小劉也不會死……


  炸雷這時候突然響了起來，就在她們的頭頂。


  傾盆大雨隨著雷聲漸小而落下，鮮血被雨水稀釋，只留下了一片稀薄的紅色，卻綿延了一片。


  最後也不知道是誰，狠狠嘆了一口氣。


  警局後續調派的人，也在此時抵達，拉起了警戒帶。


  有人給他們兩個人送了兩把傘，只是兩人都沒有接，在雨中站了很久，直到刑警大隊長把他們強行拖走。


  回去之後，國寶案結案。


  實際上，這次是許雲懿沒有準確的判斷好形勢，只因為時間緊急，就帶著人趕過去，才造成二人死亡。


  許雲懿對此並沒有任何反駁，反而他自己把自己的責任說得更重。


  但局裡，卻並沒有因此責罰

  這一次許雲懿只帶了不到十人，雖然死亡二人，但是根據白皓軒的手機錄像可以判斷，對方至少有二十人，而且配有手槍、狙擊槍等武器。


  能夠以這樣小的傷亡，就搶回國寶，這怎麼算都是功大於過，實在是值得嘉獎。


  所以到最後，他反而是得到了勳章。


  蘇蕉也因為判斷及時，得到了褒獎。撤銷了之前職責失誤的處分，只不過並沒有恢復原來的身份。


  警局局長還是讓她在重案組，當一個編外人員。


  而付筱也因為突出表現加一等功，小劉次一等，也加了功勛。


  頒獎的會議，在結案兩天後就召開。


  會議上，看客都是一臉喜色，而得獎的人，一個個臉色沉得快滴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