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在隱瞞什麼
吳海死了,連環女子虐殺案宣布告破,重案組抬著吳海的屍體回到警察局,汪希通知吳海家屬過來領屍體,三天後,劉麗麗才穿著一身隱約能透出紅色的粗麻布衣哭哭啼啼走進警察局。
蘇蕉靜靜地站在許雲懿辦公室門口看著劉麗麗跟邢昭交涉,聽邢昭將吳海的罪行一點點告訴她,然後帶她去停屍間,自始至終,劉麗麗那擎著淚花的眼裡都沒有悲傷這種東西。
這應該是一場名存實亡的婚姻,一段帶有抱負性質的戀情,劉麗麗從吳海強行把她帶出家門帶到這座城市那天開始,就已經不再愛他了,她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因為她知道吳海心裡對她的愧疚,讓他不會還手,只會縱容。長此以往下去,恨滋生出驕縱,終於扭曲了一個人最本真的心性。
吳海殺人,固然該死,但他就應該被當年一時衝動釀下的苦果,日日折磨嗎?
終是無解。
愛情這種需要兩情相願來維持的感情,果然還是要慎重。
許雲懿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蘇蕉身後,遞給她一張請柬,「重案告破,督察組邀請重案組參加酒宴,一起來吧。」
蘇蕉沒有接,回頭對上許雲懿淡淡的目光,道:「帶我?督察組不是對我的存在很忌憚嗎?這樣堂而皇之參加警察廳的酒宴,是不是不好?」
許雲懿靠到門框邊,點上一根煙,徐徐道:「你可以不去。」
若是按蘇蕉平時的心性,許雲懿說出這句話之後,她一定轉頭就走,停都不會停一步,可今天蘇蕉不僅沒走,還接下了許雲懿這張請帖,淡紅薄唇輕啟,道:「我立了功,不去可就虧了。」
兩人相識一眼,均在對方眼底看到了一抹笑意。
三天後,濱河大酒店,重案組所有人員在許雲懿帶領下浩浩蕩蕩進了宴會大廳,督察組領導親自過來迎接,許雲懿這張冰山臉也迫不得已擺上了一點算不上優雅地微笑。
蘇蕉不喜歡喝酒,剛進了酒宴,便端著一個小餐盤站到靠牆的位置,許雲懿巡視一圈,沒看到她,心裡忽然有些焦躁,找到第三圈才看到已經縮在人群中的瘦小身影。朝邢昭擺手照看大廳,兩三步走到蘇蕉身邊,給了她一杯香檳。
「督查組想認識你。」
蘇蕉咬了一口聖女果,滿口酸甜味道,「是怕我萬一什麼時候跑了,國家的寶藏沒了線索,還是怕『Z』集團來把我劫走,我會變成一個不定時炸彈?」
許雲懿被她一句話堵住,眉頭皺了皺,「沒有你想的那麼遭。」
正說著,督察組三個領導每人端一杯勃艮第朝兩人靠近過來。
「這位就是蘇小姐嗎?」為首一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笑容和善,看起來彷彿鄰家叔叔,眼底閃過的精光卻將他出賣了,蘇蕉斷定這這人就算不是督察組的最大領導,也是個深得審訊真髓的高手。
笑了笑,蘇蕉舉起手中香檳的杯子,自我介紹道:「蘇蕉。」高腳杯口剛碰到溫熱的嘴唇,酒杯忽然落到許雲懿手中,後者仰頭,香檳一飲而盡,「她不能喝酒。」
三個領導均是一愣,許雲懿進了重案組這些年,酒宴沒少參加,酒也不是沒喝過,但這樣主動搶過別人酒杯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對視一眼,有些不可言說的話流露出來,有懷疑,有擔憂。
酒宴進行大半,重案組督察組眾人輪番過來與許雲懿敬酒,也有是敬酒給蘇蕉,最終也都進了許雲懿的口中,不多時,許雲懿腳下步子有些站立不穩了。
付筱最先發現,趕緊過來撞開蘇蕉,扶住許雲懿,「頭兒,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蘇蕉險些被她撞得後退出去,錯身一閃才站定,看付筱一臉防備的盯著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付警官,我只是個編外人員,你們內部人員的信息,我還不知道……」更不知道許雲懿住在什麼地方。
好像是故意要跟她作對,蘇蕉這句話剛說完,許雲懿回頭瞥了她一眼,用力眨了眨眼睛,推開付筱,「蘇蕉,送我回去。」
……
許雲懿上車,一路撐著額頭靠在窗邊,蘇蕉將一個司機的角色扮演得十分稱職,開到他說的位置,將許雲懿扶下來,看他還能站住,停在門口,平靜道:「許警官,你的家到了,我回……」
話沒說完,許雲懿突然伸手扯住蘇蕉的胳膊,一手開門,將她拖進家裡,兩人跟著慣性轉了個身,蘇蕉便被許雲懿抵在牆角,左右躲避不開。若不是許雲懿此時眼底神色朦朧,光是看錶情,蘇蕉會以為他是不是根本沒有喝醉。
「蘇蕉。」低沉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葡萄酒的甜味,有些醉人,蘇蕉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男人,莫名的,她似乎也有些暈了。
許雲懿眼神動了動,問道:「你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她不記得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輛火車上,不記得自己以前做過什麼,不記得自己身上曼珠沙華,也不記得跟「Z」集團之間的關係,可是她為什麼會記得怎麼用槍,怎麼從一個警察手裡奪槍,怎麼審訊犯人,甚至還對FBI高級警官的催眠審訊方法如此熟悉,警察的記錄方式信手拈來,連殺人,都是那樣乾淨利落。
說她從來沒有受過訓練,他絕對不會相信,可這樣已經成為習慣的訓練,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
蘇蕉,你是什麼人?
為什麼出現?為什麼被追殺?最近這幾起重大案件,真的都跟你有關嗎?
想問的太多,許雲懿從上了車就開始想要怎麼來說,想來想去,只得出了一個結論——她有事情瞞著。
方寸的地方,兩人呼吸粘連在一起,蘇蕉眼前發暈,表面上勉強保持平靜。
不是她不想回答,實在是這個問題,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空氣陷入冗長的沉默,像是發酵劑,在兩人面前堆積起來,並且越積越多。
許雲懿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蘇蕉,加入重案組這麼多年,他是第一次這樣想看透一個人,想看到這個女人心裡是不是真的如她此時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平靜。
忽然,一股惡劣的情緒在許雲懿心裡蔓延開來,他的視線移到蘇蕉咬緊的淡紅嘴唇上,就是這裡,就是這個動作,如果撬開她的嘴唇,她就沒有辦法再繼續隱瞞下去了。
他要破壞它。
低頭,許雲懿微涼的薄唇猛然落在一片柔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