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3決裂:看踏腳石
有多久沒有人跟我說,我的名字不好了?
母妃說,我的名字,姜了……是死了……死了的意思……
鳳貴妃跟皇上解釋說,我的名是不甚了了,了了明了的了了……
現在又有一個人品著我的名字……說我的名字蘊藏著無數個絕望……這些人每時每刻都在提醒我,我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有什麼錯?讓他們透著我看舊識……然後跟我說……我就該去死嗎?
我垂下眸子,平靜地應道:「李大人,你說的什麼,本宮一句也聽不懂……本宮看完姜了公主,本宮要啟程去南疆!」
李瑾鋪似聽不見我說話,自言自語向替我在安排我今後的人生,雙眼染了期翼問我:「公主…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兒?北齊太子滿腹算計,非良人之選……南疆王?南疆地域太小…以公主之尊,南疆王配不上公主。西涼怎麼樣?雖然地域有些貧瘠,但是西涼比姜國地域還廣闊……對,西涼……西涼王長相俊美…配得上公主……」
李瑾鋪一雙眼中,深藏的危險殘暴狠戾……「李大人!」我硬著頭皮打斷他的話:「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本宮是姜頤和,不是你口中的姜了!」
我的聲音,把李瑾鋪從夢中喚醒,他對我忽然笑了……
他這一笑,讓我周身毫毛都寒顫起來……我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方法來對我……一旦做實我就是姜了…他會要我的命!
驀然,李瑾鋪雙眼帶了痴迷,帶了癲狂,帶著滔天的恨意,吼道:「你不是姜頤和……主子那雙眼眸天下無雙,姜頤和算什麼東西,怎麼可能配擁有這一雙眼睛,你是姜了,主子的女兒,你是逃不掉的!」
我緊緊的圈握拳頭,李瑾鋪許是見到我眼中的恐懼,聲又徒轉溫和:「公主……別怕……別怕,沒有人能傷害你,只要有我在,沒有人再能傷害你,什麼冷宮,什麼遠嫁和親,都和你沒有關係,你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你可以擁有著天底下最尊貴的東西!」
我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我即然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他們為什麼要提醒我我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我勾勒出一個可以稱為冷笑的笑:「李大人,你費盡心思不就是為了殺姜了嗎?現在她在你面前了你怎麼不去殺了?」
李瑾鋪臉色漸漸冷了下來:「我不會殺你,我只會保護你!」
我對上李瑾鋪的雙眼,聲音陰沉:「李大人,你說本宮像誰?像你曾經的主子?您既然這麼厲害,怎麼會護不住您曾經的主子?」
李瑾鋪因為我的話眼中帶了一抹傷痛:「太晚了,等到我有能力保護主子的時候,我連她的屍骨都找不到了。所以權力……我要權力,只有至高的權力,才能保護她!」
我冷哼道:「她已經死了,你現在是京畿所的九千歲,整個姜國,你在把持朝政,你的權力只逼皇上,那又怎樣,她已經死了,你的主子已經死了,你有權力也沒有任何用處,你保護不了她!」
既然要死,那我就死得壯烈些……心中的話,總是要說的……
李瑾鋪一愣,自責道:「公主,我知道您在怪奴才,可是奴才真的不知道您的存在,您訓得是……奴才這下有能力保護公主了!」
就因為我跟母妃長了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眸……我的命不但太后惦記,皇上瘋狂著……現在又多了一個九千歲惦記著!
我微微一笑:「李大人,既然如此,那麼你就得聽我的,不如讓北齊太子和姜了公主出了這紫荊關吧,畢竟他們彼此一往情深!怎麼樣?」
李瑾鋪聽到我的話慢慢的往後退了兩步,手一揮,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牆,退開一條道來。
姜頤和仍然被侍衛壓著,見到李瑾鋪看向她,目光滿是殺意:「大膽狗奴才,還不把本宮放開,本宮一定稟明父王,殺了你!」
李瑾鋪對姜頤和的話充耳未聞,對我帶了令我詫異的恭敬:「公主,頤和公主冒充您嫁到北齊,難道您就這樣算了嗎?」
我摸了摸了手腕上的紅豆串,我到現在拿不準李瑾鋪的突然轉變到底是何種原因,又或者說他突然轉變是故意麻醉我的神經,後面慢慢的折磨我……
我揚起淡淡的笑意,抬腳慢慢的向頤和走去,李瑾鋪正在我的身側,天知道這短短的十幾步對我來說經歷了什麼……
但.……我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得弄清楚李瑾鋪到底是對我殺還是留……
頤和見到這一幕,怒氣不可抑制道:「李瑾鋪你這個狗奴才是要造反嗎?」
我輕笑,抬眸,舉起手,對著李瑾鋪承認了我自己的身份:「李大人,本宮是姜了…」
李瑾鋪對我的態度更加恭敬了,「小主子!」
我手一指姜頤和含笑道:「頤和公主的母妃,曾經要了本宮一條手腕,不知李大人既然自稱是本宮的奴才,這個仇,李大人要不要……」
我的話還沒說完……李瑾鋪手一攤,侍衛從地下撿起他落下的鐵尺恭敬的放在他的手心中。
他手指圈握,緊緊的握著鐵尺,眼神霎那間變成了殘暴狠絕的京畿所九千歲……
那個鐵尺隨便一下就能把人抽的皮開肉裂,李瑾鋪拿著那個鐵尺往頤和身邊走去……
難道說……李瑾鋪就像他口中所說的他真的忠於我的母妃臨則柔?
可是如果他真的忠於我的母妃臨則柔,為什麼十五年來他沒有一點消息?為什麼我母妃在冷宮呆了八年,從我記事開始就沒有人來看她?
李瑾鋪越來越靠近頤和,頤和的手已經被侍衛拉上前了……
我瞥了一眼齊驚慕,他狹長的眸子里全是陌然的情緒……以及我看不懂的受傷暗涌。
南霽雲愛頤和真是愛到骨子裡去了,見李瑾鋪靠近,直接踢翻了壓著頤和的侍衛,把頤和拽到自己身後……
頤和躲在南霽雲背後就像受驚的小鹿,眼眶紅紅,楚楚可憐……
「李大人,孤是南疆王!」南霽雲指著我,對李瑾鋪道:「那個才是你要找的姜了公主!你要殺要剮應該找她去!」
我小心望了一眼李瑾鋪,見他沒有絲毫動靜,便玩味地對南霽雲說道:「你說的太晚了,本宮已經告訴李大人本宮是誰了,現在李大人要的就是頤和公主的手腕,不是本宮的性命。」
形勢突變讓南霽雲眯起雙眼,「醜女人,你還記得欠孤一個人情嗎?」
「人情?」我好笑地望著南霽云:「你就確定要用本宮欠你的人情來保住姜頤和的命?難道你不知道她現在搶走了本該屬於本宮的一切?還是你覺得現在事情有利於本宮本宮就會這樣算了嗎?」
南霽雲盯著我,淡淡的說道:「如果孤說是呢?你要不要遵守諾言?」
我輕輕的一笑,漠然道:「南疆王,本宮看你是搞錯了吧?本宮只要她的一個手腕,沒說要她的命。再說了,您說您這樣情深,把別人的情郎置於何地?」
說完我又轉向姜頤和道:「頤和妹妹,你一開始就知道你坐上的是北齊的馬車。本宮現在不要你的命,你廢了一隻手,本宮放你走怎麼樣?」
看吧,我還是善良的,我還是為了她和齊驚慕能在一起,不要她的命的……
南霽雲瞪著我:「醜女人,你欠孤的,孤要你不動頤和一分一厘,你可做到?」
「本宮為什麼要做到?」我慢條斯理的反問道:「南疆王,現在本宮想殺你也是可以的,你沒有資格跟本宮談條件,成王敗寇,你現在孤身一人性命掌握在本宮的手上!」
李瑾鋪眼尾一挑:「公主,奴才可以幫您把這三個人都殺了!或者說公主覺得礙眼的人,奴才都可以幫您給殺了……」
我心中的恐懼比剛剛更深了一些………
南霽雲斥道:「殺了孤,你就不怕兩國戰爭嗎?更何況你還殺了北齊的太子,到時候北齊與南疆合縱圍攻姜國,你就不怕姜國滅了嗎?」
「姜國的生死與本宮何干?」我極其冷漠的說道:「你南疆王死了,南疆會陷入群龍無首,他們爭奪皇位都來不及了,哪來時間來圍攻姜國?更何況南疆王你真的為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拿自己的命換她的命嗎?」
南霽雲神色倏地一緊,我繼續道:「你救了她,你死了,她繼續跟她心愛的男人雙宿雙飛,你的白骨埋在這紫荊關。不過本宮可以向你保證,如果你死了,本宮在這紫荊關給你立座墳,就像你許諾本宮一樣,本宮保你墳頭三年不長草。」
身為帝王者,都是薄情寡義的,九歲登基,十五歲當政,殺了多少人才有今天的局面,我就不相信他為了姜頤和能拋棄他南疆大好河山!
南霽雲猶豫了一下,他身後的頤和見狀,一轉身跑到齊驚慕身後,躲了起來……
「哈哈哈…」我指著南霽雲笑的撕心裂肺,笑得眼淚都飆了出來,捂著笑疼了的肚子對南霽雲道:「瞧吧,南疆王,你一往情深的,真是令人佩服。看到沒有……你心愛的姑娘躲在她心愛人的背後,你的愛,扔在別人腳下,別人都不願意踩呢。好可憐哦,本宮真是替你心痛的難以抑制哦!」
南霽雲臉色鐵青,仍然不死心:「頤和,過來,現在只有孤先保護你!」
姜頤和躲在齊驚慕身後探出頭,聲冷似刀道:「本宮剛剛已經跟你說了,本宮從頭到尾都是利用你,本宮從頭到尾都是在算計你,本宮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嫁給你,你只不過是讓我嫁給驚慕哥哥的跳板石而己!」
南霽雲雙眼懶染了痛苦,似都無法呼吸了……
李瑾鋪突然對我行禮道:「公主殿下,您說要誰死,奴才便要誰死!」
我現在不管李瑾鋪對我到底是什麼目的,姜頤和和齊驚慕兩個人你儂我儂,他們就是染紅了我的眼……
「李大人,看見了嗎?本宮臉上的傷,本宮手腕上的傷,都是拜這個頤和公主和北齊太子所致!不知李大人有什麼高見呢?」
李瑾鋪視線停留在我的臉上,紅色的眼線……帶了一絲絲魅惑,尖銳的聲音,無比殘忍的說道:「女子以悅己容,既然他們讓殿下您受傷,以牙還牙,他們總是要還的!」
齊驚慕狹長的眼眸冷冷的望著我:「今天這一切都是你設的局。姜了,你真是令我太過驚奇,京畿所九千歲為你所用。原來你不是不信我,而是從一開始到現在你就在算計我,算計我,利用我離開姜國的後宮!」
他護著頤和,對我說這一切都是我設的局?如果今天李瑾鋪把我殺了就是我活該?
他怎麼可以這樣理直氣壯的指責於我?
「殿下!」李瑾鋪鐵尺拍打在手心裡,幽幽的對我說道:「北齊和姜國南疆若是戰亂,殿下不會受一丁點影響,殿下依然是這世界上最尊貴的女子,只要奴才一天不死,京畿所就是為殿下所用!」
李瑾鋪突然的發聲,是告訴我,他身後的京畿所就是我的靠山,我可以肆無忌憚的去懲罰傷害我的人。
可是我也知道這個靠山存在著要我命的風險……
不過沒關係,至少現在他沒有要我命的衝動!
我微微屈膝道:「姜了,謝過李大人!」
李瑾鋪對我含笑,越發恭敬了……
「驚慕哥哥,我早就說過,姜了心如蛇蠍,從小到大無時無刻不在算計我,現在你該看清楚她的嘴臉了吧!」頤和躲在齊驚慕身後,猶如躲在一個鐵牆銅壁中,口不遮攔的詆毀我道:「我早就說過,她根本就不是愛你,她只是在利用你,她嫁給你,也是利用你北齊太子的身份,讓她在姜國後宮的母妃弟弟日子好過罷了!」
「啪…啪…」我伸手鼓掌,帶了讚賞道:「沒錯,本宮一直心如蛇蠍,還是本宮的頤和妹妹對本宮最了解,驚慕哥哥,你不過是北齊的太子,跟南疆王比起來,你算什麼呢?」
我沒有輸,我從來沒有跟齊驚慕說過,我喜歡他,我是從心底希望和他在一起的。但………我沒有說過,就代表我沒有輸……
齊驚慕狹長的眸子,盛著透心的涼意:「姜了,最後一次,我問你,你可信我?」
我紅了眼眶,努力的想著姜翊生說,「姜了,嘴角的梨渦,淺淺笑開,是最美麗的!」
我努力的笑出梨渦淺笑的樣子,對齊驚慕說的狠戾:「沒有,我從來沒信過你,就像你重新踏入姜國沒有想過要娶我一樣,就像你在冷宮裡為了討好頤和……利用我那樣,我從來沒有信過你,沒有!」
齊驚慕如雷重創,狹長的眸子幽深如黑夜,深深的望了我一眼:「很好,姜了,從今往後,我要把你從我心裡驅逐出去。我的心中不會再有你的位置,一丁點也不會有!」
梨渦淺笑的樣子,我發現我真的笑不出來,我只能微微勾起嘴角,嘲弄道:「我從未進過你的心,何來驅逐出去?齊驚慕算計人有個度,你如願以償的娶到姜頤和,我要恭喜你,但是,把我的印章還給我!」
齊驚慕聽到我的話,嘴角揚起算計的光芒:「印章?我娶是姜了,你才是姜頤和。就像你說的姜了是我坐上北齊皇位的關鍵,肅沁王可是對鳳家人一直念念不忘呢!」
說一千,到一萬,終於承認了娶我是有目的的,把我跟姜頤和調換。因為頤和愛他,因為頤和拿著我的公主印,就是鳳家的孩子,傳說中的肅沁王掌管的遠征軍,就會為他所用……
想要登上一個帝位,朝廷人脈,軍方,齊驚慕這些通通可以不需要,他只需要一個肅沁王,就什麼都有了……
「既然如此!」我緩緩的笑開:「如果你死在姜國呢?」
齊驚慕神色一黯,伺機而動,「這裡是紫荊關,姜了,你以為我在這裡停留沒有做絲毫準備嗎?」
我心頭一緊,他伸手緊緊的拉住姜頤和的手,猖獗道:「你了解我,就該知道我什麼都可以利用,就該知道為了能達到我的目的,我什麼都做,包括殺了你!」
對他沒有用處,就可以刀槍相見,撕破最後一層偽裝,他毫不猶豫的說,他會殺了我……
我眯起雙眼,閃過冷意:「正好,你就死在姜江國里,本宮會讓頤和和你做一對苦命鴛鴦的!」
說完,我不再與他多說廢話,直接下令李瑾鋪,「李大人,本宮想讓他們兩個死,你可做得到?」
李瑾鋪對我彎腰行禮,陰惻惻的笑了:「殿下放心,奴才做得到!」
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只要他現在能達成我想讓他做的事情,那便足夠了……
「姜了!」
齊驚慕一聲嘶啞呼道,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雙目圓睜,李瑾鋪神色緊張,忙道:「北齊太子,你在做什麼?」
齊驚慕一隻手臂圈著我的脖子,一手拿著匕首,薄涼的聲音帶著滿目的殺意:「你覺得我會做什麼?李大人?您跟她設計這麼一個局,讓我鑽,我豈能不陪你們好好玩一玩?」
我哼笑:「齊驚慕你可別忘了,這裡是姜國的紫荊關,你殺了我也出不去!」
齊驚慕湊近我的耳邊,話語無情道:「出不出去,就得看你在李大人心目中的分量!不過照此情景看來,姜了,你在李大人心中的分量,比我想象中的重得多,竟然都有如此分量了,你設計走錯花轎,我也就釋然了!」
李瑾鋪雙手一舉,「不要傷害殿下,咱家讓你走,出這紫荊關!」
齊驚慕手臂一用勁,我貼近他的身體,我對李瑾鋪道:「李大人,您剛剛說的可以要了他們的命,怎麼您忘了?」
「驚慕哥哥!」姜頤和一拉齊驚慕的拿匕首的手,我的脖子一疼,溫熱的液體從我的脖子上往下滑!
「你在做什麼?」齊驚慕對頤和一聲吼道:「你可知道剛剛一下,你再用力一點,她就得死,她要死了你我都走不出這紫荊關!」
頤和唯唯道歉道:「驚慕哥哥,我是害怕……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害怕……驚慕哥哥……」
脖子上的口子看來不小,鮮血濕噠噠的像流水一樣,齊驚慕也不知道從哪裡抽過一個錦帕,按在我的脖子上。
我好笑的說道:「心疼了嗎?齊驚慕你以為挾持了我,就可以出得了這紫荊關嗎?」
齊驚慕冷絕道:「不試試怎麼知道我走不出這紫荊關,不過看李大人的神色,我一定能走出這紫荊關,帶著我心愛的姜了公主!」
「驚慕哥哥!」頤和甜甜的叫了一聲,似得意的向我喧囂:「頤和就知道驚慕哥哥是喜歡我的!」
和齊驚慕交手,就要比誰的心狠,我把脖子往前送了送,他手上的匕首,倒是利得很……
「你瘋了!」齊驚慕一聲斥罵,鉗住我的肩膀的手一用力,把我扭向他,與他面對面,他把匕首一扔,改用手捏住我脖子,勾著唇角道:「我知道你不怕死,現在你的生死我說了算,我不讓你死之前,你休想去死!」
我笑若繁花,「齊驚慕你這是怕什麼呢?捨不得大好江山,捨不得位高權重,嘖嘖,真可悲呀!就你這樣還一歲一枯榮,一世一雙人,這是天大的笑話!」
「笑不笑話!我都不會讓你現在死!」齊驚慕陰狠地說道:「我會讓你看著,我怎麼一歲一枯榮一世一雙人,對姜了!」
從我認識他那一刻開始,他就有一雙薄涼的眼眸,到現在他的一雙狹長的眼眸,依然涼薄……
李瑾鋪的退讓,讓我大吃一驚,我沒想到他真的為了我的性命,下令讓人開了紫荊關的大門!
出了紫荊關的大門,齊驚慕對著李瑾鋪道:「李大人,勞煩你就送到這裡,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會放了她!」
李瑾鋪身後的侍衛,當真都停了下來!
南霽雲此時卻出來道:「北齊太子手段高明,孤佩服的很,不過你手上的是孤的皇后,他們不跟著你,孤要跟著你!」
姜頤和聽到南霽雲的話,脫口怒罵道:「南霽雲你不是說非我不娶嗎?現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說完又覺得不妥,對著齊驚慕忙忙解釋道:「驚慕哥哥,我沒想到原來這個南霽雲和姜了是想要我們的命,聯合起來要我們的命的!」
我心中冷笑,誰家嬌娥不希望所有的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姜頤和此言一出,我都忍不住替南霽雲喝彩,好歹還有點利用價值,並沒有完全成為棄子嘛。
齊驚慕瞥了一眼南霽雲道:「南兄,原來你才是最後的贏家!齊某著實佩服的很!」
南霽雲邪魅的一笑:「齊兄,這是說什麼話,只准你算計孤的心愛的女人,不準孤聯合別人來算計你嗎?」
南霽雲此言一出,齊驚慕看我的眼神,都染上了恨意,「當然可以,在這世上本來就是比的誰心更狠,誰會算計,兩位雙雙合璧,齊某甘拜下風,改日一定好好討教!」
南霽雲毫不留情的接下他的話,反擊了回去:「孤等待那一日的到來,許是在不久的將來你我就會相見,到時候……」南霽雲目光看向頤和,道:「孤會讓你親手把你的太子妃送給孤!」
「你做夢!」姜頤和恨不得把南霽雲給剁了:「驚慕哥哥才不會把我送給你,你只不過是我的一顆棋子,南疆王又怎樣,本宮就不喜歡你,到死都不會喜歡你!」
南霽雲眼底痛苦泛濫成災,嘴巴上卻說:「你以為孤喜歡你呀?孤只不過閑來無聊逗逗你罷了,你這種沒有腦子的女子,孤喜歡你什麼?孤喜歡孤的皇后,姜頤和,你現在是姜了跟孤有什麼關係?」
頤和緊咬著唇憤然的望著南霽雲……
姜頤和你不愛還拖著人家做什麼,你得到了齊驚慕,還讓南霽雲對你苦苦愛戀,這麼貪心也不怕撐壞了?
齊驚慕一言不發,挾持我就走,夜色中,頤和大紅色的嫁衣,裙擺也沾了灰塵。
直到走到齊驚慕認為安全的地方,齊驚慕低聲在我的耳邊說道:「姜了,我恨你。這一次我不夠心狠的毀了你,下一次我一定會殺了你!」
呵!恨我?他有什麼資格來恨我?我欺騙了他什麼?他來說恨我?
我張嘴回敬道:「齊驚慕,你是真的愛上我由愛生恨了?我可真是榮幸能讓鐵石心腸滿腹算計的你愛上!」
齊驚慕似感概地又對我說道:「姜了,你的心腸可真硬啊!」
「我的心腸再硬也比不上你一肚子算計!」
「我恨你,下一次我一定會殺了你!」齊驚慕說完狠狠地把我往南霽雲那一推,我失重向前撲倒南霽雲的懷中……
待我轉身的時候,他拉著頤和頭也不回的踏進夜色中………
南霽雲嫌棄的把我往地下一推,「醜女人,要哭就哭,這個樣子真是醜死了!」
我摔倒在地,揚起了地上的灰塵,灰塵飄進我的眼裡,借著月色,我狠狠的眨了一下眼睛:「南疆王,被人一次一次捅刀子的滋味,舒服嗎?」
南霽雲拎著我的衣襟,兇狠的說道:「你懂什麼,孤根本就不愛她,帝王沒有愛,孤是南疆的賢君,怎麼會兒女情長?」
我伸手一根一根的掰開他的指頭,「沒有愛的你,眼中翻騰著名為痛苦的顏色,是我看花了眼嗎?」
「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南霽雲惱怒的揚起手要打我。
我把頭一昂,「我蛇蠍心腸怎麼了?你心愛的頤和不蛇蠍心腸不也看不上你嗎?你那麼愛她……那麼護她……她棄你如狗……把你丟在滾燙的開水中連皮都不剝,你在開水中掙扎嘶叫,她在外面鼓掌叫好!」
南霽雲的手掌停在我的臉頰上,愣是沒掌下來,「真想讓你生不如死,牙尖嘴利恨不得拔光你的牙!」
我不屑的說道:「你低聲下氣,哀聲挽留,不也照樣換不回別人目光的一次停留嗎?」
「換不回別人目光的停留沒關係!」月光下南霽雲眸光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你是孤的皇后,孤可以慢慢折磨你!」
「就憑你?」我嘲弄道:「你逃不過姜國的九千歲的!」
「要不要試試看?」
「好啊!」
隨著我的話落,遠處火光逼近,我頭一偏:「不用試試看,南霽雲滾回你的南疆去,本宮不嫁給你,你不是本宮的良人!」
南霽雲嗤笑道:「孤當然不是你的良人,你的良人設計把你送到孤的馬車上,然後帶著他心愛的女子日夜兼程的逃離你。你的良人如此心計,孤怎麼可能是你的良人呢!」
他不是我的良人,齊驚慕更不是我的良人,我爬起來的時候,李瑾鋪基本上用飛奔的速度而來。
「小主子,您沒事吧?」
借著火把,能看見他的眼底地的著急和關切。
南霽雲在一旁酸道:「你家的小主子命硬的很,怎麼可能有事?」
南霽雲有些小看了李瑾鋪的陰狠,我也有些小看了李瑾鋪的陰狠……
南霽雲話落,李瑾鋪讓人團團把南霽雲圍住,開口道:「對,殿下不恭者,死!」
我掃了南霽雲一眼,輕輕阻止道:「李大人,南疆王適才救了本宮,我們不該忘恩負義,讓他走吧!」
李瑾鋪對我拱手道:「殿下,此人若去,難道殿下想嫁到南疆嗎?」
「有什麼不可以嗎?」南霽雲不怕死的揚聲道:「嫁給孤當皇后,可比去北齊當太子妃好太多!」
洋洋得意個什麼勁兒?
李瑾鋪眼中劃過一道流光,怒斥道:「南疆……小小的番國,豈能配得上我家公主!」
南霽雲被李瑾鋪激起了狂傲之情,沉聲道:「姜國的九千歲,你只是姜國的九千歲,孤娶得是姜國的公主,她……」南霽雲指著我:「孤可不管,她是上了孤的馬車,她就該是孤的皇后!」
我知道南霽雲咽不下這口氣,我也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可是他現在執意要娶我,怕是在算計著怎麼折磨我…想方設法的重新得到姜頤和,他絕對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我心中一片荒蕪,說道:「李大人,本宮想回京城,悄無聲息的回去,不知道可不可以?」
李瑾鋪一臉慈祥加恭敬點了頭:「殿下要做的,只要奴才能做到的,就萬死不辭!」
我冷漠的抬腳便走,與齊驚慕背道而馳,腦子裡回想了第一次見他的時候,狹長的眼眸,如黑夜一樣深的眸光,落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他的堅忍,他的果斷他的狠絕,他眼中的恨……跟我是多麼的像……
可是啊,像有什麼用,我與他之間,就算我有一點喜歡他,也沒有頤和愛他看的那麼深……
頤和為了他什麼都可以做,就算她知道自己十二指在琉璃色眼眸的弟弟是因為齊驚慕送過來的貓狗,導致了這個孩子被殺……她也不在乎,她一心只要齊驚慕……
這樣被情愛迷失了眼睛的女子………比我好操控太多……至少我的軟肋不會是齊驚慕……
踏上回京的路上,南霽雲死活跟著我,用他狂傲的話說,我是他的皇后,他必須得跟著我……
終是把我逼急了,我帶了一些薄怒說道:「南疆王,你眼中對我沒有愛,你愛的是姜頤和,現在你應該回你的南疆點兵點將攻打北齊,把你心愛的人奪回來!」
南霽雲毫不掩飾自己的算計,回我道:「皇后…孤都沒有娶回去,孤回去之後怎麼向南疆的宗親交待?孤不管你愛誰,你和親到南疆,是為了兩國的邦交,當然孤也是有私心的……你懂的,不需要孤跟你說!」
我當然懂的,他就是不甘心,他在醞釀的怎麼讓自己把顏面拿回來……
我點了點頭,「那你就跟著吧,等著本宮哪天心情不好的時候,你就等死吧!」
南霽雲漠然的對上我:「你才捨不得讓孤死,你在姜國沒了官方身份,你只是偷偷的回姜國京城,孤現在只不過給你一個台階,省得到時候你是一個沒人要的人,可憐兮兮哀求都找不到地方!」
南霽雲說的沒錯,遠嫁和親的公主……我在姜國是沒了任何身份地位,一旦姜國的皇上知道我偷偷的回來,結局只有兩個,要麼我死,要麼重新送回和親的國家……
雖然說是兩種結局……但是往往卻是前一個佔了最大的幾率。
十日之後,我到達了京城,巍峨的城牆,厚重的莊嚴氣息,讓我心中為之一振。
在這十日之內,李瑾鋪是為什麼看到我如此恭謹……
……在我跟他說我的母妃死後被人抬出去扔在亂葬崗的時候,他哭得像個孩子……
他所有的狠毒,所有的陰險,所有的毒辣……彷彿一下子消失的乾乾淨淨,哭聲震天,就跟找不到家被人扔在大街上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哭著指天發誓對我說:「殿下,您是主子的孩子,從今以後就是奴才的小主子,奴才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委屈和傷害,奴才護不住主子,奴才這次一定能護得住您!」
鳳貴妃說的沒錯…宮中的小恩小惠,會讓一個人記住一輩子,更何況我的母妃是一個溫柔的人。
李瑾鋪說,「主子笑起來,讓人恨不得把心都掏給她,主子對待我們這些奴才,就像家人一樣!」
「宮中是那麼的冷漠,那麼的無情,就是因為有了主子,才能有那麼一絲的溫情在!」
一個很老套的故事不是嗎?小小的恩德……讓別人記住一輩子……這又何嘗不是我母妃的手段呢!
我問李瑾鋪有關鳳家,李瑾鋪雙眼就極其憤怒起來,毫不掩飾的殺氣騰騰:「若不是鳳家,主子怎麼可能自戳雙眼,打入冷宮?」
我問道:「鳳家到底所犯何罪?」
李瑾鋪咬著牙齒道:「逼宮造反,謀逆的大罪,若不是當初太后力保鳳飛飛……鳳家一門全滅,哪還容得了鳳飛飛這個餘孽活在宮中逍遙自在!」
聽他這樣一說,我想到臨則安善意的提醒,李瑾鋪要通過我和姜翊生慢慢的折磨鳳貴妃。
頓時,我心中不安道:「李大人,無論您心中多恨,沒有鳳貴妃,就沒有本宮今天,本宮不求您給姜翊生鋪路登上那皇位,本宮只求您不要動他們!」
李瑾鋪完全被恨意染紅了眼,「不可能,血債血償,主子是因為他們而死,她必須要來償還!」
「如果用我的命來保他們的命呢?」我以死相脅,動之以情的說道:「李大人,您把我母妃當成親人,您就是姜了的親人,算姜了求您放他們一條生路!」
他在我面前收斂了所有的陰毒,並不代表他就放下自己的仇恨,自己心中認為的仇恨……
我噗通一下跪在他的面前,把李瑾鋪震驚的半天說不了話……
「撲通」一聲……李瑾鋪跪在我的面前,我對他重重地磕了一頭,沉聲道:「李大人,這一頭是替我母妃瞌給您的,姜了,謝謝您能記住我的母妃!」
然後又磕了一頭:「李大人,您是姜國九千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您也知道冷宮是什麼地方,我能活下來實屬萬幸。您的恨我能理解,我也恨,但是請您的恨不要去恨鳳貴妃和姜翊生,您要恨就恨我,恨皇上,今天所有的局面都是因為皇上。當初鳳家為什麼逼宮造反,您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母妃既然選擇了保護鳳貴妃,肯定有她的苦衷!」
翊生那孩子,我絕對護著不會讓任何人動他……
李瑾鋪望著我久久不語……
「醜女人!」南霽雲一聲叫喚打斷了我的思考。
我蹙著眉望他,他審視著我,道:「孤看見你的眼中在算計著這個對你好的九千歲!」
我眸光一斂:「與你何干?」
南霽雲眼中閃著冷光:「當然與孤沒有關係,孤只不過在提醒你,以孤在姜國呆的那些時日,這個九千歲陰險毒辣,可是往往這種人一旦對一個人好,那就是拼了命的對她好!你確定要算計他嗎?」
燥熱的天氣中,彷彿有一絲涼意,可是這一絲涼意並沒有落在我的心裡,就算落在我心裡……我也可以選擇忽略他……
自古以來宦官當政,沒有一個好下場,他現在最好的下場,就是讓我來算計的……
我悔暗不明眸子閃著瘋狂的精光,「本宮沒有打算算計他,本宮只是在想,如何跟北齊太子算這筆帳……」
南霽雲神色有異,道:「孤怎麼就覺得你不是在謀划和北齊太子算賬,而是在謀划別的?」
我抬起眼眸的霎那間,所有的瘋狂落在我心裡,眨著眼睛一臉無辜問道:「南疆王,你知道本宮喜歡北齊太子,你也知道本宮是嫁給北齊太子的,本宮就這樣被他們倆耍了,本宮能咽下得了這口氣嗎?」
南霽雲笑道:「即然要算帳,不如跟孤合作,怎麼樣?」
我不溫不火的說道:「跟你合作,你捨得對頤和下手嗎?」
南霽雲一怔。
我又道:「一但心中有不舍,下手就不會狠毒,本宮跟你合作就是自尋死路,你覺得本宮像那麼傻的人嗎?」
南霽雲微微失神,搖頭……
「那就好!」我掀開車簾望著繁華的京城大街,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吵得我腦袋仁發疼。
到達京畿所門口,我被李瑾鋪親手扶下馬車,門口的侍衛驚掉下巴。
李瑾鋪安頓我好,我便告知他明天想進宮……
他凝望我片刻,點點頭,說他去安排…
我在京畿所忐忑不安的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天剛朦朦亮,李瑾鋪就過來告訴我,一切都安排好了,可以進宮了……
我壓了壓有些激蕩的心,不但馬上可以見到姜翊生,我還給他找了一塊墊腳石……
李瑾鋪本想與我一道進宮,我含笑把他擋在宮牆邊道:「李大人,我一人進宮,若有什麼事,您也好接應,若是您也進了宮,我一出事,便無人搭救了。」
李瑾鋪不放心地說道:「奴才陪小主子一道……在這後宮沒人敢攔奴才!」
我額首點頭:「我知道李大人為了我好,不過您放心,一旦進了這後宮,大皇子會護住我的!」
李瑾鋪略略不滿:「姜翊生他是鳳飛飛的兒子,豈能保護您?」
我安撫道:「會得,他不要命也會護著我,這孩子與他人不同,李大人你可以打聽看看,他待我是整個姜國後宮最好的!」
李瑾鋪似不信,我也知道一時半會讓他信不了,不過沒關係,我會想盡辦法慢慢的腐蝕他的心,讓這京畿所成為姜翊生登上皇位的一個助力…
熟悉的宮牆,才半月有餘,似晃惚了半輩子之久,慢慢地低頭在宮道上行走,九月入秋,理應燥熱的天氣,這後宮平添一絲陰冷。
慢慢接近挽心宛,帶我進來的小太監對我恭敬道:「前面是挽心宛,您說完話,奴才在這拐角處等您!」
我望了望他點頭而去……
因為著一身普通宮女的宮裝,倒是一點也不顯眼,路過的宮人太監也沒細細望我!
離挽心宛愈來愈近,竟讓我產生一絲怯意……姜翊生千辛萬苦的讓我離開……我又回來了,他見到我會不會失望?
低著頭剛想對守門的太監說話,麥穗的聲音從院內傳來似對我道:「太醫院來的吧!」
我一愣,忙不迭的點頭,憋著嗓音:「是,奴婢是羌太醫派來的!」
麥穗似不耐煩道:「磨嘰什麼!還不快進來?」
麥穗都發話了,守門的太監自然不敢攔我。
我一走到麥穗面前,麥穗拉著我就往主屋走,小聲中帶著顫音:「公主,您怎麼回來了?」
我頓舒一氣,原來麥穗認出我來了:「想母妃和翊生就回來了!」
一進主屋,麥穗急道:「公主,您不該回來,您一回來,讓太後知道該如何是好?」
「沒事,我很小心不會讓人發現的!」見主屋鳳貴妃不在,我忙問道:「娘娘呢?大皇子呢?」
麥穗稟道:「娘娘去給太后請安了!大皇子被謝太傅叫出宮去了!」
都不在,這樣不巧!
我思量片刻道:「麥穗,你到外面守著,有什麼事叫我!」
「好!」麥穗應聲正欲開門而去,房門卻從外面被推開,姜翊生滿頭大汗帶著不易察覺的焦急喊道:「母妃……」
抬眼見到我在,聲音一下卡住……
也在瞬間,他眼帘一收,轉身把門一關,喘著氣把我往隔間里推…
關上隔間的暗格門前,姜翊生聲音帶著肅殺道:「姜了,無論你在這裡聽到什麼都不出聲,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