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缺月 4
看著元南聿眼中的憤恨,陳霂一時有些怔愣,他皺了皺眉,遲疑道:「你……當真這麼恨我嗎。」
元南聿冷漠地看著他。
陳霂凝視了元南聿片刻,而後露出嘲弄的神情:「你當初在我身下承h。u.an,也曾y。/u仙-yu——/死,如今未免翻臉無情啊。」
元南聿咬緊了牙關。
「怎麼,不敢承認?」陳霂邪笑道,「你害怕承認自己也曾沉溺其中?」
元南聿怒目而視:「你深夜留外臣在宮中過夜,就是為了說這些沒用的東西?」
「怎會是沒用的?」陳霂突然撐起身,竟繞過炕上的矮桌,朝元南聿爬了過去。
元南聿就要起身,陳霂卻一把按住了他的腿,語帶威脅道:「別動,否則我就叫侍衛進來。」
元南聿眯起眼睛:「陳霂,你真的要逼我嗎?」
「我只是要離你近一些,怎麼,這就要弒君了?」
元南聿握緊了拳頭,暗自運氣。
陳霂坐在了元南聿身側,倆人挨得極近,但仍沒有真的貼上,元南聿也不好發作。
陳霂凝望了元南聿半晌,然後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元南聿的臉頰。
元南聿偏開了腦袋。
「我幫你回憶一下。」陳霂的目光在昏暗之中愈顯明亮,「你我之間。」
「從來沒有什麼你我之間。」元南聿加重了口氣,「讓我出宮。」
「怎麼,你不敢聽嗎。」
「讓、我、出、宮!」元南聿心頭生出抗拒。
「你不敢聽。」陳霂笑道,「你也不敢回憶,否則你就會想起來,你我之間的床笫之樂。」
元南聿咬牙道:「你讓自己的小妾給我下藥,下作。」
「我已說過無數遍,我從未授意,是她擅作主張,況且……」陳霂的手指落在元南聿的腿上,指尖隔著他的褲子輕輕劃過,「後來你可是清醒的。」
「清醒?」元南聿冷道,「戴著鐐銬的清醒?」
「還要狡辯。」陳霂輕輕舔了舔嘴唇,「你我曾水r交融,曾徹夜纏綿,在那個軍帳里,你在我身下泄過多少次,沉淪時你甚至主動q、i。u歡,我不相信你忘了。」
「住口!」元南聿惱羞成怒,一把推開陳霂,起身站了起來。
他氣息不穩,胸膛用力起伏著,肩膀都在顫抖。
他恨陳霂,恨陳霂給他的羞辱,可他更恨的,是那些荒唐的日日夜夜,陳霂在他身上烙下的永遠無法磨滅的印記,那罪惡又瘋狂的慾念之火,曾將他的尊嚴與理智燃燒殆盡,將他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沒錯,陳霂說的沒錯,他不敢回憶,不知有多少個午夜夢回,他彷彿仍被囚禁在那一方軍帳之中,等著陳霂將他壓在身下為所欲為,他恨極了陳霂對他的羞辱,他更恨被強迫、被羞辱、被男人當做lu-an童一般玩弄的自己,竟從中體會到肉身的極樂。
莫非是他天生下賤?!
陳霂微眯起眼睛,毒蛇一般陰詭:「怎麼樣,想起我曾給過你什麼了嗎。」
「你讓我噁心。」元南聿快速說道,「我只想殺了你,殺了你!」
陳霂眼中閃過一抹陰翳:「你只有那一次殺我的機會,可惜你射偏了。」他低低笑了起來,「我就不曾射偏過,我總是射在你身體里。」
元南聿怒極攻心,卻又無法殺了陳霂泄憤,他氣得雙目充血。
陳霂看著元南聿的盛怒與憎惡,頓覺痛快,可心臟又隱隱發緊,他惡意道:「你若是女人,早該懷了我的龍胎了,我便封你做我的貴妃,後宮三千獨寵你一人,如何啊?」
元南聿抄起一個瓷瓶,朝陳霂砸了過去。
陳霂揮手擋掉,瓷瓶砸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在黑夜中聽來動靜頗大。
守在外面的小內監忙跑了過來,貼著門叫道:「皇上?」
陳霂早有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他自然不敢擅闖。
陳霂斜了一眼地上粉碎的瓷瓶:「沒有外人時,便允許你放肆一二,但你若敢在人前這般不敬,就算我想放過你,朝臣們也不會答應。」
元南聿厲聲道:「放我出宮!」
「我許你出宮,你才可以出宮。」
「你究竟想幹什麼?!」
「我只想讓你陪陪我。」陳霂脫口而出。
屋內一片靜默。
元南聿不動聲色,目光仍冰冷疏離。
陳霂垂下了眼帘,沉聲道:「你走吧。」
元南聿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
待腳步聲遠去了,陳霂一臂掃落了矮桌上的所有東西。
——
元南聿回到蒹葭公館,天都快亮了,他一夜未眠,卻絲毫不覺疲憊,只覺心悸。
陳霂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像是懸在頭頂的刀子一樣,令人汗毛倒豎。陳霂曾經是楚王時已經足夠難纏,更何況如今成了天下之主,他知道與陳霂的周旋,必定是一場苦戰、硬戰,與往日征戰沙場不同,這一戰,他只能獨自一人去面對。
無論有多危險,多不堪,他都不會退卻,因為他是元南聿,是鎮北王的驃騎大將軍,一個人的戰鬥,也是戰鬥,他不能輸。
只是……他不禁想起了臨走前陳霂看他的眼神,那眼神深得看不見底,好像世間所有的光,都不能照耀進去。
——
元南聿不覺昏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他醒來后,先打了個坐,靜心凝神,鎮定了一下情緒,才起床洗漱吃飯。午後,按照封野和燕思空的吩咐,帶著厚禮去拜訪一些京官名流。
他吃了個酒宴,很晚才回到公館,一進門,管家就諂媚地湊了過來,神神秘秘地說:「將軍,皇上今個兒對您又有賞賜,正等著您回來呢。」
元南聿皺眉道:「又來?你跟孫末說我晚上不回來了,讓他明天再來。」
「孫公公早就走了,今兒這個賞賜,叫人看著不妥。」管家笑道,「孫公公送來就走了,您快跟我去看看吧。」
「是什麼東西?」元南聿聽來越發不對勁兒。
倆人一路走到了元南聿的卧房,房內點著燭火,窗紙上隱約映出一個人影。
元南聿意識到了什麼,他大步走了過去,咣地一聲推開了門。
果見屋內站著一名女子,身姿窈窕,容貌艷麗,是難得一見的絕頂美人兒。
一見元南聿,那女子就跪了下去,柔柔地說:「妾身見過將軍。」
元南聿一時氣血上涌,怒叫道:「管家!」
管家跑了過來,見元南聿滿面怒容,心裡直打鼓:「將、將軍。」
「把人送走。」
「啊?這可使不得啊,她是皇上賞賜的,豈能說送走就送走。」
那女子抬起頭,泫然欲泣的模樣:「將軍嫌棄妾身?」
「與你無關。」元南聿深吸了一口氣,「給這位姑娘安排一間廂房。」
「可是……」
「去!」
元南聿不知道陳霂這又是做的哪一出,多半是換著花樣在戲弄他。
他從前浪跡江湖,後來從戎為武,相好過的女人並不少,也曾聲色犬馬、自詡風流,只是因為一直漂泊不定,才不願意成家。
可自他成為陳霂的j-i、n臠,哪怕後來逃離了楚軍大營,也再沒有碰過女子。
或許是心虛,或許是抗拒,或許是對自己的不齒,或許……或許他害怕當自己摟著軟玉溫香,腦中卻剋制不住地去想與陳霂的種種。
他原打算助封野成就大業后再娶妻生子,如今他根本不敢再想娶妻,他的妻子不該有一個他這樣不堪的丈夫。
而陳霂在此時竟送了個侍妾給他,簡直是在惡意地嘲笑。
又是一夜失眠,天明后,元南聿將管家招了過來,吩咐其好吃好喝地招待那女子,但不要讓公館里的人知道。皇帝的賞賜自然是不能退的,他打算回大同的時候將她一併帶走,再另行安頓。
——
那日之後,元南聿得以消停了好些天,他雖不上早朝,但朝中發生的事,都有眼線向他彙報,陳霂果然十分關注北境四府的情況,幾次在早朝與大臣們提起封野。
在將所有貢品交付入庫,也將所有燕思空囑咐的事都辦妥之後,元南聿便提請返回大同。他自然知道陳霂不會輕易放他走,但要留他,也許有個合理的借口,他倒要看看陳霂打算如何刁難他。
那請示剛報上去的第二天,元南聿正在書房給燕思空寫信,一個下人突然來通報,說有貴客來訪。
元南聿見他慌慌張張的模樣,不禁皺眉:「什麼貴客?」他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下人緊張地說:「將軍,你去看看便知。」他左右看了看,似是生怕被人聽見,顯然是得了命令,不準張揚。
元南聿黑著臉放下筆,將信箋仔細藏好,才返回了自己的寢卧,一推門,就見著一個身穿太監服的高大男子,正背對自己而立,欣賞著牆上的花鳥畫。
元南聿掩上了門,沉聲道:「你來做什麼。」
那人轉過身來,正是幾日不見的陳霂。
陳霂挑了挑眉,從懷中掏出一個摺子,扔在了桌上。
元南聿瞄了一眼,那是他的摺子。
「你想走?」
「我已經完成了任務,為何不能走。」
陳霂語帶譏誚:「你真以為自己能走?」
「莫非你又想將我綁起來?」
陳霂冷笑一聲:「我要留你,連理由都不需要。」
元南聿一陣惱怒,卻無可奈何,因為陳霂說的是真的。
陳霂好整以暇地坐在了椅子里,靜靜看著他:「賜給你侍妾,可還喜歡?」
「喜歡,多謝陛下。」元南聿不動聲色地說。
陳霂眯起了眼睛,心中五味陳雜,一股怒意直往上涌:「你真的睡了她。」
「此話何意?」元南聿語帶挑釁,「莫非陛下將一貌美女子深夜送入我卧房,是給我洗衣擦地的?」
陳霂抿了抿唇:「好,你喜歡就好。」
元南聿用探究地眼神看著陳霂,他想知道陳霂究竟又在打什麼算盤。
「只要你喜歡,我可以網羅天下美人財寶,統統贈與你,我還可以賜你一門絕頂好的親事,讓你光耀門楣,你想要哪家貴戚,只管說出來。」
元南聿臉色微變:「你又想幹什麼?」
陳霂聳了聳肩:「你我之間,確有些……不快,但我可以補償你。」
「補償?」元南聿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兩個字。
「當初你我敵對,現如今天下大勢已定,我為君你為臣,你不必再與我針鋒相對。」陳霂凝望著元南聿,「我可以……對你好。」
元南聿幾乎失笑,他冷硬地說:「不必,只求陛下允我返回大同。」
「我不准你走!」陳霂突然厲聲道。
元南聿冷冷看著他。
陳霂站起身,走到了元南聿面前:「我做了皇帝后,耐性愈發不好了。」
「所以?」
「所以不要再挑釁我。」陳霂伸手捏住了元南聿的下巴。
倆人面對而立,幾乎只有一拳的距離,元南聿猛然發現,這個曾經纖瘦的少年,如今竟是已經比他還高了!
元南聿心頭一陣煩亂,打開了陳霂的手。
陳霂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元南聿:「若我說,只要你主動爬了我的龍床,我就讓你回大同,你當如何呢?」
元南聿寒聲道:「夜已深,陛下該回宮了。」
陳霂沉默地看著元南聿,突然猛地按住了他的後腦勺,嘴唇重重地壓上了那淡粉的唇瓣,粗魯地蹂l-in著。
元南聿先是驚詫,后是茫然,當他回過神來時,陳霂的氣息已經貫湧進他口中,且瞬間流竄了全身。
元南聿狠狠推開了陳霂。
陳霂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他仔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眉眼含著得逞的笑意:「我知道你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