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少年路 第四章 血夜
“咳……咳咳，咳咳咳”
江流回到家中給床上的老漁夫喂藥，可剛喂了一口，老漁夫就劇烈的咳嗽起來，江流兒趕忙放下藥碗給老漁夫一下一下的撫順後背。
“咳咳.……，孩子，十年前我在河裏抓魚.……，發現了在河邊的你。咳咳咳……，當時啊，你就躺在一張小筏子上.……，也不知道是從哪漂來的.……”老人喘息著說道，看著喘息的老漁夫江流的眼眶漸漸變紅。
“孩子，咳咳咳.……，我說的這些你.……也都知道，你脖子上的那塊玉牌小的時候你老問我是哪來的，我說那是我給你買的，咳咳，其實那塊牌子是我發現你的時候就有的，這牌子應該是你的爹娘給你的，你.……你要拿好了。”看著喘息的老人，少年忍著眼中的淚水說道：“我沒有爹娘，我隻有爺爺。”
“傻孩子。”老人虛弱的說道，可能是草藥起了作用老漁夫不在咳嗽，江流兒扶著老人躺下不一會便睡著了。
小院中，江流坐在小屋的門旁，伸手將脖子上的玉牌解下，玉牌在微弱的月光下散發著些許光澤。借著月光可以看見，這是一塊方形的玉牌，玉牌上雕著一個楚字。江流呆呆的看著手中的玉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第二天，江流和往常一樣抓魚到小鎮上去賣。可能是用的時間太長了，江流兒那唯一的一個魚簍破了一個洞。下午放堂之後江流將尹惜竹和方恒送回家便去仁春堂買了藥，提著藥江流背著破了一個洞的魚簍向家中走去。
“這個殺千刀的，怎麽還不回來。”一個虎背熊腰的悍婦在街上罵罵咧咧的走著，婦人正是周大虎的娘，也就是周獵戶的媳婦。看到江流，婦人問有沒有見到周獵戶，江流搖搖頭，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小鎮。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忽然想到背上的破魚簍，江流走到河邊的蘆葦蕩中想去找一找一些枝條將魚簍補上。
江流提著藥在蘆葦蕩中走著，忽然少年一腳踩進了泥裏一個趔趄，手中的藥掉在了泥裏，江流趕忙將藥撿起，看著隻是外麵的油紙沾了些泥，江流兒鬆了口氣。拔出泥裏的鞋子，著著尋找。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輪大大的明月掛在天上，將原本漆黑夜晚照的明亮了許多。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枝條，江流便拔了幾棵蘆葦想著先補上用著。走出蘆葦蕩少年看著夜空中的月亮，趕忙加快腳步走向家中。走進小院，小屋的房門卻被打開了，看著開著的房門江流兒有些詫異。
“爺爺，我回來了。”江流喊了一聲將魚簍放在門外，卻聞到一種不一樣的味道，少年提著藥走進小屋。
“撲通”
看著眼前的景象江流瞪大著雙眼癱坐在地上，沾著泥巴的藥包滾在一旁。
月光透著小屋破舊的窗戶照了進來，老人的身體躺在床上
，那帶著補丁的單薄棉被還蓋在老人的身上。可是老人的頭卻掉在了地上。血液染紅了木板床上單薄的床褥，順著床邊流到地上。
少年大口喘息著，淚水順著臉龐滑落到地上。江流兒猛地爬到床邊，看著地上老人的頭顱，江流死死的咬著嘴唇，鮮血順著嘴角流下。雙手顫抖著將老人的頭顱放回床上，江流呆呆的癱坐在床前。過了一會似乎是反應了過來，江流跑出小屋，慌忙的衝向小鎮。
通往小鎮的路上，江流摔倒了一次又一次。終於滿身塵土的江流兒跑到了小鎮，江流走進小鎮，眼前的一切卻成了江流兒揮之不去的噩夢。
小鎮的街道上，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橫在地上，鮮血將這江流兒走過無數次的街道染成了紅色。
江流瞪大了雙眼，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發不出半點聲音，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一陣哭聲伴著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江流看著尹正平拉著大哭的尹惜竹向這邊跑來。
“噗”
尹正平的胸口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穿透而過，尹正平撲倒在地，尹惜竹也摔向一旁。鮮血從尹正平的口鼻湧出，尹惜竹大哭著撲向父親。尹正平看見呆呆站在不遠處的江流，將尹惜竹向他推去。
“哈哈哈。還想跑？”這時一陣大笑聲從尹正平身後傳來。江流似乎是反應了過來，慌忙的衝過去拉起大哭的尹惜竹向小鎮外跑去，尹惜竹大哭著回頭看向倒在地上的父親。一個坦胸露乳的魁梧大漢出現在街道上，手中拿著一柄銅錘。一臉戲謔的看著跑出小鎮的兩人，就在大漢從尹正平身邊走過時，尹正平突然抱住大漢的一隻腳。
大漢用力一甩竟然沒有甩開，尹正平死死的抓住大漢的腳。看著已經看不見身影的兩人，大漢憤怒的看著尹正平，舉起手中的銅錘砸向地上的尹正平。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尹正平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雙眼漸漸沒了生機，可是他的雙手還是死死的抱著大漢的腳，大漢怎麽也甩不開。寒光一閃，死死抓住大漢的雙手被斬斷，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大漢身旁。這是一個侏儒，身高才到大漢的腰部，卻有著一副老人的麵孔，侏儒的手裏拿著一把滴落鮮血的短刀。看著抓住自己的手被斬斷，大漢抬腿要追。
“別玩了，頭兒催了。”侏儒聲音尖銳的道。聽到侏儒的話，大漢止住了腳步，往地上啐了一口，隨即狠狠地踢了一腳被斬斷雙手的屍體。狠狠的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轉身走回小鎮。
……
小鎮外，江流拉著尹惜竹瘋狂的跑著。漸漸地兩人跑到了後陽山的山腳，江流兒看到一棵大樹，趕忙跑到大樹後。江流兒靠著大樹抱著已經哭不出聲音的尹惜竹，汗水順著江流的額頭流下。江流驚慌的向身後看了一遍又一遍，確認沒有人追來，隨即大口喘息
著。看著懷中目光呆滯的尹惜竹，江流搖了搖腦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隨即顫抖著拉著尹惜竹走進了後陽山。
江流小時候很多次偷偷的跟著獵戶進山，慢慢熟悉了後陽山的路，後來小鎮上的獵戶帶著江流兒打獵更是讓他摸透了後陽山的路。借著月光，江流找到了一個小山洞，這是之前進山捕獵時獵戶帶著他避雨的山洞。將尹惜竹留在山洞，江流趕忙出去找了一些樹枝將山洞遮住。
山洞中，江流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而坐在一旁的尹惜竹目光呆滯，不哭也不說話。漸漸地尹惜竹睡了過去，江流兒抱著尹惜竹，仔細的聽著外麵的動靜.……
“啊！”
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過去的江流被猛地驚醒，看著眼前大哭的尹惜竹，江流抱著她呆呆的看著地麵，淚水打濕了江流胸前破舊的衣衫。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是哭的沒了力氣，尹惜竹在江流的懷中抽泣著。似乎是決定了什麽江流的眼神變得堅毅起來，起身想看看外麵的情形。剛站起來，尹惜竹的小手緊緊地攥著他破舊的衣角。江流蹲下來看著尹惜竹聲音沙啞的說道：“惜竹，等著我，我出去看看。”
收到昨晚的驚嚇，尹惜竹的已經哭腫小眼滿是驚慌害怕，原本可愛的小臉上也滿是驚慌原本幹淨的衣服上還沾染著些許血跡，紮著的發髻也散了一個。聽到江流的話，尹惜竹還是死死地不放手。
“我馬上就回來。”江流握著尹惜竹的小手說道，過了一會尹惜竹鬆開了手，抱著腿蜷縮在山洞的角落。
江流起身撥開遮住山洞的樹枝，看看了看外麵。確認沒有危險，江流挪開樹枝走出山洞。山洞外麵陽光照射在樹梢上，一切都顯得那麽和諧寧靜。江流蹲在山洞旁，謹慎的觀察著四周，隨即起身借著大樹和草叢一點一點的向山腳下移動。
一棵大樹後麵，江流探出半個腦袋看向山下的小鎮。看著山下的場景江流的眼睛一縮，隻見山下的河源鎮被大火燒得漆黑一片，一縷縷青煙在太陽的照射下飄向天空。江流走出藏身的大樹，撲通一聲跪下，呆呆的看著山下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小鎮。
“嘭”
江流一拳打在旁邊的大樹上，鮮血順著指縫流了下來，江流就這樣看著小鎮。過了許久江流兒起身走回山中，回到山洞，看到回來的江流，尹惜竹連忙上前死死地抓著江流兒的手。江流告訴尹惜竹他們得出去，尹惜竹一臉驚慌的看著江流連忙搖頭。
“惜竹，我們得活著。”江流看著尹惜竹開口說道，已經哭不出眼淚的尹惜竹聽到江流的話低頭抽泣著。過了許久在江流的勸說下，江流拉著尹惜竹走出了山洞，尹惜竹驚慌的看著外麵的一草一木，緊緊的抓著江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