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試探和考驗
戚少言途中幾次和李叔搭話,想要看看這人為什麼會成為他解救父母脫離宇宙神教的關鍵。
但不知道是這位李叔脾性太好,還是經驗太豐富,說話滴水不漏,你問他什麼,他看似回答得妥帖,其實什麼都沒告訴你。
戚少言暗中吐氣,他自然不可能在這位李叔身上一根繩子吊死,石頭也說了預言畫面只能當做參考,誰也不知道那些片段是否會因為某種影響而進行其他變化。
既然不知道該怎麼攻克對方,那麼他決定還是先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
回到房間以後,戚少言找了一件他睡覺時穿的衣服,再往衣服里塞了些枕頭之物,做出一個人的樣子放到床上,再蓋上被子。
隨後他把手放到那人形物體上,只見那填充出來的假物頭頂生出烏黑柔軟的髮絲,髮絲下逐漸出現一張還帶著稚嫩的少年面孔……
不過片刻,一個沙僧就完整地出現在被窩裡,甚至他的胸膛還在起伏,怎麼看都是少年正在沉睡中。
戚少言收回手,故意把窗戶拉開一條縫。
一陣風進來,只剩下床上正在熟睡的少年。
戚少言何止突破了三轉四級,不過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的級別,黑色光團說他已經走上另一條能量提升之路,用現在人類對能力級別的鑒定法已經無法正確鑒定他的級別。
而他三轉四級的表象只是模擬出來。
至於他為什麼在接受「神之力」後會進步那麼多,黑色光團沒有說,但戚少言自己推測應該跟能量的純粹度有關。
他之前吸收的三枚符紋,除了一枚擬態系,其他兩枚的能量說是他吸收了不如說都給黑色光團搶了去,就是那枚擬態系的能量他也沒能消化多少,大多數還沉寂在他身體裡面。但「神之力」只是純粹的能量,且特別適合他身體接受和消化,甚至這些純粹的能量還幫助他把沉積在體內的能量也給帶動消化不少,就像是在他體內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
不管如何,他現在施展擬態能力也更加得心應手,作假能做到讓人幾乎看不出的程度。最明顯的就是,凡是他接觸過的人,他不止可以擬態出對方的樣貌舉止,甚至能把對方的體味和能力都擬態出來,只要一點點皮膚碰觸。
戚少言先是擬態成極小的昆蟲,一路飛到那個接受神之力的地方。
接下來就是從這裡怎麼找到他母親。
他開始回憶黑色光團讓他記下能量流經路線,黑色光團基本不會讓他做毫無意義的事情,既然讓他記這個,那麼這個能量流經路線必然有其作用。
從神像的權杖頭部開始,戚少言開始倒推那副能量流經路線。
權杖、神像、底座,繼續往前延伸,後面是牆壁。
戚少言走到牆壁前摸索,找到一扇極為隱蔽的門,不過這擋不住變得極小的飛蟲,從門縫裡硬爬了過去。
這些能量流經路線被掩埋在建築物中和地下,如果能把這套能量流經路線畫出來,就會發現這竟是一個完整的符紋,而且是一個從沒有出現過的新的符紋。
新符紋一般代表自創符紋,大師級的符紋大師都是有了自創符紋后才能稱為大師。
小飛蟲身體極小,哪怕再狹窄的地方,只要不是絕對密封,他就能飛進去,實在飛不進去的,他就擬態成牆體融入牆體中,也總能找到路。
途中,他有幾次碰到蟻人兵,但蟻人兵卻半點沒有察覺。一是戚少言化作的飛蟲身形極小,幾乎肉眼無法查知,其次是戚少言身上的味道全部消失,宛如空氣。
找了快兩個小時,戚少言在一堵教會外的牆壁上停下,他出錯了。
他記住了能量流經路線,卻忘了平面和立體的區別。
他一直在平面上也就是同一層尋找路線,等他飛出了宇宙神教總會才意識到錯誤。
不要急。少年讓自己冷靜,他的手段要比一般人都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他不能做到。雖然他沒有找到他母親,但是方向和點應該沒有錯。
就像是盜墓,他不用非要走墓道,他只要知道主墓室在哪裡,然後從頂上直接打個盜洞下去就行。
想通這點,戚少言低頭看腳下土地,小飛蟲貼近地面,瞬間擬態成善於打洞挖土的生物鑽入了土壤中。
「砰!」有什麼把他彈了出來。
是符紋保護罩。
顯然宇宙神教也想到了被人從外面打洞的可能。
戚少言再次頭疼起來,破壞保護罩不是不能做到,但想要無聲無息不驚動宇宙神教的人卻基本不可能。
怎麼辦?難道還是要從裡面走?
戚少言試了幾個地方,都遇到了保護罩。
鬱悶之下,他乾脆飛回了老沙草藥店。
石天賜一轉頭就發現自己屋裡多了一個小瘋子。小瘋子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來滾去,像個孩子一樣哼唧個不停。
石天賜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注意了下門窗,走過去拍拍小瘋子,「怎麼了?」
戚少言停止滾動,四肢攤開,超級無力地說:「進不去。」
「是怎麼一個情況,說說看。」石天賜告訴少年,他以家人的名義去宇宙神教總會找過他,但裡面的人說他在靜修閉關。
戚少言就把自己努力幹活被賜予神之力,然後發現神之力源泉就是自然種的事情說了,又說了自己拿著平面地圖的困擾。
「你遇到我說的那三個關鍵畫面了嗎?」石天賜問。
戚少言精神一振,坐起身,「我遇到其中一個,就是那個眼角有淚痣、看不出實際年齡的男子,那人叫李叔,他的身份在教中應該不低,卻只是一名高級教徒,很奇怪。」
戚少言把他和李叔認識的經過詳細說了,他想讓石頭幫他分析看看。
石天賜聽完,沉默,「你走後的這段時間,我想要再看到一些預言畫面,但是出現的大多凌亂不堪,而且……」
「而且什麼?」
「我看到了從沒有看過的東西。」石天賜神情古怪。
「是什麼?」戚少言好奇。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就看到那是一個極為巨大的黑色物體,它就在月亮旁邊。看起來有滿月的一半大小。」
戚少言看過許多大災變的書籍,他腦中閃過什麼,脫口道:「宇宙飛船?超級戰艦?」
「你在說什麼?」石天賜表示沒聽懂。
戚少言就跟他解釋了什麼是宇宙飛船和超級戰艦。
石天賜聽著就皺起了眉頭,「你有沒有想過兩百多年前的大災變是因為什麼引起?」
「據說是天外隕石加上核戰爭?」
「那麼天外隕石又是從哪裡來的?還有我們為什麼能變成現在這樣,不要說是大智者,再是大智者他也不可能讓整個人類不但改變形態還能產生符紋能力,而且在大智者改變人類形態以前,聽說部分人類就已經具有了符紋能力。這些符紋能力因何產生,你有沒有想過?」
戚少言點頭,「當然想過,我猜是符紋隕石。就連大智者能改變人類形態,據說也和一枚符紋隕石有關,你知道我那對不靠譜的老爹老媽就是為了尋找那枚符紋隕石,想要交給新的智者以解決非自然種的身體缺陷,讓自然種和非自然種再也不用對立。」
「那你有沒有想過利用其它勢力逼迫宇宙神教交出那枚符紋隕石?」
「證據呢?他不承認有什麼用。符紋隕石的魅力,只要懂的人可不捨得放棄。石頭,你看到那個巨大黑影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嗎?」
石天賜搖頭,「我只看到它出現在月亮旁邊,黑沉沉的就像一塊巨大的岩石,其它一無所知。」
「好吧,那這件事就暫時放旁邊,至少你沒有再繼續看到我毀滅地球就好。」戚少言故意大大鬆了口氣,惹得石天賜笑了下。
「雖然我這段時間沒有看到這類的預言畫面,但也不代表我們已經改變了你和地球的命運,你還是得多小心。」石天賜叮囑他。
戚少言嗯嗯胡亂點頭,「我頂多小心自己不做壞事,其他我可無法保證。如果其他人的行為迫使我最後還是走上那條路,那我也沒辦法。」
這也是石天賜最擔心的地方,他很了解少言,以少言的性格,讓他變成毀滅大boss,那除非是有人害死了他的所有親人友人,而且是以極為慘烈的方式,還不斷迫害少言。
所以石天賜非常希望少言能順利救出戚爸戚媽,就像他也在不停打聽留意他母親和妹妹的下落。
石天賜顧不上打草驚蛇,在傭兵公會發布了任務,用易孕丹和被稱為除蟲劑的滅除掠奪者種子的藥劑交換他母親和妹妹。
但直到現在還沒有人提供消息,石天賜恨自己為什麼沒有看到關於她們的一點點預言畫面。
「石頭!」戚少言一把抓住石頭的手,極為認真地道:「我會救出我爸我媽,我也會救出石阿姆和妞妞。相信我。」
石天賜:「嗯。」
戚少言在小夥伴這裡得到了一陣放鬆,成芸通過自己撒的到處都是孢子得知少言回來,也溜過來看他,她很想和戚少言一起去玩,上次的媧族卧底讓她玩得很開心——對於成芸來說,那就是遊戲。
「孢子也有味道,而且裡面管理得比媧族嚴格多了,打掃衛生的教徒每天都把走廊來回掃上三四遍,更有蟻人兵不斷巡邏。」
成芸很失望,表面看起來像是打消了混進去玩的想法,但實際上她打了什麼主意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戚少言不敢多待,連段神醫都沒見就悄默默地又飛回了宇宙神教。
之後他在宇宙神教進入了一段比較平穩的生活,白天,他忙著做符紋骨牌,吃過晚飯就去訓練室適應自己的「新能力」,到了夜間別人入睡的時候,他就開始探索整個宇宙神教,除了他嘴上難以消除的燎泡,誰也看不出他心裡有多急迫。
「你心裡有事?」李叔今天在記錄了他的訓練數據后,突然問道。
戚少言剛要敷衍,可他看到李叔的眼神,剎那間,他心防失守,脫口道:「是,我……」
後面的話被硬生生止住。他頭腦內像是被人澆入一大盆冰水,冰得他一個激靈,也徹底清醒過來。
戚少言沒有掩飾自己的怒意,直接沖著李叔怒道:「你對我使用精神控制?」
李叔笑了笑,「我的職責就是疏導教員的心理狀況,我能看出來你心裡有事,而且越來越焦急,我想幫助你,並不是有意想要窺探你的隱私。」
「哼!你沒有經過我同意就對我使用精神能力,這就已經是在故意窺探我的隱私!我要把這件事上報,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被挑釁的李叔絲毫沒有生氣,還笑著說道:「我更好奇你怎麼能脫離我的精神影響?你知道么,至今為止,你是第一個自動脫離我精神影響的人。」
少年撇嘴,「好了不起。」
李叔:「我確實很了不起。」
少年:「……」
李叔看到少年憋屈鬱悶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真的不想跟我說說你的心事嗎?也許你覺得困難的事情,說出來,我能幫助你呢?」李叔收起笑容,溫和地道。
戚少言心中念頭電轉,要不要試一把?可是會不會太瘋狂?但他太渴望有所突破,這段時間他天天擔心又有人去接受神之力賜福。
「我跟你說了,你會跟教會上層說嗎?」少年做出躊躇不定的模樣。
李叔:「那要看是什麼事。」
少年咬住嘴唇。
李叔冷不丁道:「是不是和神之力有關?你在被神賜予神之力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
少年猛地抬起頭。
李叔:果然。
他來到少年面前不是沒有原因,神之力出現那樣的變化,神教某些人也非常想要知道原因,大家都猜測少年隱瞞了某些重要的東西。
少年遲疑著開口:「以前是不是也有其他人發生過同樣的事情?」
李叔:「嗯,有各種情況發生,你說說看你遇到的是什麼?」
少年像是鬆了口氣,看看左右,低聲道:「在這裡說合適嗎?」
李叔為了放鬆少年的戒心,提早結束了少年今晚的訓練,對他道:「跟我來。」
李叔把少年帶到了宇宙神教教堂的頂層鐘樓。
「哇~」少年瞭望四周,只覺得整個蟲城都盡收眼底。
晚風吹拂在他身上,吹得袍角翻飛。少年仰頭去看月亮,今晚的月亮很亮,略微飽滿的弧形,就那麼懸挂在天空,述說著這個世界億萬年不變的風景。
李叔很有耐心,「這裡的景色不錯吧?在這裡說話,你也不用擔心被除我們以外的其他人聽到。」
少年轉過身,似乎下定決心:「我在接受神之力的時候聽到了求救聲。」
李叔眼皮一跳,「哦?你確定?」
少年重重點頭,「我很確定,而且我還看到了,她讓我去找她,讓我去救她。」
「你說的他是男是女?你說看到了他?怎麼看到?」
「我不確定她是男是女,我只知道她是一個人,她好像被囚禁在一個巨大的冰塊中。」
李叔神情變得認真,「還有呢?」
「她在呼喚誰,我響應了她,然後我感覺自己像是被她拉了過去,她對我說,如果我能找到她救出她,她願意送我一個巨大的好處。」
「那你知道要怎麼找到他嗎?」
少年搖頭,「我能感覺得出來,她這段時間的呼喚變得虛弱,我也想找到她,但教內管理得很嚴,我根本無法四處亂走。」
李叔笑,「那你想要去找到那個人嗎?」
少年遲疑一會兒,「是的,我想找到她。不是為了好處,而是我想知道為什麼我在神賜予我神之力時會看到她,我懷疑這是宇宙神對我的考驗。李叔,您能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