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救
聞仲急切之下,保持不了他的淡定從容,轉回身,一雙噴火的眼睛。
子啟靜靜地:「別衝動,我們並沒想傷害任何人。別逼我動手。」
聞仲沉默,武庚多半已經在他們手裡,驚弦也被抓了。他的坐騎召喚不至,多半是有神仙子弟幫助子啟。
他同鋒刃都有點託大了,以為沒有神仙幫助子啟。當然,他可以選擇斷腕,武庚死了,鋒刃可以努力再生,雖然晚了點。然而,幼子即位對一個國家來說,是極度危險的劫,能免則免。
聞仲輕咳一聲:「容我想想。」
默默呼叫驚弦:「我救不了你,你自己想辦法。」
驚弦愣愣地站在正殿外,聽完聞仲的「你自己想辦法」,忽然間大雨「嘩」地一聲傾盆而下。晚秋,乍暖還寒,天空烏雲滾滾,西風冷雨,點點的燭光在風雨中昏黃地搖曳,援得地上的人影時長時短,忽隱忽現如鬼影一般。
冰涼的雨水順著發綹在臉上流淌,象驚恐的眼淚。
我自己想辦法?
驚弦四望,崇妃與武庚被軟禁於正殿,其它妃嬪宮人都被趕到院子里。驚弦有專人看管,算是特別待遇。不過,她依舊只是妃嬪,對於叛亂者,只有儲君是重點。
能逃走嗎?
鄂妃在冷宮中,並沒被抓過來,崇妃不在,驚弦就是院子里地位最高的妃嬪。看守在廊下避雨,一臉趣味地隔著檐下雨簾看美人瑟縮。驚弦的位置很顯眼。
多數宮女與她們的主子都聚在一起取暖。
只有一個最美的少女獨自在雨中瑟瑟,這少女就是驚弦。
經歷了後宮之主與儲君的刺殺,宮中舊人對驚弦的態度是充滿敵意的,儲君被廢,狐狸現形又讓宮人對驚弦無比恐懼。
內侍竟無一人上前護持。
當然,驚弦很孤單很可憐,不過,這是她能逃走的要素。既然聞仲已經明說救不了,她就立刻啟動自有智商與設備了。
驚弦默默向陰影處移動。
有陰影的地方,當然是檐下牆角。她是想躲到暗點的地方去,守衛覺得她只是想躲躲雨。這漂亮的小臉蛋,這孤伶伶的細弱身影,我見猶憐,簡直想抱起來給她暖暖,她不過躲躲雨,有啥好說的。
暗影中的驚弦正努力拆解自己的手環,按下彈開鍵,然後把全息立體放映頭取下,安在牆上,如果放映頭不取下來,她一逃走,全息影像就消失了。所以,取下放映頭,然後隱形,然後投射立體影像。
暗影中,驚弦的身影微微一閃,好象隱形於水波中,然後重又出現。守衛覺得眼睛好象微微一花……
揉揉眼睛,小美人依舊瑟縮著躲在牆角。
驚弦貼著牆角,溜到宮牆外。
聞仲那邊已經收到驚弦的移動軌跡,他大吃一驚,這小妮子竟然真的能逃走,那麼……
聞仲道:「驚弦,能把武庚救出來嗎?」
驚弦頓時一肚子奔騰洶湧的「草泥馬」:「我,不能!我做不到!」
聞仲輕聲:「大帝只有這一個兒子了。」
驚弦氣結:「他可以再生!」
聞仲一愣:「你要同他再生一個?」嗯,神同神的孩子,也許更好。可是,然而……當然了,這事聞仲也是能理解的,哪個妃子不想自己同皇帝生個兒子,別的妃子生的兒子最好去死。
驚弦氣急敗壞:「我呸!他愛同誰生同誰生!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做不到!我怎麼可能……」
聞仲微微嘆息:「大帝剛剛痛失嬌妻愛子……」
驚弦這個氣苦啊:「聞仲!你知道我沒武器的,你不來救我就算了,你,你你,你以為我是神啊!」
聞仲一呆:「是啊!」你以為你不是嗎?
驚弦百般無奈,一邊瑟瑟發抖——又冷又怕地,一邊想起鋒刃那黯然的表情與酒後的淚水,可憐的傢伙,我我我,我試試吧,反正我也死不了。
想象下,半夜一扁柱狀大小晶默默滴著水移動,門邊守衛就這樣目瞪口呆看著水晶柱子無聲地飄過,地上還留下一個一個濕淋淋的腳印,他立刻就雙腿一軟,摔倒在地,還強支著身子,往後爬了兩步,幸虧他嚇得喉嚨象堵死一般出不了聲,不然這一聲驚叫之後,宮中該抓鬼除妖了。
驚弦哆嗦著,我自己逃還有可能,我怎麼帶著個不能隱形的十幾歲孩子逃呢?沒可能啊!我怎麼會答應這種事?我這不是瘋了嗎?我雖然不會死,可是我會痛啊!人家要是抓住我,直接把我扔火堆上燒了,我受得了嗎?
那時代可沒有人道主義那回事,把人弄死的方式充滿創意與趣味。驚弦越想越怕,走到正殿上,就躲在柱子后,不敢動了。偏偏,她全身被雨淋透,那水滴的聲音「嘀嗒嘀嗒」,清晰得讓驚弦哆嗦。
好在,這種大雨,屋裡有點漏雨也不是太特別的事。崇妃與武庚身在囹圄,實在無力關心屋子漏雨這種事。
驚弦躲在那兒繼續哆嗦,聞仲已經被子啟催促多次:「太師,當斷不斷……」你的脖子就容易斷啊。
聞仲只得再次問驚弦:「找到武庚了嗎?」
驚弦顫聲道:「武庚同他娘在一起,殿上有衛兵!我能怎麼辦啊?」你要知道有這天,早點給我個兵器啊!我手無寸鐵,你要我怎麼救人啊!
聞仲急得想跳腳,必須找人來救驚弦,找誰呢?忽然間他想起來能找誰了:「驚弦,你叫救命,素霓會來救你吧?」
驚弦一愣:「啊,對!」
聞仲大叫:「召喚素霓!」與此同時,他也想起來:「余化!救我!」
沒有車,沒有坐騎,即使有一樣的武器,對方也會把他按在地上打,必須找外援。
袁洪操縱飛艇,平穩落地。隨手扔出三個首領,其中一個就是白冥。
鋒刃見過白冥,知道他是盟主,當下大喜:「袁兄,你力挽狂瀾,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袁洪沒回應,他只看著他的飛艇自動啟動,冒著藍光,一聲「啪」的巨響,消失在半空中。咦,它居然自己飛了?
鋒刃一點不介意自己被冷落了,直接撲過來給大英雄個擁抱:「好兄弟,我怎麼報答你這救命之恩啊!」
袁洪回過頭來:「你打算報答嗎?」
鋒刃倒一愣,我擦,你真需要我報答嗎?猶豫一下,鋒刃還是點個:「當然,如果不太……嗯,的話。」
袁洪忍不住給鋒刃個鄙視眼神。
鋒刃問:「說吧,什麼事。」
袁洪淡淡地:「沒什麼,給我個能一直跟著你的職位,加上好酒。」
鋒刃立刻:「沒問題,包在我身上!」然後沉默一下:「一直跟著我?女魃……嗯,怎麼樣了?」
袁洪道:「死了。」
鋒刃大吃一驚:「被你殺了?」
袁洪點點頭,然後被鋒刃疑惑的目光看得不耐煩:「對,她是神,所以,我現在被神通緝了,只能躲在你身後。」
鋒刃看著他,目光複雜,呆了半晌:「噢。」想了想,點點頭:「可以。」再想想:「不過你小心些,雖然,我聽說過,神不殺地上的王,但是,我父親死得很奇怪,所以,你儘管呆在我身邊,可也別太放心了。」
袁洪靜靜斜了鋒刃一眼,默默點點頭。
躲在凡人身後渡劫,其實對凡人來說,是有危險的。尤其是,神界本來對鋒刃就極為不滿。看起來,鋒刃很明白他是拿鋒刃當肉盾呢。
袁洪不覺得一個帝王會同他一個妖怪講義氣,鄙視歸鄙視,這事不奇怪。奇怪的是,鋒刃說「可以」。也許權衡過後,他不能趕他走吧?
即使如此,袁洪笑笑,微微滄桑地:「那,我就不會覺得,死得不值了。」
鋒刃忽然一笑,猶疑盡去:「說得好。」回頭看一眼飛廉:「有你們這樣的兄弟,我就不會覺得,死得不值了。」
飛廉只欠欠身。
上古老妖,敗軍之將,他其實,是挺想再逃過這一劫的。
不過,如果逃不過,確實,他希望曾經擁有值得一戰的情誼。
遠遠的天空上一個黑點,那熟悉的劃破空氣的飛翔聲讓袁洪側目。
黑點越來越大,然後飛艇幾乎在一眨眼的時間,懸停在袁洪面前。
飛艇帶起的勁風,飛沙走石。
飛沙走石中,只有袁洪與它的飛艇不動如山。
袁洪看著飛艇,一隻手握緊拳頭。車門緩緩打開,裡面卻是空空無人。
袁洪輕輕按一下飛艇,飛艇隨手下降到袁洪能輕鬆上去的高度,車裡一根金屬棍子。袁洪輕輕碰一下,棍子上藍光一閃,然後自動跳到袁洪手中,「叮」的一聲,錄入人臉識別指紋識別,基因識別。袁洪很熟悉這一套程序,當年他在任無當處,要使用任何法寶,都需要這一套識別錄入。這東西是他的了。袁洪欣喜,他終於有武器了!
然後桌上一隻手環輕閃,袁洪拿起手環,又是一套掃描程序,計算機開口:「有人請求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