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吃屎
素霓吐凈了一肚子未消化的食物，直接在鯤鵬身上澆一泡尿：「奶奶的，讓你拿鼻涕噴我，我在你頭上撒尿。」
葉青玄掩面：「你這潑皮……」
然後素霓問：「導航結束是啥意思？到了？」
葉青玄道：「到了，你目前在……」召喚三維全息圖：「北冥基地，分龜蛇兩部分，你們就在龜身的中腹處。要到蛇的中段去……」
素霓這裡也看清了，整個黑色的基地是由一個圓形建築和一個長蛇形纏在圓形建築上的三條拱形建築構成。龜殼上是黑色閃著光的一塊塊黑玉似的東西，而蛇形結構就象一個個長刺的積木塊，整整齊齊，卻一塊塊的，伸出東西象翅膀又象爪子。
素霓納悶：「我們在中腹處？我們咋進去的啊？不是要走什麼通道嗎？」
葉青玄忍笑：「你們沒進去，是鯤鵬進去了，你們當時正好在鯤鵬肚子里，當然一起進去了。」
素霓這個呆啊：「我去，那大魚進基地幹嘛啊？」
葉青玄微微尷尬：「嗯，這個，你別管……」
計算機誠實回答：「大魚在基地排泄，半消化食物主要成分是氨基酸，用來合成蛋白質原料，供給神仙界食用。」
素霓完全呆住，然後嘴角抽啊抽地，終於哈哈大笑，手一指葉青玄：「原來你們吃屎，哈哈哈哈，不吃屍體的文明人，笑死我了……」
葉青玄微微不好意思地：「但是，你也說好吃啊！」
素霓這才想吃他在葉青玄那兒吃的那盤子肉質很嫩的紅燒肉……笑得變形的小臉頓時就鐵青了。啥也不說了，我繼續吐去……
素霓跟他師父不歡而散，小傢伙臉色鐵青，拒不原諒他師父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喂他吃「屎」。葉青玄很急切地解釋，那不是屎啊！那是過濾過的水解氨基酸啊，然後再合成蛋白質，裡面連點細菌都沒有，乾淨得不得了。比你們用屎澆出來的植物乾淨多了，也比你們吃屍體乾淨多了，喂，喂，你聽我解釋啊……
不，別解釋，聽不懂！
不原諒。
葉青玄平生第一次被原始人類給鄙視了，一向都是他們鄙視原始人類的啊，吃屍體，殺生，殘忍又噁心。
我們沒有吃屎！大魚就是我們製造出來的帶生物特性的食品處理機！！！
素霓很沮喪，不要告訴我事實，讓我以為神仙很仙兒就好，原來他們不但大規模地殺生，快把大海給撈乾了，而且吃的是屎！
我還以為這個世界真有啥子美好的天堂存在，吃屎的天堂！理想破滅了，三觀盡毀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從大魚身上飛下來挺簡單。
雖然他的風火輪剛才沒跟上，差點摔死他。但是風火輪收到計算機指令后還是順利地找到素霓，素霓飛下去就行了。
大魚大了點，素霓生怕這玩意拉屎時不爽哆嗦一下撞死他，往天上飛了大約五百米之後，才敢平飛出去，繞過大魚，好進入基地啊！地圖顯示，他們現在其實是龜腹的上方，整個烏龜殼向兩邊滑開（某大型體育場的天花板就可向兩邊滑開，你懂的）大魚此時支起兩個近千米的鰭，鰭同身體間連著的是薄膜似的東西，看起來挺象滑翔翼的，這大約就是大魚的化而為鵬狀態。它在半空中懸停，素霓挺納悶，不知這玩意是怎麼飄浮在半空的，不過他現在正發脾氣呢，所以就不問他師父了。
沒錯，這個龜形工廠其實就是大魚的指定馬桶，大魚排便的聲音簡直就是天雷滾滾啊，低沉而悠長的屁聲，比傾盆大雨更可怕的泥石流山洪聲……
空氣中瀰漫著蛋白質特有的味道——半象屎半象肉的味道……
素霓再次乾嘔，捂著鼻子遠遠飛到大型沉澱池的邊上。大魚的屎，是黑灰色的，還好不是黃色的……整個沉澱池裡都是腥臭的黑湯……
素霓再次堅定神仙真噁心的信念，轉身向計算機指定的小門走去。
這裡是沉澱池，用來沉澱分層處理，全機械化處理，整個房間就是一架處理機，當然，一定會留有檢查孔，用來排除故障。
素霓就是從這個檢查孔出去的。
正常一人高的門，門邊上有一個閃紅燈的地方，寫著：「驗證處」，素霓過去盯著看看，推推門，伸手拍拍，這玩意怎麼開啊？手環在紅燈處劃過，紅燈閃了兩下，變成了綠燈，然後門就開了。
門外是一個走廊，若干條粗大的管子連著沉澱池和對面屋子。對面的屋子也是大門緊閉。面對一排一模一樣的門，素霓照著計算機給的地圖，左轉，一直走。
又遇到「驗證處」，再次刷手環，門開，素霓愣一下，咦，這屋好小，好象也就能站一個人的樣子，坐下能不能伸腿都不好說。看看計算機，沒錯，是走這兒。
素霓猶猶豫豫地進去。
後面門關了。
右邊的牆閃了閃藍光，素霓不安地看看，幹嘛？
一面牆，忽然間冒出許多黑色的小突起，一厘米左右的樣子，分佈很均勻，就象牆上忽然多了天然的花紋一樣。
然後，紅光閃。
「嗤」的一聲，無數道水流噴出來，只嚇得素霓「啊啊啊」慘叫不止。他在水流下左躲右閃蹦了一陣，忽然間醒悟，我擦，這東西可能就類似於我媽不讓我到河裡洗澡，非要拿瓢給我澆水……
好象是水！那我就不用怕了。
素霓安然地轉了一圈，還舉起手來，都沖沖，沖乾淨點，我特么剛從鼻涕里出來！
然後，水停了。
洗得有點快吧？右邊藍燈閃，溫柔的聲音：「您身上沾有油脂，將進行深度清潔。」
右邊紅燈亮了，這回噴出來的不是水，是一大團泡沫，這種東西素霓從來沒見過，慘叫一聲后，發現這東西味道不錯啊，一股子蜜糖玫瑰味，把手上的泡沫放嘴裡嘗嘗，忙吐出來：「苦。」
然後，再次被噴水。
噴完水是溫熱的狂風。
門再開時，素霓已經變成香噴噴的乾淨人。
素霓很開心，這回不噁心了，身上也沒鼻涕了。低頭看看，衣服被劃破的一道一道的，實在是不太好看。左右看看，屋子一角有一堆看起來象衣服似的東西。
沒錯，沉澱池比較臟，有味道，神仙們特別愛乾淨，工作人員進去后，會把衣服直接扔到清洗框里。
素霓拿起兩件淺綠的長袍白色中衣褲子，把破衣服換下來，傷口隨便包一下，把槍和風火輪放到包里，背在身上。
正值年少春衫薄，大搖大擺地繼續走。
這個地方人不多，自動化工廠，基本上只有三五個工人在看監控室值班。值班的人倒是看到有人走出來了，不過穿著維修工的衣服，大家都沒在意。
素霓獨自穿過整個工廠，內心微微納悶，雖然神仙洞府更加乾淨漂亮，可是他看起來總覺得挺眼熟的，什麼地方的花紋圖案，總似哪裡見過。直到看到庭院中的屏風上面，圓形突起的四個盤龍圖案，他才驚覺，這是朝歌的風格啊！雖然他沒去過，但是父母兄長去過，帶回來的漂亮衣飾器具上常有這樣的圖案。
咦，這是朝歌的人學神仙還是神仙學朝歌的人啊？
忽然間，門口紅燈亮了，然後警報聲：「警報，警報，有陌生人闖入！」
原來，值班室有人閑閑地問：「有報修嗎？誰去沉澱池了？」本來沒人提就沒事，有人提了，大家就互相問問，很快就發現值班的人都在，沒有人去維修。
大家都驚了，從哪兒來的人啊？快報警！快查下這傢伙從哪來的！
完了，食品加工廠是高度安全部門，外人進入，整個工藝流程都要暫停，驗過無毒無污染之後再重啟，查的時間太長的話，整個池子的食物就超過規定處理期限，全部報廢了。報廢的食物殘渣需要進行嚴格的排污處理，一點不比生產幾十噸食物省事。總體來說，就等於把生產好的幾十噸蛋白質原料全扔了……仙家食物是有定量的，那大魚數日一食，數日一排，正好夠仙家所有人食用，廢掉一批，所有神仙就要食素數日。
這是生產事故！所有人都要受處罰的。
報警，然後值班的人把整個工廠的流程停了。
全體被拘押，改由化驗室的工作人員接手全面檢測工作。
素霓呢？素霓已經在醫院裡面了。他走了一圈了，目的地是醫務室。葉青玄認為驚弦從空中摔落肯定是受了重傷，那一定是在醫務室里。醫務室他也最熟了，他給素霓的手環，認證身份就是醫護學生。素霓生他的氣，不接他電話，但是按著預定指示，輕鬆進到北冥基地的醫院裡。他穿著清潔工的衣服，既然能刷手環入內，醫院的人都當他是本院清潔工，即使不認識也不過認為他是新來的，加上素霓年紀小，一看就是職場新人。
素霓一看，人來人往，他象透明的一樣，往哪兒跑也沒人攔他，也就放鬆下來了。反而覺得人多的地安全。
他想的也沒錯，全體警衛都在周邊戒備，就沒人想跑到醫院大廳里找他。
一圈轉下來，素霓才同葉青玄說一聲：「沒有，你一共給了二十個地點，驚弦那醜臉，我不會看錯，沒有就是沒有。」
葉青玄只得道：「那你回來吧。」
素霓生氣：「我費這麼大力氣來一次，就這麼回去了？你再查查！他還能去哪兒？你不是一堆同事老師什麼的？還有那個雲中，不聽話不也是他弟子？他一點都不管？你還說他是好人？特么好人定義是這樣，都不用有壞人了！」
葉青玄可能是頭一個被凡人罵這麼慘的神仙。做為一中等偏上級別的神仙，他覺得，這事有啥地方不對頭呢？
他只能結結巴巴地：「你不要在那兒久留，很危險的……」
素霓道：「我才進來不到一個時辰，我在魚肚子差點沒死八次，不可能沒找到人空手就回去，你快點想辦法，我在這兒轉轉，找點吃的，我餓了。」
葉青玄生給氣結巴了：「你你你……餓了，你……」野人都不怕死的嗎？
素霓象天底下所有二貨青年一樣，看著漂亮女人就過去了：「我餓了，哪兒能弄點吃的？」直接坦白地搭訕。
那女人頭上帶著個粉色的頭巾，攏住所有頭髮，一身淡粉身的短袍，腿上的褲子也是粉色，連軟底的鞋子也是粉的，腰上一條帶子，全套衣服合身又挺括，襯得她小面孔精緻可愛。聽到這種二貨問題，愣了一下，抬頭看到面前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明顯還在發育中的稚嫩面孔，不禁笑了：「你新來的？你幾歲啊？看起來象個孩子。」
素霓順桿爬：「第一天。」
那女人笑道：「那邊機器里有點心，吃飯還要半小時，下去二層是食堂，直接排隊取就行。」
素霓道個謝，那女人還怕他不會用，直接帶他去牆角那，一個透明柜子，用手環劃一下，再指點櫃里陳列的東西，就從出口掉下一個相同的。
素霓隨手點了一下，那東西白白的，吃一口輕軟得象雲又香甜得無法形容，當即就驚服了，好甜，這麼甜，怎麼天底下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嗯，原始社會的糖啊，甜菜榨出來的，基本上就是有個甜味，還混了很多雜質。高精度的白糖，是漢唐時才有的。
素霓坐在牆角，吃著甜糕，獃獃地看著雪白的牆壁，透明的窗子，最驚人的就是發光的天花板了，為什麼這屋頂是會自動發光的？夜明珠乎？
這裡的人都不用幹活，一個一個坐在那兒發獃，時不時象他師父一樣擺幾個手勢。什麼時候餓了，隨時有東西吃。下界的凡人，勞累一生或者冒著生命危險同猛獸搏鬥才能飽腹，我覺得……
有點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