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鶯再臨
“什麽？要我，當夜鶯？”
??傑瑞還以為聽差了，但見身邊沒有第四個人，這才回過味來。忙不迭地擺手。
??“不不不不不，這說笑了。我跟大哥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怎麽能……”
??“我會在這種時候開玩笑嗎？”卡莉亞打斷了傑瑞的話，她像是有些生氣。
??“那，確實不會……但，為什麽是我？”
??傑瑞還想說些推辭的話，卡莉亞一根手指點在他嘴上。
??“你被墨瑟殺死過一次，本來可以一走了之，但你選擇回到公會麵對他，說明你有勇氣，還有對公會的責任心。這很重要。”
??“你誇我我是很高興，可，夜鶯果然還是得看本事，比如……”
??卡莉亞笑著搖頭。
??“那些本事，假以時日都能練成。但你這陣子的經曆說明，你有很強的運氣。對盜賊而言，運氣必不可少，卻無法鍛煉。”
??“運氣這東西，有那麽神嗎？”
??“如果成為夜鶯，你就知道運氣是多麽重要了。”
??順著卡莉亞的話一想，傑瑞大概是找到了自己終於能拿得出手的一樣東西。他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不再提意見。
??卡莉亞又轉向布林喬夫。
??“你呢，布林喬夫？”
??她還以為布林喬夫話都放出去了，應該不會拒絕，沒想到布林喬夫居然也是一臉不太情願的樣子。
??“說實話，我不覺得我有什麽信仰可言，也不想和神明扯上關係。要我當夜鶯，還是算了吧？”
??“這跟信仰無關，布林喬夫，”卡莉亞反駁道，“這就是生意，是任務。陰影女士並不在乎信仰，我們與她的，隻是單純的契約關係。”
??布林喬夫聽到了一個他非常敏感的詞。
??“契約嗎？那我想知道細節。”
??“細節就是，諾克圖娜爾將賜予你夜鶯的身份和相應的力量，隨你使用，但你必須誓死守衛她的廟宇，保守她的秘密。”
??說到這裏，卡莉亞也看向了傑瑞。
??“當夜鶯死後，他們的靈魂將進入諾克圖娜爾的領地，歸她所有。”
??傑瑞吞了口口水。來到公會以後，他沒事也翻翻書，也會在大街上聽出來布道的祭司們講話。他知道卡莉亞說的是什麽意思。
??魔神，住在名為“湮滅領域”的迪德拉大君，那是個與凡間不同的位麵，是由無數個區域組成的，超越人知之地。
??據說每個魔神都有屬於自己的領地，或者叫領域也可以。他們喜歡得到凡人的崇拜、敬畏，喜歡在凡間發展他們的信徒。這些信徒死後，靈魂將進入魔神的領地，歸魔神所有。
??至於魔神們拿這些靈魂做什麽，在你活著的時候，是無法知曉全部的。
??這波，感覺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意思啊。
??過去，傑瑞從沒想過死後的事。但有了幾次無限接近死亡的經曆後，他多少開始琢磨這個問題了。顯然，把死後的事情交給一個邪惡的魔神，不是什麽好的選擇。
??可傑瑞更不想選擇放任墨瑟逍遙下去。他看著布林喬夫，堅定地點頭。布林喬夫笑了笑，輕捶了下傑瑞的胸口。
??“小子還挺有覺悟的，好。如果這意味著墨瑟的死，那就算我一個。”
??*****
??大約一個小時後，布林喬夫和傑瑞跟著卡莉亞，出現在裂穀城南麵，一座小山丘的腳下。
??這裏立著一塊孤零零的巨石，被苔蘚包圍了大半。四周也是雜草亂生，幾乎沒有能下腳的地方。三人一邊割開雜草一邊前進，來到那巨石旁。
??“快三十年了，終於又來到了這個地方。”
??回想著曾經的日子，卡莉亞感歎了一句，又扶住巨石。
??“我等，與陰影同行。願永夜的烏鴉，將黃昏的通道，現於我等麵前！”
??話音剛落，山腳的某個位置忽然轟隆隆響起來，傑瑞趕忙退後。他眼看著石壁的一部分逐漸陷進去，陷到某種程度後，又緩緩平移，讓出一個缺口。
??裏麵，是一扇大門。
??“走吧，進去以後，聽我的。”
??卡莉亞說完，便先一步推門而入。傑瑞還在遲疑，布林喬夫忽然按住他的肩膀，一使勁，就把他推進門裏。
??當布林喬夫也進入時，外麵又是轟隆隆一陣響，石壁恢複了原樣。他好奇地吹了吹口哨。
??“全自動的，真神奇。”
??“這裏是夜鶯大廳，是夜鶯們宣誓和休息的地方，多少能連接到諾克圖娜爾的領域，所以是用未知的魔法來運作的。”
??走在前麵的卡莉亞，走過一個下坡。前麵的牆上有一條鐵鏈，她隨手拉了一下，原本黑乎乎的大廳，立刻被無數燈火照亮。
??大廳分成兩部分，靠近出口的地方非常寬敞，但已成為苔蘚和灰塵的地盤。隻有一些空箱子，倒下的衣櫃，兩半的床，告訴人們這裏也曾經有過些許人氣。
??大廳最裏麵，是一片水池。正中央是一座大平台，上麵刻著的圖案，非常像一隻烏鴉。從這裏又延伸出三座石橋，連接著周圍三座位置較高的小平台。
??這讓傑瑞有一種強烈的既視感，是不是所有盜賊公會都喜歡弄個水池子，然後在上麵鋪橋？顯得很有意境麽？就不能弄成平地麽？
??“你們準備好了嗎？”
??卡莉亞的話讓傑瑞從吐槽中回過神來：“我，可以。”
??“沒問題。”布林喬夫也說。
??“那麽開始吧，咱們各自站到小平台上，然後向陰影女士宣誓。別擔心，我來和她溝通。”
??陰影女士，也就是魔神諾克圖娜爾吧。接下來，就要麵對魔神了。
??自打加入公會以後，傑瑞覺得自己已經經曆過不少人生中難得的體驗了，但毫無疑問，這次是最奇特。跟魔神會麵，簡直能吹一輩子。
??他甚至覺得鼻子也在發抖，呼出的氣全都成了似笑似哭的顫音。見卡莉亞先登上了中間小平台，他也趕緊跟上，找了小平台站穩。
??再看布林喬夫，從容地站在最後的小平台上，麵不改色。
??所有人就位，卡莉亞平舉雙臂，伸向麵前。
??“我呼喚您，諾克圖娜爾女士，陰暗的女王，幽影的皇後，請聽我傾訴！”
??她虔誠的聲音回蕩在大廳裏。也就是眨眼的工夫，正中央的大平台那裏，隻有那裏，莫名地暗下去。明明周圍全是燈火，卻怎麽也照不亮那裏。
??黑暗的範圍逐漸向上擴大，如同漆黑的火焰一般升騰。在那火焰中，隱約現出一個人形。
??“啊，卡莉亞，我還在等你的消息呢。我們丟了東西，是吧？”
??是女人的聲音，帶著回響，從黑暗的人形那裏發出來了。這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很平緩，隨和，聽上去還有些母性，但卻讓人心裏不住地顫抖。
??這就是，魔神。傑瑞震驚極了，這個時候，就算卡莉亞不提醒他不用說話，他也是說不出什麽的。
??他瞟向卡莉亞，隻見卡莉亞單膝跪地，低下頭去。傑瑞趕緊照做。布林喬夫像是猶豫了一下，但也跟著跪了。
??“我的女士，”卡莉亞繼續說道，“在您包容我的失敗之前，我來到這裏。”
??諾克圖娜爾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早就是我的了，卡莉亞。你簽訂了契約，卻可恥地失敗。現在的你，還能帶給我什麽呢？”
??“我帶來了兩位新人，他們和我一起，願意再次為您出生入死。我們發誓，會為您取回失去的一切。”
??“哦，這真讓我吃驚，卡莉亞。顯然，你看準了我的喜好。”
??“我渴望您的獎賞和喜悅，但現在，我更加渴望叛徒的死亡。”
??“複仇……有意思……”
??跪著的傑瑞，突然全身汗毛倒豎，一股惡寒逼得他哆嗦了一下。
??有人看著自己，不，應該說是魔神，諾克圖娜爾正看著自己。雖然傑瑞不敢看那黑暗的人形，但他就是知道，對方正在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地觀察著。
??冷汗從傑瑞的後頸滲出，低著的頭又低下去幾分。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個感覺才慢慢消失。大廳裏又沉默了一會兒，諾克圖娜爾再次開口。
??“很好，情況令人滿意。卡莉亞，你的請求，我準許了。現在，三位，讓我聽到你們的聲音。”
??卡莉亞站了起來。
??“卡莉亞，願意奉獻此身，與陰影女士定下契約。無論生死，都將守護她的一切。”
??這個時候應該照著做吧？傑瑞和布林喬夫也馬上站起來，像卡莉亞一樣，報上名字，向諾克圖娜爾宣誓，定下契約。
??陰影女士的聲音聽起來有滿意的悅色。
??“那麽，我在此宣布。”
??忽然，從黑色人形中，飛出三個同樣黑色的，鳥一樣東西，飛到三人的頭頂，化作遮蔽陽光的帷幕，把三人分別罩住。
??“卡莉亞，傑瑞，布林喬夫，我賜予你們夜鶯新兵的身份。當烏木沼澤複原時，你們將得到夜鶯的真正力量。去吧，去做你們該做的事。”
??隨著這個聲音的消失，中央圓台的黑色人形，以及罩住三人的帷幕也一同消失。傑瑞睜開了因緊張而閉上的眼睛。
??“這，這是？”
??他覺得身上似乎套了什麽東西。仔細一看，自己原本穿的衣服居然變樣了，變成了一身黑色的皮甲。
??而且，非常舒適。雖然是接近於緊身衣，皮膚卻並沒有壓迫感。摸上去很堅固，活動一下，發現還有不錯的韌性。
??傑瑞看向另外兩人，果然他們也穿著同樣的皮甲。他這時才意識到，原來這皮甲還有披風，以及隻露出眼睛的兜帽。但卻絲毫不影響視野。
??“太，太神奇了，”傑瑞一個勁地感歎著，“這是什麽？”
??“夜鶯的護甲，”卡莉亞走下平台說，“這是諾克圖娜爾認可我們的標誌。”
??布林喬夫活動著手腕，又揮舞兩下胳膊。他倒不像傑瑞反應那麽誇張，但如此完美的護甲，他的確是第一次看到，也是第一次穿上。
??他聳了聳肩：“這不會額外收錢吧？”
??“公會招人，也得送點武器衣服不是？”
??卡莉亞隨口回答，又招呼傑瑞過來。得到了諾克圖娜爾的準許，以及夜鶯護甲，在這大廳裏能做的事就沒有了。
??“回去吧，路上我會告訴你們，墨瑟究竟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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