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夫人,需要我安慰嗎
走在去VIP病房的路上,笑笑心中萬分忐忑。畢竟看望對象是那麽討厭自己的江爺爺,笑笑覺得又緊張又失望。
緊張難免,失望是對於喪失在江爺爺那兒的寵愛。
江霆川走在她的身旁,默不作聲地輕輕捏了下她的手指,帶著激勵的眼光衝她微微一笑。似乎在說:“沒事的。”
笑笑略微有些震驚,江霆川這般明顯的溫柔,貌似還是第一次。
可不知為何,她卻賭氣般的轉過頭去,道了句:“誰要你安慰。”
江霆川果真無語,不再說話。這般放肆,等到了病房門口,有你慫的。
果不其然,剛一下電梯,笑笑的腿瞬間就軟了。
不得不說,陳笑笑就是個典型的窩裏橫。隻敢對親近的人放肆,若是有些權威的,她立馬就慫。
毋庸置疑,江老爺子就是那個能讓陳笑笑慫的,有權威的老頭兒。
接近門口的時候,江霆川側目,紳士中又帶著狡黠的語氣:“夫人,需要我安慰嗎?”
笑笑十分心虛,卻還是嘴硬地懟回去:“誰是你夫人!少占我便宜。”
江霆川聳肩,輕輕推開房門,做個了“請”的手勢,隨後側身讓笑笑進去。
笑笑哭喪著臉,亦步亦趨地走進了單獨的VIP病房,而江霆川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跟在她的身後。
李嫣然正坐在一旁削水果,護工在陽台上曬衣服,陽光一片燦爛,天氣一片晴朗。可笑笑的臉上,似乎卻不那麽明媚。
見到江霆川和陳笑笑二人,李嫣然整個人都處在意料之外。沒想到江霆川竟會把陳笑笑帶到江老爺子的病房中來。
這是幹嘛?
示威還是宣示主權!
一不留神,手中的水果和水果刀一並掉落到了地上。
江老爺子本眯著眼睛小憩,水果刀和地板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覺淺的江老爺子猛然間就醒了。
見到自己,出乎意料地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激動,還以為會他會跟自己嚷嚷起來呢。
誰知,他隻是盯著她,冷哼了一聲。
一旁的李嫣然有些緊張,見到江老爺子這般反應,立刻就鬆了一口氣。
陳笑笑曾經在江家的受寵程度,李嫣然是有所耳聞的。俗話說,情難了情難了,甭管是親情還是愛情或是友情,人和人之間的感情不可能消失得一點也沒有。江老爺子曾經那麽喜歡陳笑笑,她唯恐江老爺子對陳笑笑還有憐意。
“那個,江爺爺,聽說您生病了,我來看看您。”
笑笑有些不知所措地搓著手,一個不小心,隔著紗布就碰到了傷口,有種撕扯般的疼痛。五官立刻就猙獰在了一起。
“嗬,不想來就不要來。瞧瞧你那表情,多牽強。”
笑笑緊咬嘴唇,掌心處傳來鑽心的疼痛。再加上被江爺爺誤會,笑笑心裏就更委屈了。
“江爺爺,不是您想的這樣……我.……”
笑笑百口莫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爺爺,笑笑也生病了,臉色難免不好。您不要瞎想。”江霆川見狀,上前一把將笑笑拉到自己身後,唯恐她受到攻擊似的。
李嫣然麵色難看極了,撿起水果刀和削好的蘋果,假裝很受傷的樣子插話道:“爺爺,對不起,蘋果掉地上了,我重新再給您削一個吧。”
江老爺子側目,轉眼間,臉上竟是滿臉的此項與憐憫。
“不用,拿去水龍頭衝衝就好啦!我未來孫媳婦兒給我削的蘋果,我怎麽舍得扔掉呢!”
曾幾何時,江老爺子也是這樣跟自己說話的呢!
笑笑心裏不禁有些感傷。
李嫣然莞爾,得意洋洋地拿著蘋果去到洗手池。
江老爺子瞥了一眼江霆川身後的陳笑笑,見她一副奔喪的表情,非但沒有產生憐愛之意,反而覺得刺眼。他衝江霆川招招手,問道:“你和嫣然,準備什麽時候領證,什麽時候結婚?這必須要有個時間。”
江霆川垂眸,道:“再說吧爺爺,等您病情好一點再說。”
“再說再說,又再說!”江老爺子開始熟絡江霆川,“年前本來說好這個星期結,誰知道你又變卦。小川啊,你也不小了,外麵的花花草草是好看,可她們也不及嫣然一個來得珍貴。”
笑笑在一旁聽著,隻覺得十分刺耳。這字字句句,聽著都是像對自己說的。江爺爺就擺明了要讓自己尷尬難堪,知難而退嘛。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還能坦然呆下去,那麽不是心地善良的聖母,就是過度單純的白蓮花。
很不幸,這兩者,自己都不是。
“江爺爺,我還有事,你們聊。我走了。”話還未完全說完,笑笑就想逃。
江霆川下意識就抓住笑笑的手,猝不及防的,掌心又是傳來一陣疼痛。
笑笑忍著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江霆川,你放手。你扯到我傷口了。”
江霆川垂下眸子一看,雪白的紗布瞬間滲出紅,渲染了一片。
“我帶你去醫療室。”
“江霆川!”此刻的江老爺子聲嘶力竭,李嫣然趕緊跑過來,帶著責備的語氣怪罪江霆川:“你別再惹爺爺生氣了,好嗎?”
江霆川轉頭,眼底盡是怒火,壓低聲音,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耳語道:“你不要再假惺惺了,爺爺吃你這一套,可我不吃。”
李嫣然愣在原地。
“江霆川,你今天必須說清楚,李嫣然和陳笑笑,你到底選誰!”
李嫣然和陳笑笑?江老爺子雖是這樣說,其實潛意識的疑問卻是:陳笑笑和我這個老頭兒,你到底選誰。
無疑,李嫣然代表著江老爺子。
所以,當親情和愛情再一次被擺上台麵,需要麵臨選擇的時候,江霆川再次犯難。
陳笑笑想起餘思思跟自己說的,不禁覺得有些苦澀。
笑笑掙脫開江霆川的手,打著膽子站出來,對著江老爺子道:“爺爺,我這麽一個難登大雅之堂的女人,怎麽配得上您家的江霆川呢?您好好養病,我先告辭了。”
說著,趕緊逃也似的跑了。
此刻,江霆川的臉上顯露出鮮少的擔心。笑笑手上還掛著傷,怎麽能讓他一個人跑掉?
回頭,匆忙地跟江老爺子道歉:“爺爺對不起。”隨後跑出房門,去追陳笑笑了。
笑笑走得飛快,大廳的穿堂風並未讓自己有多寒冷。要知道,剛剛那一幕自己需要下多大的決心才能說出來,後背全是汗,額頭全是汗,掌心全是汗。
咦?
掌心?
笑笑抬手一看,大量的血滲了出來,染紅了大片紗布。疼痛感登時就蔓延了上來。
怎麽剛剛沒感覺?
江霆川費心找了一會兒陳笑笑,見她站在醫院門口的大廳,傻傻地抬手凝思著什麽,於是一個箭步跑上去,攔腰抱起,隨後轉身向電梯處走去。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絕不拖泥帶水。
笑笑傻傻地盯著江霆川,忘記了反抗,根本就還未回過神來。
“你……你帶我去哪兒?”笑笑眨眨眼睛,雙眸顯出無辜的神采。
江霆川目視前方,冷冷地吐出三個字:“醫療室。”
笑笑有些不適的在他懷裏動動身子。
江霆川便低頭警告:“別亂動。”
笑笑乖乖將手放下來,嘴巴緊緊地閉上。
醫療室,一聲神情複雜地緩緩解開紗布。
雖然戴著口罩,可難掩驚訝之色。
“醫生,很嚴重嗎?”笑笑不禁問他。
一聲搖搖頭,誇張地歎了一口氣,道:“原本的傷口本來不嚴重,不出意外下周就能好。可這二次傷害就太不可思議了,你這掌心怎麽還能撕扯呢?”
笑笑咽了下口水,一言難盡。
要上藥了,江霆川默不作聲地捏緊笑笑的肩膀,問道:“多久能好?”
一聲將棉花放進一個褐色的藥罐中沾濕藥水,一邊上藥一邊說:“至少一個月。”
“會留疤嗎?”
“吃清淡點兒就不會。”
藥水與傷口一接觸,笑笑疼得齜牙咧嘴。不過疼痛感可比剛剛除玻璃渣的時候輕多了,還算可以忍受。
忙碌了一上午,從醫院出來已盡中午。
笑笑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跟著江霆川下到停車場,鑽進副駕駛,江霆川輕輕地為她係好安全帶。
“夫人,要和我回家嗎?”
尚未完全褪去的疼痛使笑笑麵目蒼白,她有些無力地靠在玻璃窗前,“誰要當你夫人。當你夫人代價好大。不僅要跟老的鬥,還要跟小的鬥。”
江霆川覺得有些好笑,但此情此景他還是要保護好自己的尊嚴,於是就使勁地憋著。
“想吃飯嗎?”
笑笑搖頭,“重口的吃不了,還不如不吃。”
江霆川發動引擎,“我知道一家店,帶你去吃。”
笑笑無力反駁,頭靠車窗懶得說話。
保時捷從地下停車場緩緩駛出,陽光陡然鑽進車內,有些刺眼,笑笑不禁伸出手來擋了擋。
“旁邊有墨鏡。”
“江總的東西,我可不敢碰。”
江霆川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嗯,我很喜歡這個稱呼。”
笑笑兩隻纖腿疊成二郎腿,斜睨他一眼,罵了句:“變態。”
隨後,整個車身一抖,帶動陳笑笑的心髒,也猛烈地抖了三抖。
完蛋了,又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