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去看看我爺爺
整個客廳一片狼藉，像是被龍卷風襲擊過一樣，淩亂不堪，僅剩殘渣。
“李詩語，你醒醒吧。仔仔已經死了！”
李詩語狼狽不堪，身上的衣服因為魚缸的水而被打濕，帶著前所未有的暴戾：“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謝辰溪的雙眸沉了沉，大踏步地走上前去，一把將李詩語拉起來，“李詩語，你聽好了，仔仔已經死了，你身邊的那個男人也已經走了，你清醒點吧。為了那麽一個男人，不值！”
李詩語被謝辰溪的聲音震驚到，眼淚依舊掛在臉上，妝花了一片。李詩語手一鬆，仔仔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心裏是無盡的傷痛。
仔仔是李詩語男朋友送給自己的定情信物，可就在一星期前，男朋友變成了前男友，仔仔也離自己而去。
在這份感情中，李詩語總是在付出，為他買豪車，帶他買昂貴的手表衣服。他失落的時候，她陪著她；他開心的時候，她也陪著他。付出的不僅僅是金錢和感情，更多的，也還夾雜著不甘。
李詩語氣鼓鼓的，胸膛起伏得厲害，整個妝容花得像隻落魄的小狗，讓人不禁心生憐愛。她梨花帶雨地盯著謝辰溪，猝不及防地猛然間鑽進他的懷裏，一邊哭一邊念叨：“仔仔死了，仔仔死了。我的他也死了，我沒有了，我什麽都沒了。嗚嗚嗚~嗚嗚嗚~”
瞬時間，謝辰溪原本幹淨的天藍色睡衣，變得一片灰、一片紅，還夾雜著李詩語鼻涕和眼淚的混合物。
謝辰溪輕撫她的後背，緩緩安慰：“你不是一無所有，你還有我們。”
“嗚嗚嗚~嗚嗚嗚~”
“明天再去買一隻烏龜，重新換一個魚缸，還叫仔仔。”
“可是，這不是他送我的仔仔啊！嗚嗚嗚~”
謝辰溪雙眉緊鎖，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心疼地罵了句：“傻瓜。”
花美男扶起地上的笑笑，隨後默不作聲地下了樓。
李詩語哭累了，索性就整個人都靠在謝辰溪的肩膀上，慢慢地抽泣。頭發因為剛剛而變的淩亂不堪，眼淚哭幹了，整個人的胸膛都在一起一落。
謝辰溪輕撫她的後背，小聲安慰：“深呼吸。”
李詩語便乖乖聽從。
見他抽泣得這般厲害，他生怕臂彎下的小人因為抽泣過渡而背過氣兒去。
“好點了嗎？”謝辰溪關切地問。
李詩語將頭埋進他的脖頸處，十分委屈地點點頭。依舊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地問他：“我今天，是不是特丟人？”
謝辰溪淺笑，點頭，道：“是啊，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
李詩語推開謝辰溪，“噗嗤”一聲猝不及防地就笑了。
另一邊，陳笑笑由花美男攙扶著，手掌處被地上的玻璃碴子拉了一條不深不淺的口子，血跡斑斑，有些滲人。
找來急救包，花美男小心翼翼地替笑笑處理傷口。
“你還會包紮呢？”
花美男賤賤地撩了一下自己的劉海，得意道：“可不。小爺我可是考過證的。”
“給你根兒杆子你就順杆兒往上爬啊？要不要點臉？”
花美男聳肩，不以為意。
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將碎渣都撿出來，再小心翼翼地消毒，塗碘酒、最後再裏三層外三層地包紮起來。
笑笑有些無奈地舉起自己這包得堪比木乃伊的手，不禁一個冷顫。對於花美男的說法，笑笑表示十分懷疑。
“花美男，你真的有考過證嗎？”笑笑投去疑惑的目光。
花美男“嘿嘿”一笑，隨後道：“這大冬天兒的，我怕你傷口著涼發炎，所以就包得厚了點兒。”
笑笑扶額表示無奈，“哥，我隻聽說過天氣太熱傷口容易發炎感染，但沒聽說過傷口還會著涼。”
花美男撓撓頭。
笑笑歎了口氣，從房間裏拿了包出來，“我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你要不要送我去？”
“等我一下。”說著，便跑回房間，拿了車鑰匙就出來。
坐在車上，笑笑一邊扯著花美男包得亂七八糟的紗布，一邊回想著剛剛那一幕的場景。不知想到了什麽，立刻湊上來興致勃勃地問花美男：“他倆怎麽吵起來的？”
花美男還是那句話：“鬼知道。”
“你說，謝辰溪和李詩語有沒有可能在一起？”
“不可能。謝辰溪最愛的人已經坐在我旁邊了，更好笑的是，那個又醜又胖的女人居然還不喜歡他。”
笑笑一臉的黑線，舉起手掌就是一巴掌。
幾個小時後，C市人民醫院。
醫生拿著鑷子開始處理傷口裏麵的碎渣，笑笑疼得說不出話來。腦袋七扭八歪，連連尖叫。花美男見狀，緊緊地按住陳笑笑的腦袋，鑽心的疼痛讓笑笑大腦一片空白。另外一隻手將花美男的手掌送到自己嘴邊，張嘴就咬了下去。
猛然間，醫療室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兩人聲音嘶喊啞了，傷口也處理好了。依舊是包著白色紗布，但可比花美男包得要專業多得多得多。
倆人走在去結賬的路上，路過VIP住院部，江霆川的身影登時就出現在了倆人的視線中。
他換了一身休閑的運動裝，卻依舊是一副走路帶風的樣子。
抬頭間，突然也望見了相對而行的兩人。眉頭緊隨，立刻就看見了手掌包著紗布的陳笑笑。於是徑直向二人走來。
花美男輕快地吹了一聲口哨，開心得衝著江霆川招手。誰知他卻看都沒看到，直直地就向笑笑走了過來。
笑笑想躲，下意識地回頭一望，死角。再往前看，不幸，江霆川已經站在自己眼前了。
抓著她的手腕舉起來，質問：“怎麽回事？”
“那個，不小心弄的。”笑笑隻覺得他的目光灼灼，差點就要將自己燒成灰燼了，所以有意識地回避。
“怎麽弄的？”江霆川強烈地壓抑住內心的怒火，“警告你，不要騙我。”
笑笑也有點生氣，想要將手從他掌心中抽離出來，卻被他緊緊一抓，根本無法脫離。
“你很煩欸！我都說不不小心弄的了你要我怎麽說？”
江霆川的目光一沉，轉過頭去看向花美男。
隻見花美男聳聳肩，轉了轉眼珠子，道了句：“別問我，問她。”
轉回來，眼前的笑笑儼然一副“沒門兒”的模樣。抿著嘴，咬咬牙，上前一步將笑笑攔腰抱起，然後頭也不回地就向電梯處走去，徒留花美男一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時，某間VIP病房突然走出來一個人，定睛一看是李嫣然，隻見她手裏拿著手機，屏幕亮起，裏麵輸了幾個數字還未輸完。抬頭便看見江霆川抱著陳笑笑揚長而去，手機瞬間便掉落在了地上。
“嫣然，你給小川打電話了嗎？”病房內，傳來江老爺子蒼老的聲音。
李嫣然迅速回過神來，趕緊撿起地上的手機，吞吞吐吐道：“呃……爺爺，霆川說他突然有事來不了了.……”
“這小子！哎！玩心太重！”
……
到達醫院地下停車場，將笑笑輕輕地放進後座上，江霆川坐了上來。
“我們聊聊吧。”
陳笑笑一驚，轉而轉過頭來，哭喪著臉對著江霆川：“江總，咱倆有什麽可聊的啊？”
“手怎麽回事?”江霆川麵無表情。
“都說了是不小心弄到的。”
“怎麽弄到的？誰弄的？”
“不小心弄到的。”陳笑笑堅持這麽一句話，看見江霆川不耐煩的眼神閃過來，笑笑立馬認慫，“那個，是鄰居弄的。”
“你鄰居？”
“嗯。”笑笑乖乖點頭，“鄰居好像失戀了，把魚缸給砸了，我上樓去看怎麽回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就按在碎渣子上了。”
“真的？”
笑笑點頭，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小聲嘟囔：“我鄰居是李詩語，不信你可以給她打電話。”
江霆川沉默了一會兒，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良久，江霆川才緩緩吐出這幾個字：“要不要上去看看我爺爺？”
“江爺爺，病情嚴重嗎？”
“肺癌晚期，應該還有三個月吧。”
笑笑垂下眸子，話題突然就變得有些沉重。
“江爺爺已經八十了，我覺得，也時時候去天堂了。”
空氣突然就安靜了。話一出口，笑笑便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花。雖然是很尷尬，可尬聊也不帶攻擊人家家人的吧。
江霆川挑眉，問她：“陳笑笑，你的意思是，我的爺爺該死了？”
笑笑趕緊擺手，“不是不是不是！我我我亂說的！”笑笑拍拍自己的嘴巴，“你看我都在說些啥！都怪你！”
“此話怎講？”
——一見你，我整個就沒有腦子？
總不能這樣說吧。
想了半天，也編不出個所以然來。
江霆川伸出手來溫柔地拍了拍笑笑的說，柔聲道：“既然今天你不願意跟我結婚，那去看看我爺爺，總是可以的吧？嗯？”
笑笑難堪得“嘿嘿”一笑，隨後咬著嘴唇，緩緩點點頭。
江霆川開門，紳士地走到笑笑跟前，將她扶著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