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寒渡!寒渡!
月光一點一點暗下去,風吹得呼呼的,雨很快就濕了窗台。
邱寒渡傾身將窗戶關上,一轉過臉,便與聶印撞個正著。確切地說,沒撞上,隻差零點幾毫米。
她早就知道他悄無聲息跟在身後過來了。她的臉比月光更沉靜,沒有一絲笑意。如果像秦朵兒那樣的性子,必定是沒心沒肺地一轉臉,“砰”地撞在他懷中,然後唧唧歪歪,唧啦鬼叫,咯咯笑倒在他的懷裏。這樣的女孩才有趣,不是嗎?
她的耳朵太靈敏,神經太警覺,對每個人的腳步聲判斷得太準確。她清楚地知道,他悄然跟在身後,同時也拿捏得十分準確,他離她多少距離。
沒有驚訝,沒有笑聲,對上他妖孽的桃花眼,她依然是那樣沉靜無波的麵容。
她這樣的女人,真的一點都不討人喜歡。連她自己都不喜歡自己,這少年到底是哪根神經短路了,非死乞白賴地逮著她當王妃?
“寒渡!寒渡!”英俊少年笑嘻嘻的英俊樣兒,褪去白天嚴肅的外衣,恢複了在她麵前一貫的賴皮勁兒。
“吃錯藥了?”邱寒渡現在一聽他這個叫法,心裏就直發顫。
聶帥哥曲起手指就朝她的額頭彈了過去:“我會吃錯藥?忘了我是幹什麽的?”
邱寒渡揉了揉額頭,沒好氣地繞過少年,徑直走向椅子,落座:“你準備什麽時候回京都?”
“你想回京都?”聶印也在她身旁坐下來,泡一碗茶,香氣盈人。
“我無所謂,”邱寒渡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樣子:“我在哪兒都行。”
“怎麽能無所謂?”聶印氣呼呼的:“你得替你相公出謀劃策,方是為人妻道。”
“假的!”邱寒渡挑了挑眉,抬起眼來:“朵兒有什麽不好?又是舊識,她給你當王妃,正合適。”
“惹禍精,你還不死心哪!”聶印目光中淬著火苗,一伸手,扯她:“過來,幫我按摩,我振夫綱的時候到了。”
對於這件事,邱寒渡倒是不排斥。少年白日替人看病,她晚上便常常給他按摩肩頸。他教她認穴位,跟她講醫理。沒多長時間,她便學會了。腰椎頸椎的毛病,她也基本能露兩手。
此刻,她站在少年的身後,替他認真按摩,手的力道適中,揉得聶醫生搖頭晃腦,舒服得直哼哼:“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寒渡!寒渡!我隻要一個寒渡就夠了……”
每天都在上演這種戲碼,邱寒渡手上一用勁兒:“你能不能別連著喊我的名字?像在招魂!”
少年“哎喲”一聲喊疼,一張俊臉忒妖治:“啊啊啊,你謀殺親夫?寒渡!寒渡!多好聽,哪裏就像招魂了?”
“哪裏都像招魂!”邱寒渡磨了磨牙,手上活兒倒是沒停下來,話鋒一轉又來了:“如果我是個男人,我就喜歡像朵兒那樣的姑娘……”
“公子姐姐不是公子,記得了?”聶印陰陽怪氣兒地笑一聲,微微一側,就將邱寒渡抱個滿懷:“我把朵兒當妹妹,不是那樣的感覺,就沒法娶她當王妃。這個議題打住,你若是再提這件事,我就……生氣了。”
很沒脾氣地發了一句狠話,卻是一點力度都沒有。
好吧,妹妹!既是這樣,邱寒渡也不勉強了,強扭的瓜不甜。她隻是覺得這是一個絕妙的搭配而已,兩個都是她喜歡的人。她難得喜歡上什麽人,便想將兩人揉巴揉巴弄一塊兒,也許她就能功成身退了。
她掙脫他的魔爪,繼續給他當按摩女。
他舒服地閉上眼睛,很享受的樣子:“我現在是香餑餑,父皇大人有氣不敢發,想直接將我弄死都沒法下手。”
“他是你親生的爹!”邱寒渡忍不住提醒。
“親爹又怎樣?”聶印冷哼一聲,語氣涼薄:“他現在指不定怎麽生氣呢。他兒子眾多,誰又能真是他的心頭肉?他以為認回我,可以跟大唯國把這層關係打得更牢實,卻沒想到,一個能給他帶來利益的兒子,也一樣能給他帶來禍事。”
“你的意思是,他不想治涅風的罪?”邱寒渡的手在他的肩上繼續按著,秀眉微擰。
“你若是以為他那麽在乎涅風這個兒子,那你又錯了。”聶印反手握住邱寒渡的柔胰,大掌細細摩挲著,聲音無比淡漠:“他隻不過是礙於景皇後的家族勢力,遲遲不肯治涅風的罪,以待查證為由拖著。可是大唯國這回態度強硬,他權衡利弊之下,最後必然會將涅風交出來。”
“你現在成了皇後的眼中釘,她恨不得吃你的肉。”邱寒渡唇角微微勾出一個戲謔的弧度:“不如王爺跟妾身一起逃吧!”
“哈哈哈……”聶印樂了,站起身一下子抱緊了邱寒渡:“隻要愛妃樂意,哪怕在孤島上度過,我也一樣開心。”
記憶紛至,湖光山色,像樹妖一樣妖嬈的女人……他忽然低了聲音,曖昧地在她耳邊吹口氣:“我最喜歡看你穿我做的衣裳,真好看……”
邱寒渡臉紅耳熱,避無可避,逃無可逃,掙紮得無力:“聶醫生,在講正事哩,別鬧。”
“是你先鬧的……怎麽賴我?”賴皮少年纏上惹禍精,溫熱的嘴唇濕軟地印上她的唇角:“寒渡!寒渡!”
“……”邱寒渡無比抓狂,有完沒完,又開始招魂了。刹那間,她軟倒在他的懷裏……她的魂兒果然被他招走了,他的唇齒磨著她的嘴唇與香舌,描繪著她唇瓣的形狀。
小嘴兒的顏色紅豔豔,亮晶晶……
英俊少年的技巧越來越嫻熟,越來越高超。他本來就聰明,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對這一項上癮的活動,在經過了長時間的反複運用和深究,此刻的火候,已是拿捏得無比準確。
他很愉快,發自內心。其實,隻要跟她在一起,他就很愉快。盡管她是那樣淡漠的性子,隻有他才能探知,她的內心是一座沉寂的火山。總有一天,她的熱情會和噴發的火山一樣,熾熱又瘋狂。
意亂情迷,銷魂,當此際。
他在她耳邊輕輕低喃:“寒渡!寒渡!”他細細咬著她薄薄的耳垂,將他的氣息暖暖傳進她的耳廓,然後如暖流,流進她冰凍的心裏。
她的心,總會被他融化的。他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