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虛榮

  為什麽每次最狼狽的時候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人總是會出現?


  方小竹待在袁東方的懷裏,因為太錯愕都忘記要起來。


  “你腿斷了嗎?”江樹白冷冷的問。


  方小竹這才意識到她和袁東方這姿勢有多曖昧,忙輕聲跟他說了一句“我沒事”,然後像犯錯誤被抓包的學生一樣站在旁邊。


  張總一見江樹白立刻眼睛發亮“江總,袁總,哎呀你們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江樹白冷著臉不說話,他早看到方小竹臉上的指痕了還有……她手上拿的兩把鈔票。


  “這是怎麽回事?”江樹白指著方小竹問。


  “沒事沒事,就是這個新來的小姐不太識相,我剛剛訓誡了一下。”


  “小姐?”江樹白望向方小竹,眉毛一挑,袁東方也一臉驚訝。


  方小竹噤若寒蟬,手上的鈔票好像兩塊燒紅的烙鐵,燙的她連心髒都抽搐了。


  “剛來的,皮子是不錯,就是太生疏了。”張總說。


  “那還杵在這裏幹嘛?趕緊上去吧。”江樹白冷冷的橫了一眼方小竹,她請半個月假廢寢忘食的就是為了做這個?她那麽需要錢?


  她要那麽多錢幹什麽?又像從前一樣為了融入趙氏姐妹的名媛團體去買高級衣服和包包?還是這麽膚淺這麽愛慕虛榮!


  “Mark”袁東方皺眉,剛想說幾句,被江樹白那個眼神一掃,立刻噤了聲。


  方小竹跟在他們身後,聽江樹白和張總若無其事的談笑著,恨不得地上突然出現一個大洞,讓她好躲進去一輩子不出來。


  江樹白和張總的談判照常進行,張總原本想叫方小竹先出去,江樹白卻說:“沒關係,就讓她在這裏吧,一個小姐能懂什麽,除了脫衣服還會什麽?。”


  方小竹站在角落,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才讓自己不至於哭出來。


  不能哭,一定不能哭。


  談判很順利,江樹白把合同簽了,張總喜上眉梢,叫來服務員讓他再找幾個最漂亮的女孩子來。


  衣著清涼的女孩子們魚貫而入,一個個蠻腰款擺,貼身陪酒,方小竹站在那裏隻想奪門而逃,可是她不敢。


  袁東方心不在焉的應付著張總和那幾個女孩子,眼睛不時的往方小竹身上瞟去。


  一個女孩拿了麥克風過來,撒嬌道:“江總,我們來唱歌吧,您想唱什麽我幫您點。”


  江樹白勾起好看的薄唇接過話筒,眼睛卻看著方小竹說“那就點一首BesameMucho。”


  方小竹一聽,表情好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驚惶。


  他是想用這種方式侮辱嘲笑她嗎?就像從前一樣。


  女孩歪著頭故作可愛狀想了想“貝什麽……哎呀,對拗口,我們來唱愛情買賣吧,不然就唱傷不起。”


  江樹白眉頭一皺,修長的手指指著方小竹說“你來唱。”


  方小竹慢慢的走過去接過他手裏的話筒,張總已經把歌找出來了,熟悉的旋律響起來,她的心仿佛被淩遲一般。


  五年了,她再也沒有聽過這首歌,再也沒有唱起這首歌。


  一開口,比當年參加比賽的時候更磕磕巴巴更難聽,她幾乎想把話筒甩下捂著臉衝出去,江樹白一張冰山似的臉卻死死盯著她,好像盯著獵物的獅子,隻要她有半點逃跑的跡象他就會衝過去咬斷她的咽喉。


  “Quetengomiedoaperderte,perdertedespués”當溫柔低沉的男聲響起的時候,方小竹整個人都僵住了,但是她很快意識到這不是江樹白的聲音,他的聲音從來沒有溫柔這個屬性。


  方小竹呆呆的看著袁東方,袁東方邊唱歌邊看著她微笑,鼓勵的衝她點點頭。在他的幫助下她終於完整的唱完整首歌,原來……也不是那麽難。


  一切也不是那麽難。


  一曲終了,江樹白突然站了起來拉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他的腿很長,跨一步抵方小竹兩步,幾乎像是拖著她走。


  張總看著他們的背影笑的一臉曖昧,湊到袁東方跟前說:“原來江總還真好這一口,我沒挑錯人,哈哈哈哈。”


  “我去個洗手間”袁東方借口離開,他擔心方小竹。


  江樹白討厭方小竹到什麽程度他最清楚,大學的時候江樹白甚至找過他幫忙去追求方小竹,好擺脫她的糾纏。江樹白把她的照片給他,隻是那麽一眼,他就被她吸引,隻是那時候家遭變故他什麽都顧不上。


  方小竹被拖到空無一人的停車場。


  “方小竹!”江樹白大吼“你還要不要臉?”


  方小竹低著頭不說話,亮亮的命如果沒了,她還要臉幹什麽。


  “你就那麽想嫁入豪門?削尖了腦袋也要往名媛堆裏湊?”江樹白突然冷笑。


  方小竹抬頭,驚愕的望著他,嫁入豪門?


  “你最近不是跟袁東方打的火熱嗎?”江樹白嘴角露出一絲嘲諷“怎麽?知道他家中沒落了又改目標了?”


  方小竹明白了,他以為自己賺錢又是為了買奢侈名牌武裝自己,他以為她還在想著把自己偽裝成大家閨秀。


  “我沒有……”她說。


  “你還狡辯!你這個樣子怎麽對得起方叔叔?”江樹白氣的額上青筋直跳,她就不能讓他省點心。


  方小竹的臉一下子就白了,這些年爸爸和哥哥一直是她的禁區,觸碰不得。


  可是江樹白他憑什麽說這句話?他有什麽資格?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冷漠無情,爸爸和哥哥現在還活著。


  方小竹的倔勁上來了“對不對得起他跟你沒關係,我做什麽都跟你沒關係。你憑什麽管我?你有什麽資格提我爸爸?”


  “你……”江樹白氣的發抖“方小竹!你是要破罐子破摔是嗎?”


  方小竹不說話,一雙大而烏黑的眸子看著他,竟然沒有一絲退縮。


  江樹白被她這眼神莫名刺痛,冷冰冰的說:“方小竹,你不要在我麵前總是一副受害者的樣子,那些事情的責任不在我,不是我逼你進山裏瞎跑的,也不是我逼你喜歡我。你好自為之!”說罷氣呼呼的走了。


  他走的飛快,打開車門發動引擎一腳踩上油門絕塵而去,好像在逃離什麽似的。


  他要趕快逃離,他不要看到她,他不要愧疚,他為什麽要對她感到愧疚?江樹白把油門踩到底在高速上瘋狂飆車,好讓自己忘記她那個眼神。


  待他的背影消失,方小竹忍了許久的眼淚才掉下來,她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抱著自己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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