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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一葉菩提

  「安公公遠道而來,本該是要讓您先去休息的,但是接下來恐怕又是好戲一場,不知道公公有沒有興緻留下來一同觀看呢。?」離月收起了方才的威嚴十足,笑眼盈盈的朝著公公建議道,想來她才接了皇上的聖旨成為郡主,若是對方知趣,斷然會賣個面子給她。


  果不其然,安公公捻起自己習慣於多年來的蘭花指掩在嘴角旁,點頭笑道:「哪裡哪裡,郡主哪裡的話。為皇上辦事,是咱家的本職。既然郡主有此邀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便隨著離月所指的方向往裡面去了。


  至於離月所想,只不過是希望藉由這位老公公的面上,給這裡的縣令再實施壓力,讓他不敢再考量丞相府的勢力罷了。她可沒有忘記,這裡的官府已經有了柳茗生的勢力,所以自己不得不防備。


  離月帶來的人將這兩位重要的人犯押下,而後縣衙里的捕快們紛紛來到,硬生生的將蘇府聚在一起蠢蠢欲動的下人們全部都嚴加看管了起來,隨即將蘇府的大堂清空了出來,而離月正襟危坐於其上,


  原本離月想將這二人交由縣老爺來裁定,但是或許那樣,又極有可能讓他們兩個人開脫,到時候即便是有了懲罰,但還不至於致命的話,反倒讓自己留一個隱患,殺不得,剮不得。倒不如由自己在一旁監視著,讓他不敢有失公允。


  再者說,離月只是將他們二人押入了蘇府,大有要行族法之意,縣太爺自然也不能插手,最多就算是個見證者。雖然離月表面上與人解釋說,不願意將此事鬧大,害怕有所蘇家的名譽,所以這才動用族法,在私底下解決。但其實在她派出去的那些去請縣太爺和蘇家的各位宗親的人早就已經將她接下來要處理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


  眾人卻見縣太爺在當值的時候突然就被人請了出去,還排場十足,前呼後擁的,連忙詢問這到底發生了什麼。而那些事先安排好的人便混跡在其中,神秘兮兮的說道:「哎,你們不知道吧。聽說是蘇家的那個二夫人啊,跟她的小叔子在寺院里勾結被人發現了,現在正要請縣太爺過去呢。」


  「什麼,這蘇家老爺這才死了多久啊,她竟然就如此下作的與小叔子相互勾結,這女人真的是該被拉出去浸豬籠。」人群便像炸開了鍋一般,不斷的向那個看起來似乎知道內情的人湊近,吵吵鬧鬧的問道:「真的假的啊,這通姦那可是要亂棍打死的啊,我說那婆娘怎麼每月里都要去寺院禮佛,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還真是髒了我佛家的清凈之地。」


  「是啊是啊。這麼說來,這時間也不短了吧,怕是大爺在的時候便有了。你們看啊,現在那蘇家的大老爺一死,那蘇二爺也成了半個當家人,還時常幫襯著那二夫人母女,自己的妻妾卻還在那鄉下老家沒有接來,看來這事定然錯不了了。」


  此事還未待大人定奪,這留言便已經傳了滿天飛了,大半個姑蘇的人都知曉了此事,往後即便這二人是清白的,人言可畏。怕是怎麼也洗不起這一世的污名了。


  聞訊而來的各位宗親大人和縣令不多時都已經來此,濟濟一堂。那縣令見了離月年紀小小,卻膽敢將自己的兩位長輩扣押起來,而蘇家不乏有的年長者,卻只是在一旁或是著急或是暗喜,並沒有人敢下令阻止,心中不由得疑惑。


  正想端起他一貫以來的老爺架子如此一板一眼的進了大堂,徑直往那高位上走去,側眼對著坐上的人一瞄,卻發現閑適自得的坐於一旁的人面容衰老,但那身上的服飾卻是不容忽視的。即便是宮中的一個普通管事,那也是五品的官職,若是他這種能夠貼身伺候皇上太后的,那可是在朝廷中的三品大臣,當然不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可以僭越的。


  「這,這位大人是?」那縣太爺立即停住了步子,雙手合上作揖,俯身恭恭敬敬的問道。安公公身後立著的小太監立即回答道:「這位是在太後娘娘伺候的安公公。」言語間頗有一股子驕傲的意味,他們雖然是個閹人,但是只要在皇上身邊得寵,那地位可是不能跟他們這些官相比的。


  「失敬失敬,下官不知公公駕臨此處,真是有失遠迎。下官在此給公公賠罪了。」那縣令驚的臉上直盜汗,拿眼悄悄的一瞥,卻見對方依舊臉頰含笑,慢悠悠的喝著茶,並無半點怪罪之意,心裡這才有些稍稍的放心了。都是這姑蘇雖是百商之地,東離的財富都在這裡涌流,但到底少了幾分貴氣,所見的也大多是身份低賤的商人,哪裡還見過這些在皇上太後身邊伺候的大紅人。


  「免了吧,咱家這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千里迢迢來到此處宣讀賜封郡主的詔書。不過大人您倒是有真本事啊,能夠將這如此的富貴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條。」說破了,這差事可是肥的流油啊。「是是是,多謝公公誇獎,您若是還有空的話,下官正好可以帶您在姑蘇里一覽風情啊。」


  說罷,縣太爺便識趣的先退了下去,知曉今日並非他的主場,他自己就在堂中尋了處位置先行坐下,等待著離月發聲。


  蘇府宗親,還有戰戰兢兢,已經被離月派來的人壓制住,卻還不住的掙扎的那兩人,皆已經在場。想必此刻蘇府的外圍,也已經被那些偷聽了一星半點的老百姓圍住了。人人都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便是如此。


  而同樣被離月請來的那些宗親們,同樣也是面面相覷,不知其中發生了什麼。不過眼前的這位女子,他們卻隱約知道是故去的蘇哲唯一的嫡女,只不過她居然敢將自己的兩位長輩扣押,著實有些沒有規矩,果然是缺少父母管教。自然,也沒有人敢表露出分毫。只是各自打著招呼。


  「咳咳,既然各位都已經到齊了,那麼離月便敞開天窗說亮話了。想必各位之前也曾經聽聞,離月因為乍然失去雙親,悲傷過度,所以身子抱恙,無暇顧及府中的諸多事宜,一直以來也是爹爹的二夫人,便是姨娘柳氏,還有妹夫柳茗生在打理。但就在前幾日,我卻在意外撞破了柳姨娘與蘇二爺二人之間的姦情!」


  柳姨娘心中大駭,面上如死灰一般的難看,後背卻滲出了寸寸的冷汗,一雙眼睛卻又止不住的看向那被指認的另一個人,同樣在瑟瑟發抖,甚至至於她自己更加狼狽。她藏了這麼久的秘密,從未被人發現過,怎麼可能蘇離月會知道。她拚命讓自己從震驚中冷靜下來,在腦子裡一遍又一遍的思索著對應的方法。


  「蘇離月,我可是你的親叔叔,她是你的姨娘,你如此這般的誣陷我們,你能得到什麼!依我看,怕不是大小姐失去雙親,悲傷過度,所以得了什麼瘋病吧。」蘇二爺強裝冷靜的回答道。其實他也在試探,試探蘇離月究竟知道多少,是否,只是她為了扳倒自己所出的策略而已。


  蘇二爺此話一出,頓時又變得人心惶惶,眾人心裡也如浮萍一般在搖擺。究竟何人說的是真,何人所說是假,孰是孰非,大家心裡都在猜測中。


  蘇二爺雖然不至於德高望重,但也好歹是一位長輩。而那柳氏確實他一力扶持上去的,雖不至於有染,但至少有些利益掛鉤。但是蘇離月這麼驟然一說,無憑無據的,當然不能輕易定罪。這其中的利益千絲萬縷的牽連著,誰也不能輕易動彈。


  離月當然知曉這二人不會輕易就範,但也沒想到蘇二爺竟然會將這盆髒水潑到自己的身上來,便是言語上稍稍有些偏激,便能讓他給誣陷成瘋子。


  叔叔不必為離月掛懷,離月即便是傷心過度,也會牢記自己身上所背負的責任。倒是叔叔何不好好的反思一下,你當家以來,到底給蘇府賺入多少銀兩,又做下了多少醜事,自己的心中應該是清楚的吧。也不必再做什麼試探,你們二人做下通姦這等醜事,如何都逃脫不了干係。


  離月不怒反笑,冷冷的對他無力的反抗做著回擊。反正如今主動權盡數在她手中,任憑他們如何做垂死抵抗,都是無謂的掙扎。世人對這件事只會有更加的唾罵和厭棄,卻不會有半分的同情和憐憫之心。


  這個,離月,現在應該稱呼您為離月郡主了。您雖然如今身份高貴,但也斷然不能隨心所欲的做任何您想做的事情對吧,這堂下的二位,那可都是你的長輩,你如此說她二人,那可有什麼證據?若是沒有證據,即便是貴為郡主之尊,那也不能行著無妄之禮。


  濟濟一堂的人群中,一位鬢角和鬍子都已然花白的老人,上身一件黑色的寬大衣袍,下身還拄著一個跟黃油色發亮的藤木拐杖,雖不至於德高望重,那也是蘇府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他率先對離月提出質疑。


  雖然沒有護犢之心,但是這樣敗壞蘇府門風,名聲的事情,怎麼能隨隨便便的聽任一個小女娃的話來處置。難得不好,可是會讓整個蘇府的人蒙羞。他作為家中的長輩,自然不能就這樣任憑他們草率的定奪。


  是啊是啊,郡主口口聲聲說他們二人有姦情,那你得拿出證據來才行。不然你這麼做,便是血口噴人。


  任憑你身份地位再高,那也不能隨意壓制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又有幾個人紛紛出聲附和著。雖然他們同樣也對蘇二爺不甚關心,但是斷斷不能容忍一個小輩在此處新風做浪。這樣既有損蘇家的名聲,更是對他們的折辱。


  而他們的這些若有若無的關乎自尊心的卻又馬上激起了被壓制住的二人強烈的求生慾望。拚命的擺脫身後人的桎梏,直吵吵嚷嚷的要讓蘇離月找出證據來。蘇離月,我可是你的姨娘,你怎麼能如此對我。若是你拿不出證據反而污衊了我的名聲,你拿什麼來賠我?

  柳姨娘髮絲散亂,眼眶赤紅的模樣,活像是來自地獄里要來討債的厲鬼般攝人,絲毫沒有了當初的儀態萬千和風範。她對著離月嘲諷,卻也讓人嘲諷她自己,她那副模樣,簡直比落魄的乞丐還要可憐上幾分。而她唯一的牽挂,蘇靡琳,卻已經要安公公一力的安排直接壓入了大牢之中。


  蘇離月緩緩走上前去,在他二人的身邊打量,來來回回的走動著,眼神早已冰冷到了極點,簡直要化作最為殘酷的箭,直直的插向敵人的心臟。她只恨自己沒有能力早點將他們二人抓入牢獄之中,更恨不得將殺害父親的兇手束手就擒。只是因為東離的律法,她不得不如此迂迴的做法,只是讓柳姨娘身敗名裂。


  只不過這一切也怨不得她,若是柳姨娘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沒有做下這些醜事的話,離月自然奈何她不得。可偏偏她就是做了,而且還被離月抓了個正著,即便她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如此的掩藏自己的事情,但終究還是被離月發現了。


  所以離月也只是拿出自己所有的證據來,去指正她自己做下的醜事罷了,其他人就算是在證據面前,也奈何離月不得。反而是,要將這敗壞門風的女子,千刀萬剮才是。


  離月擲地有聲的說道。「好啊,你們口口聲聲的要證據,還說我受封郡主后便欺壓無辜的百姓,那麼我告訴你們,我不僅自己親眼目睹了他們二人在珈藍寺做下苟且之事,還拿走了足以證明他們罪行的物證,還有珈藍寺姑子的人證。如此也叫他們死個一清二白,寒夜,將證據呈上來,讓他們好好看看清楚,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多麼骯髒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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