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因果
白茵用一天時間把手續辦完, 繼續留在京大上課。對於司白夜遲了一天才給她打電話, 她並不意外。
「我等會兒去接你。」電話那邊, 司白夜道。
白茵見司白夜語氣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不把自己去張家的事情告訴她, 但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我在學校門口等著你。」
司白夜應聲, 然後掛斷了電話。
很快,白茵走到了京大門口,在人群往來之中, 她挑了一個樹蔭底下等待。
「同、同學,請問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嗎?」在白茵雙手環胸倚靠在樹上的時候,一個有些緊張的聲音傳了過來。
白茵十分滿意自己的外貌, 對於別人的搭訕也並不覺得奇怪。雖然這個男生看起來十分的陽光帥氣, 不過——「不了,我男朋友來了。」
相對於白茵笑眯眯的表情, 那個男生的臉色可謂是一瞬間就耷拉了下去, 接著他探究性的往自己身後看, 想知道這個讓自己有一瞬間動心的女生的男朋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然而看到司白夜的一瞬間, 他下意識的就抽了一口涼氣,接著飛快的讓開了路。
司白夜一張臉在陽光下顯得有些發冷, 眼睛濃重的墨色比以往更加的幽深, 他抿著唇, 邁著長腿往這邊走過來。
顯然,剛剛的對話他全部都聽到了。
司白夜雖然心中有些不悅, 但也不至於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出來。
白茵拉住他的手,笑嘻嘻的說:「大帥哥。」
感覺到自己的手剎那間被握緊,白茵彎了彎眼睫。
司白夜的眼神緩和了下來,「走吧,車我停在那邊了。」
被留在原地的男生抓了抓頭,有那麼一瞬間,他都以為自己要被凍僵了……
——
路上。
白茵悠閑的哼著歌,司白夜頓了頓,然後眯著眼睛問:「你很高興?」
「還好。」白茵挑了挑眉,然後喟嘆道:「我還以為我這輩子的桃花都被你給砍沒了。」
「話說,你真的沒對我八字中日支所在的三合局動什麼手腳嗎?」
司白夜聞言,神情不動如山,「沒有桃花你還有紅杏。」
至於她八字中的三合局……司白夜抿了抿唇,只當沒聽到。
「到底是什麼讓我以前成熟穩重的小師叔說出了這種醋味十足的話?」白茵轉頭盯著他看了半晌,接著幽幽道:「難道不是我男朋友把我無情的扔在了國外,至始至終都沒有探望過?」
白茵本來以為司白夜會擺出冷淡的表情,然後反駁她,沒想到他卻突然沉默了半晌,接著說出了令她意外的三個字,「……對不起。」
「你道什麼歉?」白茵皺眉。
「我不知道你在國外遇到了這麼危險的事……」司白夜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昨天的時候,所有的事情傑斯都打電話告訴他了,哪怕是沒有親眼看見,光聽敘述都讓他心驚膽戰的。
「停車!」白茵淡淡道。
司白夜心中一緊,接著就把車子停在了路邊划的停車位里。
「我……」
司白夜剛說了一個字,接著就被突如其來的吻給堵了回去。綿軟靈巧的舌頭劃過他的唇,一陣由心臟傳到大腦的酥麻過後,司白夜迷茫的睜著眼睛,牙齒卻不可遏制的鬆開,這讓白茵飛快的趁機而上。
一個深深的吻過後,白茵頭疼的看著眼前已經二十五歲的男人,「喘氣。」
司白夜眼神恢復了清明,他遲疑的摸上了自己的嘴角。
「滋味怎麼樣?」白茵湊近司白夜,一雙桃花眼顯現的水波似乎要把人的魂魄都給勾走。
白茵本來以為他會像以往一樣紅著耳尖不說話的時候,下一秒她的後腦就出現了一隻大手,接著就是一張放大的俊美無儔的臉。
一向冷靜自持的男人瘋起來可真可怕……感受著司白夜有些粗魯探入的舌,白茵閉上了眼睛,一雙白皙纖細的手環上了他的脖頸。
足足有五分鐘,兩個人才喘/息著分開。
白茵砸了砸嘴,感覺到唇角的刺痛,「撲哧」一下就笑出聲,「我果然沒感覺錯。」
什麼禁/欲,什麼冰冷,都是騙人的!
說到底,司白夜也不過是個男人。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司白夜看著白茵,忽然勾了勾唇,「現在你可打不過我。」、
只要他想,她根本無力反抗,那可是一個大境界的差距。
白茵看了他一眼,假裝沒發現他有些不自然曲起的手指,忽然湊到司白夜的耳邊,她疑惑的問:「那你……要對我為所欲為嗎?」
看都不看男人突然「騰」的一下蔓延上紅色的臉,白茵將頭靠在副駕駛座上的,接著轉頭懶懶散散的說:「你以後再對我說什麼對不起之類的話,我就……」
「毀了你現在的清白之軀。」白茵笑著,露出了自己白白的牙齒。
司白夜聽完,眼神閃爍了一下。良久,他才輕聲道:「……好。」
——
車子在經歷了兩個小時的波折之後,終於停在了一個小區里。
「我現在住的地方。」司白夜看出了白茵的疑惑,解釋道。
不是不想住他外公家,畢竟已經在那裡住了那麼多年。只是現在董光耀的事還沒有徹底結束,不好再沾染什麼風水之類的東西,於是他就搬出來了。
白茵看著四周覆蓋率極高的綠化,然後跟著司白夜就上了樓。
「這是我去張家拿的東西。」司白夜從自己的卧室里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白茵。
她還以為他不準備告訴她呢……
雖然這麼想著,但白茵也沒有說出口,只是挑了挑眉,把盒子給打開。
看著眼前的東西,白茵既意外,又不那麼意外。她拿起那一塊羅盤,感嘆道:「我以為這東西已經毀了。」
張家的祖傳羅盤,恐怕現在張家人自己都已經不知道了,不然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司白夜帶回來。
司白夜指了指羅盤上面有些裂紋的地方,道:「它現在連法器都不是。」
白茵感受了一下,再也感覺不到當初第一次觸摸它的時候那澎湃的加持之力。她聳了聳肩,隨手又把它扔回了盒子里,「那就放著吧,好歹也救了我們一命。」
如果不是這塊羅盤,他們也不可能還有前世的記憶。沒有了記憶,一切重新開始之後,即使有一樣的靈魂,但誰又能說那個人還是自己呢?
「它沒救我。」司白夜看著盒子,淡淡道。
白茵皺眉,「不是它是什麼?」
不是這個羅盤,那怎麼解釋司白夜的一魂三魄附著在了她的身上,他們之間唯一有交集的,也就只有這個東西了。
「我死在這羅盤之下,然後魂魄又被它所保,不算救。」司白夜眸色平靜。
張子敬當時如果沒有持這塊羅盤,他也不可能敗在他手中。
「不過……」白茵看著司白夜,問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問題,「你們當時到底為什麼反目?」
不過是一夜之間,發生的如此急迫。
司白夜張了張嘴,僵硬道:「張子敬發現了我的心思,怕我出手阻攔,然後就先下手為強了。」
被張子敬看到一向目下無塵的自己會在房間里放一張自己小師侄的丹青畫,這種事情司白夜實在是沒臉說。
遙記得當時張子敬的表情,甚至連手中的摺扇都被他捏斷了一根扇骨,司白夜下意識的就擰起了眉頭。
白茵聽著司白夜三言兩語就想要把整件事情揭過,想了想,她還是沒有再糾纏。
說到底,這件事到底還是因她而起。
「你後悔么,小師叔?」白茵側頭問。
如果不是她,司白夜還在過著安安穩穩的生活,住在雕樑畫棟的房子里,身邊侍立著一二小童,於午後春時品讀道法,接受著無數人的供奉。
如斯安逸,波瀾不驚。
司白夜愣了一下,然後抿唇道:「不後悔。」
這件事情,他永遠都不可能後悔。只有在掀起潮湧之後,人才會知道自己之前平靜的生活是有多麼無趣和煎熬。
「我推演出了我剩下的一魄在何處。」司白夜很快就換了個話題。
果然,白茵被轉移了注意力,「在哪兒?」
「東北。」司白夜道。
白茵現在可推不出這個,哪怕有這羅盤也不行。索性司白夜可以,於是她就詳細了問了一遍。
「這事兒包在我身上。」白茵笑嘻嘻道。
司白夜的那一魄現下估計是隨著投胎了,要是他自己去找,不知道會產生怎麼樣的變化。想了想,白茵還是決定親自找一趟。
等白茵抱著盒子走了之後,司白夜忽然露了出來一點異樣來。
張家累世積攢的法器,倒是成全了他。
傳聞中,這羅盤本來是張家先祖張儀為轉世而加持的法器。但轉世一說如果是真,那天下早已大亂。千年的時間中沒有一個人能成功的,漸漸的,張家後代也就遺忘了此事。
直到他斃於羅盤之下,直到白茵為求保命偷了這羅盤。
司白夜死後全部修為被吞噬,成了羅盤圓滿的一絲契機,最後為白茵開啟了轉生之路。這一切,也不過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