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禮
賀禮
青山層染, 山石嶙峋怪誕。濃墨重彩之間白霧如靈, 彷彿觸手可及, 然等回神之後, 又只嘆息一聲如夢似幻。
山主富貴, 水主財。
然而這幅畫中唯青山環抱, 既不成山脈, 又無引水,只是亂石群山環繞,顯得格外的寡淡。
白茵挑眉看了看, 就心滿意足的將這已經墨乾的畫紙給收了起來。至於裝裱,現在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讓鄭源愷去處理了。
山環聚氣藏氣, 純山無水, 畫呈純陽,貴氣更足, 迎合風水局有奇效。儘管白茵並不准備給鄭源愷布置什麼風水局, 但這幅畫按照她所言置於合適的位置, 日積月累之下還是有不小的用處的。
一個陰陽境的風水師作下的畫, 一筆一畫之間,暗藏的都是玄機。因為他們看到的要遠比普通風水師看到的更多, 幾可碰觸本源。
白茵拿電話聯繫了鄭源愷, 讓他派人來取這兩件東西, 那邊鄭源愷自然是大喜過望,, 連連保證明天就讓人上門來取。
掛斷電話,白茵有些嘆氣。
這畫意境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可這技法,真的是慘不忍睹。
——
第二天。
老人整理好了衣衫,然後準備再次拜訪白茵的時候,剛到白茵所處的小區樓道那裡,就看到了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人,而那人看過來的時候明顯的被震在了原地。
「您……您.……」楊書看到老人的時候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老人在對方叫破他身份的時候趕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問:「你認識我?」
他翻了翻自己的記憶,也沒有發現這人的任何的蹤跡。
楊書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面色肅然,他趕忙解釋道:「我是鄭總的首席特助,曾經在一場宴會上見過您。」
這可是一位國家級職位的元老,雖然當初激流勇退到如今只在國家掛了個閑職,多年來的低調導致了對方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而且也因為國家新聞也幾乎沒有對對方的報道,如此一來就更沒有人認識他了。然而,他生的那三個兒子,各個是龍章鳳姿,出色異常,現在已經在各個領域都有了不菲的成就。就單論老人的二兒子,現在可是他老闆鄭源愷的勁敵,只是一個是房地產,一個是新興電子產業的。
若非如此,楊書還不會對對方的印象這麼的深刻。畢竟,國家裡不顯山不露水卻坐鎮一方的領導人委實不少。
只是現在對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問題不只在楊書的心裡劃過,老人也是這麼想的。
老人心中劃過了一個念頭,接著他笑眯眯的說:「年輕人,你來這裡是做什麼呀?」
雖然老人是讓楊書崇拜的人物之一,但楊書聞言還是頓了頓,接著道:「我家老闆的內侄女住在這裡,我們老闆讓我在這裡出差,順便探望一下。」
總不能當著一個領導面前承認什麼風水吧。
楊書手裡拿著許多他臨行前鄭源愷特意交代過買回來的禮物,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老人信他才有鬼,鄭源愷在圈裡信奉風水可不是什麼秘密,連他都從他兒子那裡有幾分耳聞。因為是對方的私事,他也總不好拿身份壓人。但老人眼珠一轉,馬上道:「白茵?」
楊書見老人嘴裡吐出了熟悉的人名,他心中一緊,但面上還是若無其事的說:「您說什麼?」
老人盯了他半晌,像是確認了什麼一樣,他沖楊書一笑,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那你就上去吧。」
楊書謙遜的點了點頭,這才上了樓。
老人盯著樓棟看了良久,他悻悻的摸了摸鼻子,然後沒說什麼就離開了。
——
酒店裡。
青年看著自打回來以後就變的有些暴躁的老人,他心中暗想,這莫不是又在那個小姑娘那裡吃了閉門羹吧?
然而過了一會兒,他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怪不得昨天我去的時候,那小丫頭說什麼手裡還有錢,不給人看風水之類的。」老人琢磨了一會兒,就琢磨出來味兒了。
結合今天看到的鄭源愷的特助,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不明擺著鄭源愷就是那個給上一個白茵送錢財神嗎?想到鄭源愷手下的資產,老人幾乎能夠篤定了。
「你去給你二叔打電話,讓他幫我聯繫那個叫鄭源愷的人。」老人一生氣,連帶著以前的命令的口吻都出來了。
青年見狀,忙問:「您老不是要去找對方麻煩吧?」
老爺子這是要仗勢欺人?
老人沒好氣的瞪了自己孫子一眼,「找什麼麻煩,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給了那個小丫頭多少錢。」
要是給了個八位數的,都夠那小丫頭揮霍個十年八年了,那他還上哪兒等去?!
青年縮了縮脖子,然後趕緊道:「您別生氣,我現在就給我二叔打電話。」
老人「嗯」了一聲,就坐在沙發上等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中間青年掛了兩回電話,他才把這件事弄清楚了,同時也鬆了口氣。
「還好,鄭源愷就給了一百萬的現金。」青年將剛剛從他二叔那裡得到的情報,然後他又道:「其中還給了兩間他正在籌備開業的娛樂城的鋪子,她還得用這錢去裝修。」
一百萬去魔都裝修兩間娛樂城的鋪子,即使節省著來,也是勉強。
老人眼睛一亮,「那我們倒是可以等。」
不過這次可不能讓人從中間劫胡。
青年琢磨了一下,他遲疑著道:「三叔他……真的能等那麼久?」
老人眼神黯淡了一瞬,接著他嘆氣道:「不等能怎麼辦?李光道都豁出臉面直說了,這事他幫不上忙。張家又因為你表弟的事和我們結了仇,港城的那些大師……不提也罷。」
「不如.……」青年眼中閃過果決,他對著老人說:「我們用強的?」
老人看著自己的孫子,一巴掌就蓋在了他的頭上:「你行你去!這事辦成了我就讓你爸對你當明星這件事不再阻攔!」
他這些孫子輩的數下來,就連他那個外孫都比這個來的省心。
當年得罪李光道的人的下場老人可是見過的,那是有說有多慘就有多慘的。更何況這個小丫頭是李光道親口承認有所不如的,而且脾氣性子也讓人琢磨不透,這樣的人一旦得罪了,她管你什麼身份呢,在你祖墳上動動手腳,那可是家破人亡,禍及子孫的。
想到這裡,老人又是嘆了口氣。
這簡直就是個銅豌豆,捏不爛嚼不碎,還的供著,耐心還要足。
「你三叔那裡暫時有你李爺爺給的東西護著,我們現在就在這裡等著吧。」老人這麼說著,眼中冷光一閃:「不過要是中間有人想劫胡,那我們也就不必客氣了。」
動不得白茵,他難道還動不得別人?
——
那邊,楊書在得到白茵遞過來的兩個盒子的時候,他的動作都變的輕緩了許多。
楊書可是非常清楚這東西的功效的,當初工地上的那場意外他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可後來聽在場的人提起的時候也是驚嚇異常。
當時本來他也是要去的,可公司那邊要臨時去簽一個合同,他這才躲開了。
楊書在看到白茵的時候,他是真的忍不住也想開口求一件半件護身的東西的,但想到自家老闆付出的代價,他的心驟然一涼,接著就不勝唏噓。
——
魔都。
鄭源愷坐在自己在這裡的宅子處,有些焦急的等著楊書的歸來,連視頻會議都急匆匆的結束了。
自從上一次的那塊桃木符牌碎掉之後,他是真的有些坐立不安。或許是人怕死的本能終於被激發了出來,所以這種情況才愈演愈烈,就像中了毒一樣。
然而鄭源愷想到自己現在懷了第二個孩子的妻子,他暗嘆了一聲。
他老婆已經是四十多歲了,完完全全的大齡產婦,雖然自她孕育開始,他就讓她住進了國內頂尖的私人醫院,享受最好的照顧。可畢竟年齡擺在那裡,無論怎麼小心,都不可能有萬全的保證。
這孩子來的突然,他當時和白茵交易的時候還沒有被檢查出來,他現在已經錯過了同白茵拉下臉面請求的最好的機會,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
他現在剛剛又接到了新興電子產業龍頭董瑞金的電話,鄭源愷已經猜到了對方恐怕也找上了白茵,並且有事相求。
想到董瑞金家裡那個還在坐鎮的老爺子,他是無論如何也爭不過對方的。
那塊和田玉籽料雕刻成的新的符牌.……鄭源愷想了想還是準備給自己老婆,這樣他才安心。
鄭源愷想著想著,恨不得把白茵身上法器符牌之類的全買回來。突然,鄭源愷又想到了董瑞金,他似乎忘了一件事!
鄭源愷趕緊又給對方打了個電話。
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對方給現金,不然等下次白茵出手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
夜晚,月色未深。
鄭源愷終於在自己宅子里等到了自己的首席特助楊書的到來。
他見楊書手裡的兩個盒子,他眼中亮光一閃,接著就忙不迭的接了過來。
等他打開其中一個長盒的時候,就看到裡面靜靜的躺著一張宣紙,不必想,必然是什麼畫卷之類的。
如果是平常,鄭源愷說不定還會先打開欣賞一番,可現在他實在是沒這個心情,他直奔第二個盒子就去了。
盒子被緩緩的掀開,映入眼帘的,就是兩塊雕琢精美,獨具古風的玉牌,一塊大,另一塊兒則是那一大塊玉牌的一半,顯得格外的小巧玲瓏。
鄭源愷忍不住心中一震。
接著他就看到了旁邊一張毛筆寫著的紙條,上面四個小字,看的出當時白茵寫的時候是有多麼的漫不經心。
贈於汝女。
他老婆這一胎才堪堪一個月,她竟然已經知曉……
一時間,鄭源愷心緒有些複雜,亦是止不住心中泛起層層感動。
——
市裡。
白茵將剩下的和田玉籽料拋於空中,又用手接住,擺弄半天之後,她才有些無聊的沖司白夜感嘆:「畫作不好,我還得搭一個零頭進去。」
她也不好占鄭源愷這麼大便宜。
司白夜目露疑惑,他有些磕絆的說:「很……很好。」
白茵摸了摸司白夜的頭,同情的說:「等你恢復了記憶以後再說這句話吧。」
她就不信恢復記憶的司白夜還能昧著良心說那畫好。
司白夜偏過頭,即使是在靈魂狀態下,也能明顯的看出他的目光在閃爍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