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所謂親情

  “那就是了，”七公主再喝了一口茶，今日茶水不錯，她甚是滿意，“那匹料子，你拿去做了衣裳，你和你妹妹都夠用了。就當本宮賞賜，你泡茶泡的好。”


  念珠大喜，趕緊蹲下向七公主行大禮，“奴婢和妹妹多謝七公主恩典。”七公主頷首，“母妃說是要過來用午膳的，你去小廚房看看，準備好了沒有。”


  念珠點頭稱是，雖是七公主吩咐，也不敢直接提著裙子就飛跑。七公主是很重禮儀規矩的，最看不慣下人馬虎慌張的樣子。


  七公主是淑妃娘娘所出，在後宮諸位公主中或許不是長得最美的，卻是才情最佳的一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


  尤其是琴技，曾得本朝著名的樂師無崖子大師的誇讚。這在後宮中是第一人，也是唯一的一個。文昌帝素來喜歡溫柔大方的女子，因此，七公主也是頗得文昌帝寵愛。


  回到內室，七公主一些百無聊賴，看著牆上的擺設。牆上掛著一副對聯，乃是顏魯公墨跡，其詞雲：煙霞閑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設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觀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東邊便設著臥榻，拔步床上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的紗帳。


  在這樣清雅的環境中生活，七公主也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人物。端著嫻雅，又精通才藝，在文昌帝一些混亂的後宮中，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了。


  “七公主，這是淑妃娘娘讓給您送來的一些糕點。娘娘說今日有些事物，可能就不能來陪公主用午膳了。”


  七公主皺眉，一雙似是帶著煙雨朦朧的眸子看向來人，是一個穿著藍色對襟長裙的清秀宮女，“是什麽事情，母妃告訴你了嗎？”


  “回七公主，奴婢並不知情，公主恕罪。”七公主並未說什麽，“你下去吧，本宮知道了。”七公主的聖母淑妃娘娘也是個奇怪的人。


  膝下有二子一女，長女就是七公主文若尋，還有皇三子和黃七子，年紀都要小一些。


  淑妃特別偏心，幾乎所有的關心寵愛都給了兩個兒子，對女兒的關心實在太少。對此，七公主不是沒有哭鬧過，每每換來的都是淑妃娘娘的更加漠視。


  久而久之，母女關係極為淡漠，偶爾淑妃來找七公主用膳，七公主都會很高興。可是，也有很多的時候，因為兩個兒子的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就忽略了女兒。


  “七公主，奴婢都看過了，小廚房今日準備的極好，有娘娘最愛的金絲八寶燴盞呢，甜點還有剛進貢的密柚！”


  念珠歡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來到內事之後，開心的像七公主行禮。淑妃娘娘已經好些日子沒有來七公主居住的菡萏院用膳了，娘娘要來，公主肯定很高興。


  “都準備好了嗎？“七公主的聲音帶著兩分冷意，不複之前的溫柔和婉。“都準備好了的，就等娘娘前來，就能開始了。”


  “不用等了，母妃不會來了。吩咐人準備傳膳吧。”念珠不解的抬頭，娘娘怎麽又不來了？不是說好了要過來用膳嗎？


  七公主把頭扭開，不願再說話。念珠有些難受，這已經不是淑妃娘娘第一次讓七公主一個人了。念珠就不明白了。


  七公主那樣美好的一個人，淑妃娘娘怎麽忍心一次又一次的讓七公主傷心呢？“公主，您別難過，詩歌集娘娘也許是太忙了，下次一定會來的。”


  “也許吧，快些去吧。”七公主眼珠裏都是淡漠，雖說高大的宮牆隔斷了很多母子間的溫情。但是，她又沒什麽錯，何必要如此對待她？

  念珠高高興興的來給七公主匯報，卻是垂頭喪氣的往外走，全然沒有剛才的精氣神。“念珠姐姐，您怎麽了？”


  跟在念珠身後的是二等宮女青荷，負責在外間伺候的。“淑妃娘娘不來用膳了，咱們先去給七公主傳膳吧。”


  念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聲音有多低落。“這樣啊，那七公主又該難過了。”菡萏院幾乎人人都知道淑妃的冷漠，卻還是忍不住同情七公主。


  “誰說不是呢，唉，趕緊走吧，別讓七公主久等了。”小宮女跟在念珠的身後，往小廚房的方向趕去。


  不多時，遍有精致的膳食送過來。七公主沒有見到淑妃娘娘，再可口的美食在她麵前也顯得雖然無味，草草的用了一些，就和念珠說自己身體乏困，去閨房休息了。


  念珠無奈，隻得勸到，“公主好睡，奴婢一會兒來叫你。”七公主點頭，“你去吧，現在暫時不用你伺候了，桌上膳食還不少，你們先用吧。”


  而此刻，淑妃娘娘正在自己小兒子的寢宮裏，母子二人其樂融融的享受美味的午膳，全然忘了還有七公主這個姐姐。


  “母妃，今日的燴鹿肉極好，您嚐嚐。”接過自己兒子放入碗中的鹿肉，淑妃娘娘想也不想就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像是在品嚐世間最好的美味，絲毫沒注意到，上次七公主給她夾鹿肉的時候，她一口一個嫌棄油膩葷腥。


  這不知是七公主的可悲還是淑妃的可悲，為了兒子，竟是在一次次的傷害自己女兒的心。直到後來母女反目才追悔莫及，當然，那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