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幕 所有破碎的片段開始交織
夜晚
徐逸溪縮在陌生的被窩之中,盯著窗外的星空輕聲歎氣。
吃了一頓不好不壞的泡麵作為晚餐之後,在阿姨的安排之下,他住進了這件收拾好的客房之中。本來還以為午餐是自助餐會在晚餐上進行補償,結果這位阿姨真的是懶到了極致,直接在家樓下的便利店買了三包泡麵,然後擺在他們麵前的就是……熟悉又陌生的食物。
老家夥之前因為女人的緣故頹廢了好長一段時間,那個時候,他比這位阿姨還要懶,直接撕開包裝就吃的,別說煮了,就連用開水泡都懶得泡。
而那個時候,為了不讓老家夥的身體就這樣垮下去,他也隻能夠燒開清水給整天發呆的男人住泡麵,那個時候為了不讓自己吃膩這種垃圾食品,他每天都買不一樣的口味。先是經典的紅燒牛肉,之後是開胃口的酸菜牛肉,到了後來,每一種泡麵都被他買了個遍。
每天三頓都是泡麵解決,一個星期之後,他一聞到泡麵的味道就忍不住惡心想吐,實在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在那之後,就算是再怎麽不想動手,他都不得不照著書櫃裏麵的食譜做菜做飯。
而在過去了不知道多久的今天,他又一次吃到了熟悉的味道,盯著那碗連火腿腸都沒有的泡麵,他看了看一邊興致勃勃的麗澤阿姨,心說這個中年宅女每天都是在吃這個?中午能夠請自己吃頓牛排,雖然是自助的,都算是勉強她了。
吃完晚餐之後,自己就忙著跟阿姨收拾客房,之前還拍著胸口說什麽房間我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結果推開門一看,之前掛在窗外橫杆的上的內衣全部都堆放在床上,盯著各種款式的內衣,徐逸溪宛如站在風中般淩亂。
他之前就在想,這位阿姨的為何能夠在短短幾分鍾之內收拾幹淨,原來是直接一股腦兒地扔在自己睡覺的床上啊。
然後……又是同樣的劇情,自己又一次地被拒之門外,等待阿姨將殘局收拾幹淨才能夠進來。站在門口的時候,他竟然一直在胡思亂想,覺得自己今晚睡覺的床單上會不會因此留下奇怪的味道。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徐逸溪還是在阿姨的強烈要求之下,睡上了這張幾分鍾之前還堆放著各種各樣女性內衣的床。要知道現在他還是未成年,就算是想要出去住酒店都沒有人敢收。
縮進被窩之後,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外麵夜空之中的星辰忽明忽亮,倒映在他墨黑的眼瞳之中。
其實今天他對墨凝說謊了,對於那個男人的身份並不是猜測,而是某種算得上是確定的直覺。雖然男人從沒有在他麵前提起過任何關於姐姐以及自己身上傷口的事情,自己也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好問的,過去悲痛的回憶讓它過去就好了,不知道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
可是有時候就算你不想知道,心裏麵的執念也會頑固地作祟,不停地在你腦海之中回放著過去發生過的畫麵。
之前在聽魔女講述那位哥哥的時候,他總覺得對方口中所說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但聽著男孩的犯傻的故事時,他有著強烈的代入感。仿佛發生在過去的一切,正是自己選擇性遺忘的那段回憶。
關於姐姐的一切記憶都顯得過於沉重,那樣脆弱的他根本無法承受,於是乎在下層基礎無法支撐上層建築的時候,麵臨的結果就隻有崩塌重來。因此……那些跟姐姐有關的回憶都在那一場大雨之中被徹底衝刷。
隻要沒有人提起,就像是找不到線頭的亂繩,誰也解不開。但這個線頭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夢境之中,本以為那隻是虛妄的幻想,可是每一次都近乎一樣的夢境讓徐逸溪明白,幻想並不是自己的臆想,而是真實發生過的過去。
那些留在自己傷口之中玻璃碎渣的來源並不是別的東西,正是那個處於暴怒之下的男人揮舞的酒瓶而帶來的產物。
而那位一直叫著自己弟弟的女孩……宛如盛開的白蓮,在自己這麵沒有任何漣漪的湖麵上蕩漾著花瓣,散發著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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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我練習跆拳道其實就是一直在等待一個人,等待他實現我跟她之間的約定。我答應他會在比賽場上擊敗一個又一個的對手,而他會像忠實的粉絲一樣在台下為我這個姐姐加油打氣,所以我才那麽拚命地練習,生怕害怕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
“可是我已經取得了那麽多的冠軍也不止一次站在領獎台上,那個時候我心裏想的並不是冠軍的重要,隻是想要站在那個最高的舞台上往下看,看看台下有沒有那個跟我做好約定要為我加油的……笨蛋。”
“我做到了無數次,可是他卻一次都沒有出現。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堅持下去,因為我明顯的感覺到……我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走下去了。”
那天在訓練室跟姐姐之間的對話又像是夢魘一樣不停地在耳邊回蕩,那個時候的他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竟然張開手將坐在自己身邊的姐姐擁入懷中,讓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上。當時的他們相識不過短短幾天,關係根本算不上熟絡。
可是這一切就像是在正常不過一樣地出現了,仿佛他們並不是生疏的姐弟,而是認識了不知道多久的親人。
現在徐逸溪才知道,當時的自己張開手並不是出於對夏夢雪的可憐,而是對於那個沒有實現承諾的弟弟的愧疚。
過去自己不知道為什麽對於那個笨蛋一樣的男孩有著那樣強烈的代入感,因為那根本就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正是那一段自己選擇遺忘的回憶!自己雖然忘記了答應姐姐了什麽,可是她一直都還記得,都還在為他們之間的承諾選擇著堅持。
魔女說她這個姐姐絲毫不關心妹妹,並不是她不想盡到一個做姐姐的責任,而是她無法原諒過去膽怯的自己,無法釋懷當時發生的一切,所以她才拚了命地練習,想要讓那個曾經受過傷的弟弟知道,他口中的姐姐並不是什麽懦夫,而是有能力保護他的存在。
就跟當時的自己一樣,執著地犯傻,不撞破南牆永遠不會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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