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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幕 唯一的生日禮物

  “不不不,”滑稽拚命搖頭,表示自己的想法並不是那樣。“我作為摯友你的死黨當然是堅定不移地站在你這邊的,要不然我也不會冒風險給你出謀劃策了。”


  “隻不過,”他想了想繼續說,“我覺得摯友你給出這樣的回答,對於……殿下來說還是有些殘忍。”


  “殘忍?”徐逸溪厲聲輕笑,似乎對於這樣的用詞表示懷疑。“你也是知道過去男人婆是怎麽對我的,你這條池邊魚也是被無情殃及過,你別跟我說過去那些打在你身上的拳頭……你都忘了?”他毫不猶豫地將死黨的結痂的傷疤掀開,讓他記起是誰給他留下這樣的傷痛。


  雖然過去的大部分時候都是徐逸溪這個忠實的小弟屁顛屁顛地跟在大哥身後,然而在最開始的時候,為了表現兄弟之間的義氣,死黨雖然害怕得小腿都在顫抖,但還是硬著頭皮跟在自己摯友身後。


  不過義氣再怎麽厲害也無法變成厚實的護甲,抵擋住魔王大人的隨手一擊。在經受過一次拳雨的洗禮之後,就像是嚇破了膽的鼠輩,再也沒有勇氣跟隨自己那個命苦的摯友。


  而這隻被殃及的池邊魚也是吃一塹長一智,從那之後雖然每次都會用眼神表達自己的不忍,但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摯友一次次從燃燒著地獄火的火坑中進進出出,在魔王的烈火中承受酷刑。


  “我……我知道,”死黨點頭,滑稽神色有些糾結。“但是她今天跟我說的話,讓我覺得……魔王殿下似乎真的發生了一些變化。”


  “發生了一些變化?”徐逸溪挑眉,覺得死黨的話裏有話,像是在隱藏著什麽秘密。“她是不是……和你說了些什麽?”


  “算是吧,”死黨愣了愣,“她今天問了我一些事情,雖然我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麽,但是我覺得摯友你作為她唯一的……朋友,如果你想聽的話,我還是可以和你說說。”


  徐逸溪知道死黨想說的是唯一小弟,但是由於自己和男人婆決裂的關係,她現在已經不再是自己摯友的大哥了,隻是一個轉校而來的新同學。


  對於新同學的事情,他不知道該不該深入了解,雖然過去的男人婆他十分了解。如果說每個女孩都是一本書,那麽男人婆就是一本單調到隻有三個字的畫冊,一翻開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麵寫著的可怕而執著的“泰拳道”。


  如果說偉大的物理學家愛因斯旦是為了相對論而存在,特斯拉是因為電磁而聞名,牛頓研究一二三定律而發現世界的奧秘,那麽男人婆的出生就是為了最後的冠軍而一直練習。盡管過程艱辛,盡管路途並不是一帆風順,有夏夢雪這隻巨大的攔路虎作為阻攔,但是最後能夠站上獎台的,依然是那個注定要成為至強者的男人婆。


  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沒有人能夠阻擋新皇登基的道路。


  “你說吧,”徐逸溪沉默了一會兒,敲著鍵盤進行回複。


  “我就知道你和殿下隻是藕斷而已,裏麵還有無數我看不到的絲連。”滑稽瞬間像是充滿了活力一樣,眉飛色舞地眨巴著大眼睛。“我記得你的生日是十一月份對吧?”他忽然轉換了話題,說了徐逸溪不明白的問題。

  “是啊,怎麽了?”徐逸溪點頭,死黨在學校體檢排隊的時候偷瞄了瞄自己的表格,上麵工整地寫著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魔王殿下今天問我關於你生日的事情。”死黨開始解釋,“雖然我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麽,不過看魔王殿下她少女懷春的模樣,我覺得……她很有可能會在你生日那天做些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突然冒出的手雷在屏幕中央瞬間爆炸,像是夜空中璀璨的煙花,突如其來讓徐逸溪沒有任何準備。


  “她問過我的生日?”徐逸溪瞪大了眼睛,腦海中的回憶像是潮水般迅猛襲來。


  “是啊,魔王殿下很關心地問了問摯友你的生日哦。”死黨用力點頭,話語滔滔不絕。“她還問我說,你覺得徐逸溪他會喜歡什麽樣的禮物啊?那樣的話到時候我也好用心準備。”這一次發過來的並不是文字,而是一段短短五秒的語音。


  語音中出現了死黨壓低的嗓音,似乎在盡力還原男人婆當時的語氣和動作。就算隻有聲音,徐逸溪還是可以想象出男人婆說這話時的期待和驚喜。像個等待著聖誕老人降臨的孩子,在夜晚開心地縮在被窩期待天亮,等待著紅色長襪裏麵的禮物。


  可能生日這種特殊的日子對於別人來說是宴請朋友的理由,是歡天酒地愜意放鬆的假期,但是對於徐逸溪來說,則完全就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存在與否從不重要。


  自從女人消失過後,他就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生日,除了偶爾會不經意地看到身份證上麵的日期,其餘時間,他都說不清自己的生日到底是幾月幾號。而過去為了養家糊口的男人也時常在公司加班加點徹夜不歸,就連吃住都在公司解決。對於那個神經大條心裏除了工作別無其他的老賊來說,每一天都十分忙碌,每一刻都在為工作奔波忙碌,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給兒子過生日。


  不過有時候,他也會猛然想起自己兒子的生日,可想起來的時候生日都過去一兩個月了,就算補上也亡羊補牢為時已晚。生日這種東西,除了那一天有著特殊的意義,其餘任何時候補償都像是無力的掙紮,隻是在白白地浪費時間而已。


  不過徐逸溪也知道,要是自己在那天向老家夥提出的話,老賊雖然有些不靠譜,但是隻要自家兒子有要求,不管工作再怎麽忙碌,他也會騰出時間推掉工作,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但是他卻從沒有開口,隻是用存下的零花錢到書店買上幾本自己喜歡的,整個下午縮在牆角一個人讀書。他其實也很能夠理解過去男人的單純想法,無非就是想用這種拚命的行為向離開的女人證明,他並不是什麽坐吃等死沒有宏圖大誌的廢柴,他也是可以憑借一個人的能力養活整個家。他這麽努力無非就是想讓離開的女人回心轉意,轉身回到他的身邊。然後兩人又可以重新過上過去的日子,你儂我儂像對無間的模範夫妻。

  但是這就像是妄圖扭轉車輪的螳螂,他站在路邊,看著逐漸逼近的巨大車輪,自信地伸出了自己纖細的螳臂,想要將不可能的無稽之談變成奇跡。可努力了那麽久,回心轉意的女人依舊沒有任何的蹤跡。


  其實老家夥自己也知道,有些東西就算自己再怎麽拚命再怎麽努力,在對方離開之後都變得毫無意義,甚至……透著自導自演般的可笑。


  雖然粗心大意的男人沒有為自己慶祝過一次生日,但是……最不可能的男人婆卻有過。


  雖然那個生日禮物粗糙到簡陋的地步,但是卻是徐逸溪唯一收到過的禮物。


  他向後扭了扭脖子,一個由紅色綢帶用力纏好的玻璃罐安靜地擺放在書櫃的角落,塞緊的木塞下是一隻隻展翅的千紙鶴,雖然數量不多,但是由於個頭大的原因,十四隻千紙鶴也滿滿當當地塞滿了整個玻璃罐。


  那是墨凝在放學訓練結束之後從自己書包裏摸出來的,雖然當時她的表情扭捏,結結巴巴地跟自己解釋,她說是其他人送給她的東西,自己用不上,看在小弟你這麽聽話的份上,就當做獎勵賞賜給你吧,這可是大哥送的禮物,你這個小弟還不謝恩?說到最後完全就是不坦率的傲嬌少女。


  然後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將罐子塞進了自己的懷裏,說讓自己好好保存作為留戀,要是自己膽敢丟掉就要自己好看。她得意晃動著自己的拳頭,威脅意味明顯。


  當時的徐逸溪不明白男人婆會什麽會在那天將禮物交給自己,後來他看到身份證的時候才猛然發現,原來那一天是自己的生日,是那個一直因為自己的不在意而被忽略的日子。


  當然她說是別人送的這種拙劣的謊言很輕易地就被拆穿,隻是徐逸溪沒有揭開真相。因為在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懾於男人婆大大咧咧的性格以及強到可怕的拳頭,除了他這個傻蛋沒有人願意成為她的朋友,沒有人會送她這種小女生的東西。


  雖然折疊的手法十分生疏,個頭也沒有依人小鳥般精巧,但是就像是有著某種看不見的用心,流溢在每一道折痕中,每一隻都沉重地讓徐逸溪不敢輕易觸碰。


  在假期收拾書架的時候,他很多次經過書架的時候,都想要將這個唯一與男人婆有關的聯係當做廢品丟棄。但當拿起那個罐子的時候,他都會在泛光的玻璃罐身上看到墨凝細心折疊的模樣,在夜晚的燈光下,她仿佛一個固執到犯蠢的傻子,強迫著粗心的自己一點點完成這艱難到極點的精密活。雖然不知道她當時心中蘊藏著怎樣熾烈的感情,但每一隻紙鶴,像是一次對自己的無聲祝福,發出的每一個低聲音節都透著讀不懂卻讓自己心中發悶的情愫。一隻隻撲騰著尖銳的翅膀,毫不費勁地撞破了自己所有的防守,闖進了心裏最柔軟的一塊,然後紮根發芽,揮之不去。


  徐逸溪緩歎,悄聲闔眼,在頭頂的白光的照耀下,他似乎看到了墨凝折疊紙鶴的畫麵,笨拙但……無與倫比地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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