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誰是酒霸
我冷冷一笑:“去年,十月份,衛鍾麟後來還為這事來西岐見你了。”
百裏昊更加一頭霧水了:“去年十月份衛鍾麟的確來找過我,根本不是為了什麽刺殺案!”
“不是為了刺殺案那是為了什麽?”我極度不信任地上下掃視他。
“他過來隻是想問我尋一味藥。”
尋藥?‘黃泉’的解藥嗎?
百裏昊的話真實度頗高。
“他問你尋什麽藥了?”我狀似無意地打聽。
“他不是你未婚夫嗎?想知道你自己問他去!”百裏昊有點生氣地回應道,“你知不知道沒有證據就隨便冤枉別人是一件非常缺德的事情。”
好吧,可能我搞錯了,你此刻這副忠誠得就像狼狗,委屈得又似金絲犬的表情告訴我,你絕對不是罪魁禍首,既然楚君諾和師父都覺得那撥殺手跟韓禎有關,你自己又百般為自己辯護,理應在我這裏贏得一丟丟信任。
大概是我倆說了太久,然後臉上的表情沒怎麽控製得宜,看起來有點像在吵架……雖然我們確實在吵架。
我趕緊換上一副輕鬆地表情,搭著他的肩,繼續皮笑肉不笑:“王位不王位的我也不在意,你娶的那妞給我好好待,不許上她,否則我回頭把你閹了。”
百裏昊哭笑不得地看著我:“放心吧,我有喜歡的人,王府裏的侍妾也夠用,還不至於對姿色平庸的一介婢女感到饑渴。”
“如此最好!”
聊到這裏,也算是接近尾聲了,我正想說兩句恭祝新婚的虛詞然後溜號,一直不露麵的拓跋蓁卻突然從我們後邊冒了出來:“你們倆說什麽呀說了這麽久?”
我心裏莫名有些緊張,反正看到她準沒好事。
剛好明月換了一身簡便的紅袍出來,百裏昊便帶她一同宴客陪酒去了。
我手裏端著個空酒碗,勉強衝拓跋蓁一笑:“方才怎麽沒看到將軍啊?”
拓跋蓁無視我友善的招呼,直奔主題:“你走了的這幾天,皇後可是經常去天心閣呀,聽說是去跟你聊天解悶!”
完了,腦洞大開,本想暫且瞞一瞞鳳魅央,如今反倒漏了我跟蓮雪的交情。
“第一次跟你見麵的時候,皇後就跳出來替你擋酒,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了,沒想到,你跟皇後的關係真的非比尋常啊!”拓跋蓁賣力地展示著她嚴謹的推理。
我心裏不大淡定,麵上仍強裝鎮定地瞧著她。
“就憑你,也敢妄想成為我西岐的神女?”拓跋蓁冷笑兩聲,言語間越來越不客氣。
“我怎麽了?”我隱隱感覺到,她對我的身份有所察覺。
“你是不是很恨我,要不是我早一天回來,製止了陛下的瘋狂決定,估計他現在已經當眾宣布了你就是南楚公主楚傾柔——西岐久旱盼甘霖似的盼著的至尊神女。”
嗬嗬,本宮連你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恨你?你以為本宮很閑嗎?
我心裏冷笑著,腦海中無意識地把她的話過了一遍,突然福至心靈地問道:“你說什麽?你早一天回來?”
“你不用再裝了……”
“你騎的是什麽寶馬?”我打斷她的自以為是。
你們幾天四天四夜趕回來我已經夠難以置信的了,你還給我早一天?你們真當楚君諾的“烏雲踏雪”是死馬了是不?
大概她以為我是在轉移話題,然後就沒好氣地中斷了談話,再一次無視了我的問題,這人沒教養,沒禮貌!
“你們是不是在衛鍾麟出征後不久就起駕回程了?”我有點忐忑地問道。
拓跋蓁被我一驚一乍的口氣搞得有點傻癡傻癡的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才能體現出她的高冷和智商。
“他走後的第三天!”最後她選擇如實講述事實。
天哪,那不就是我出發的第二天嗎?
百裏濤,你大爺的,敢坑本宮!
我來這裏原是想讓他確保不攪合東胡跟大燕之間的戰爭的,不想人家早想好了坐山觀虎鬥,我還巴巴地給人家獻條件表忠心,我真的,就是一腦殘!
我一拍腦門,暮嫣池,你跑這一趟是幹嘛來了,來搞笑的嗎?
非常時期顧元熙帶兵在外,鳳魅央寢食難安,一方麵擔心東胡打過來,另一方麵擔心顧元熙給他打回去,他要知道我獻寶似的偷偷摸摸跑到西岐,那還不得直接給我倆定了謀反的死罪。
我的魂一下子飛走了,一時間覺得有些茫然。
“我不管你到底是誰,隻要我拓跋蓁一日在,就覺不允許你這種人插手我們西岐的內政。”
“你們已經降了!”我喃喃說道。
“我們隨時可以反!”拓跋蓁囂張回應。
我被她激得肝火大動,之前在她跟前的所有偽裝全部撕碎,隻擺出一張又臭又黑的臉,聲音也急速下降了幾分熱度。
“你們這次詐降大燕心知肚明,可是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大米糧食給了你們三百車,牛羊給了你們一百匹。人家就算是條狗,被主人喂飽了都知道搖尾巴表忠心,你們比豬狗都不如!”
拓跋蓁得意地笑道:“怎麽不裝了?衛大哥知道你是這樣一個虛偽的人嗎?你就不怕他有朝一日看透你的真麵目,將你棄之如履嗎?”
直接就圖自個歡快地下了定義,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你開心,我就開心,普度眾生,舍我其誰。
“在他麵前我當然得好好裝,而且我一定不會露出馬腳的。”
拓跋蓁的表情都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歡快了:“你的報應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姑娘我還真不是被嚇大的!”
拓跋蓁苦笑:“衛大哥真傻,怎麽會瞧上你這種人。”
“聰明人自然隻能瞧得上你,隻有傻人才瞧得上我!”我半句不讓。
拓跋蓁的表情已經呈現山雨欲來之勢,我剛被岐王的事兒刺激到有點瘋狂,跟她杠上了。
“剛剛王子昊跟你說的藥是唯一能救衛大哥的解藥,這世上隻有我父親跟陛下知道解藥的所在,你跟我打個賭,如果你今天能喝贏我,我就幫你去問我父親。如果你喝不贏我,你就要跟衛大哥從此斷絕來往。”
我心裏就想啊,我跟衛鍾麟斷絕來往那有你什麽事嗎?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隻要我不在了你就會有希望吧?
大概是我們倆對話的時候不自覺流露出來的那種陰森森的表情已經嚴重影響到婚宴的氣氛了,百裏昊趕緊跳出來維持秩序衛護世界和平。
我心想著,不管我倆誰贏,顧元熙那解藥都是有著落的,因此我不必跟她死磕,喝個把碗裝作酒力不敵應付一下即可,照顧她的心情要緊,別搞到拚著殉情就不給解藥那就悲催了!
“王子,讓人去設酒台吧,我們倆為你的婚宴活絡活絡氣氛。”我一擼袖子,擺出幹架的姿勢。
“行不行啊,你看起來不像是會喝酒的人!”
“人不可貌相,你長得跟芽菜似的,也不像是會舞刀弄槍的,我看繡花正好!”
拓跋蓁強抑怒火,道:“你輸定了!”
輸便輸,本宮輸得起。
米酒海嘯般通過我的喉嚨,三碗下肚,我很痛快地打了個響亮的嗝。拓跋蓁喝得極快,好像迫不及待要將自己幹倒似的。
我跟著她喝了一碗又一碗,臉一下子就彩霞飄飛起來,心跳越來越厲害,好像身上所有的熱量都集中在心髒裏。
西岐的百姓一聽說有人敢挑戰他們神勇無匹的女將軍的酒力,紛紛奔走相告,圍觀的人群粗了幾十圈,呐喊聲穿雲裂石,震耳欲聾。
作死嘍,一下子這麽多人圍觀,我要是三兩杯就倒下了,豈不成了史上最不自量力的腦殘加窩囊廢了?
於是我的自尊心當時就暴漲了。
“想休戰的話現在還來得及!”拓跋蓁風輕雲淡地睨著我。
現在休戰是來得及,來得及丟人。
我自問定力不錯,從來不吃激將這一套,可拓跋蓁篤定自己會贏,看我的眼神比看螻蟻還要不堪,現在回想起她那不可一世的小樣兒我都還想跟她拚命。
稱心見我發了瘋,趕緊過來拉架。
百裏昊也趕緊去給拓跋蓁做思想工作:“今天是我大婚,你就當賣我個麵子,趕緊休戰了,成不?”
我心裏暗罵,這麽多觀眾都買票了你現在才來說這句話,早幹嘛去了?
“別把小命賠上,你喝不過她!”稱心存心來撩火的。
我當時神經正脆弱著,一聽這句話登即火冒三丈,雖然本宮喝不過她是理所當然,但是你也不要講得這麽理所當然。
“這哥們說得不錯,你是喝不過我!”拓跋蓁意氣風發地看著我。
我端著酒碗粗魯地往她跟前一遞:“磨磨蹭蹭作甚,你敢不敢喝?”
“喝,怎麽不喝?”拓跋蓁推開百裏昊,從腰間唰地拔出刀來,歘地砍到席桌上,“別攔我,誰攔我砍誰!”
火拚這才真正進去了高潮階段,本來隻是抱著走過場的心態,如今竟然拚命了,忒不理智,忒不理智!
再喝下去的時候,觀眾居然還數起了數。
我害怕並自信著,不斷地在心裏鞭策自己,不斷地打氣,拓跋蓁是個小妹,我才是酒霸,我要贏,絕對要贏!
看到拓跋蓁這個囂張跋扈自以為是狗眼看人低的小樣,我今天就是要挫敗她踩扁她蹂躪她。
喝到一百碗的時候,我感到我的胃直哆嗦,好像裏邊正在冒酒泡呢,而拓跋蓁卻似乎越喝越有勁了。
我的膀胱都快漲裂了,心裏暗暗咒罵了一句,舉手喊停,人群中立馬爆出一陣陣歡呼:“將軍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