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思有所夢

  “霖兒……”她聽見安凝雪的聲音帶著笑意，不由又細細打量了一遍麵前的男子，果然是各取晏火和安凝雪兩人所長，心中鬆了口氣，霖兒沒有變成個小胖子，真的是太好了。想起正在被窩裏呼呼酣睡如小豬的小娃娃，她不禁唇邊泛起一個微笑，但還未收回，便因麵前母子的對話凝住了。


  “父皇已經被兒子困在禦書房了，”曾經的小娃娃，現在的青年說話時勾起的一抹微笑，讓安凝雪暗自心驚。


  “不愧是瑞王殿下，”安凝雪笑著點頭，“手段果然了得。”


  “母妃過獎了，”現在的瑞王搖搖頭，四周環顧一番，才緩緩開口道，“方才兒子一路走過來，卻不見一個宮人，這是怎麽回事？”


  “清寧宮所有宮人早在二月前就被母妃遣散了，”安凝雪漫不經心地答道。


  瑞王一愣，不禁脫口而出道，“母妃，此事牽連麵極大，不是將他們放出宮便是給了他們條生路……”


  “早在一年前我就派人著手這件事了，”安凝雪擺擺手，又冷笑道，“我就不相信已死之人，又是經過焚屍爐燒過一道的，你父皇還能怎麽辦。”


  安凝雪聽到這裏，冷汗不禁爬滿了後背。鳶兒，軒兒，趙嬤嬤……這些忠心耿耿跟著自己的人，在幾十年後，就這樣被處死了？


  “什麽？”瑞王一時說不出話來，安凝雪卻笑出了聲，“你這孩子，腦筋怎麽還是這樣直，母妃不過是在他們的宮籍後做了點文章，看把你嚇的。”


  “這種事還嚇不到兒臣，”瑞王搖搖頭，自嘲一笑，“戰場上蠻夷之族便是生吃人肉也屢見不鮮，兒臣已是見怪不怪了。”


  安凝雪神情複雜地看著麵前的青年，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這幾十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無法將那個粉雕玉琢整天跟在自己身後軟軟地喊著“娘”的小娃娃與這個殺氣內斂的青年聯係在一起。


  自己心中的戾氣終究是波及到霖兒了嗎……安凝雪心下歎口氣，心下黯然。還沒緩過勁來，又聽到年長的安凝雪笑了幾聲，緩緩道，“是母妃看低霖兒了，也是，誰能想到，當年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奶娃會變成現在這位手段非凡的瑞王殿下呢……”說著話，她站起了身，“罷了，咱們就一道去看看你的父皇吧。”


  “是，”瑞王躬身行禮後，立即走近安凝雪身邊，卻被安凝雪輕輕推開了，不由輕聲問道，“母妃……”


  “母妃年齡是大了，”安凝雪微微笑道，“可母妃還沒這般不中用，連走個路都讓人扶。”


  “是，”瑞王不再多言，隻靜靜陪在安凝雪身邊，一起往禦書房走去。


  安凝雪被困在幾十年後的她身上，也不得不跟著去了。


  禦書房中。


  晏火靜靜地坐在書案後，方德陪在他身後，亦是不言不語。直到書房門被輕輕推開，二人才抬起了頭。


  安凝雪與瑞王一齊走進了禦書房。

  “臣妾參見皇上，”安凝雪恭敬行禮。


  “兒臣參見父皇，”瑞王亦在身後躬身行禮。


  “還行什麽禮，”晏火冷哼一聲，“亂臣賊子，有何顏麵來見我！”


  安凝雪心裏一動，如方才那般來仔細打量晏火，發現對方也是麵容蒼老，並未逃過歲月流逝留下的痕跡。


  “……”瑞王還未出聲，安凝雪便擺擺手，笑得優雅，“皇上莫不是老了，愈發昏聵了？亂臣賊子，霖兒又占哪一個？不過是為了早點讓皇上頤養天年罷了，皇上怎不懂臣妾和霖兒的苦心？”


  “賤人！”晏火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便氣得直喘粗氣。


  安凝雪聞言，控製不住地冷笑，與此同時，年長的安凝雪也開始冷笑，漸漸大笑不止，最終笑得歇斯底裏。晏火在一旁滿麵不解道，“賤人，你笑什麽！”


  “皇上長了這麽些年難道是白活了？”安凝雪慢條斯理道，“霖兒不過將禦書房圍了起來，讓皇上在裏麵等著臣妾來見您，您就罵霖兒是亂臣賊子，覺得這屈辱一刻都不能再忍受……·”她語氣陡然一轉，冷喝道，“敢問皇上，您因誤判滅了定遠將軍滿門，又在後宮中說一不二，將人命視為草芥，豈不是連豬狗都不如，地獄十八層都不夠您待？”


  “你！”晏火張目欲裂，“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因定遠來將朕困住！”


  “我是誰……”安凝雪佯裝沉思，半晌才緩緩道，“皇上，您還記得沈紫桐嗎？”


  “什麽？！”晏火倒吸一口冷氣，“你提她做什麽！”


  “說到此事，我還應該感謝皇上”安凝雪笑吟吟道，“若不是皇上幾十年前將我賜死，我也不會附到這紅顏薄命的安答應身上，來得知我身後家族被陛下清了個幹淨，又有機會親自來向皇上討個說法，”她說完，無數戾氣又溶於一笑，“皇上，敢問我沈紫桐有何愧對您之處？我定遠一門又有何愧對您之處？皇上隻因那和笙一句話便可恨我沈紫桐二十年，最後將我賜死，毫不憐惜；又因暗自的猜疑親手遭了偽證，讓逸王爺遞了上來，讓定遠一門三百四十口人滅了幹淨……皇上這樣做，便不怕惡鬼纏身，遭報應嗎！”


  “功高蓋主，本就是錯！”晏火冷哼一聲，倨傲地抬頭道，“難不成看你家把我江山奪了才動手嗎！”


  “隻因這猜測，就滅了我一門……”安凝雪笑著起身，“霖兒，讓方公公去一邊歇會兒。”


  “是，”瑞王點頭，高聲喝道，“來人！”


  門外守著的侍衛衝了進來，按住了拚死護在晏火身前的方德，又有人按住了晏火，讓他動彈不得，隻得張口罵道，“賤女人，你又要做什麽！”


  “我做什麽·····”安凝雪笑著緩緩靠近，慢慢將晏火衣服解開，絲毫不顧晏火怒極的表情，從發上拔下一做工精致的碧玉簪，狠狠插到了晏火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