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思緒紛亂
安凝雪側臥在貴妃榻上，默默思索昨晚晏火的未竟之言。她閉上眼，晏火沉重的呼吸聲，話語中似有若無的遺憾之意，讓她不禁蹙眉。睜開雙眼，她抓起手邊茶盞徑直扔了出去，眼睜睜看著茶盞在空中劃過一道曲線，然後摔了個粉碎。正在外間做針線活的鳶兒聽見動靜嚇了一跳，連忙走進來，“娘娘，出什麽事了？”
“無事，剛才在窗邊站著，不小心摔了個茶盞，”安凝雪笑道，“你清理一下就好，不用驚動其他人。”
“娘娘也真是的，這般不小心，傷了自己怎麽辦，”鳶兒嗔怪道，“萬一瓷片進了肉裏，隻怕娘娘要受苦了。”
“是是，我知道了，”安凝雪笑道，“鳶兒，院中的雪你留的哪一塊？”
鳶兒思索片刻回道，“奴婢留的是東邊角落的雪。東邊離院門遠，不妨礙宮人來回經過，也不怕辦事的不當心摔倒，且那邊有樹，也沒什麽人過去踩，是最幹淨的一塊，因而奴婢就留下了。”
“你有心了，”安凝雪點點頭道，“把這裏清理了你就忙你的去吧。”
“是，”鳶兒說罷，便從外麵拿進工具，蹲下身子仔細清掃。因房中鋪著上好的羊毛毯，因此鳶兒打掃起來也悄無聲息，安凝雪便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上次自己還未看完的遊記，又斜倚在貴妃榻上翻了起來。鳶兒清理完畢後，正準備行禮退出，但一回身見安凝雪盯著手中書本看得正認真，便不再開口，隻悄悄退了出去，將碎片扔掉，工具放好，又重新坐回外間，估摸下時間，準備過一刻鍾提醒安凝雪，陪她到小廚房裏為小皇子做點心。可她卻不知安凝雪看似全神貫注，心中卻還是放不下晏火說的話。
他這是什麽意思。安凝雪放在書邊的手不由自主地緊緊蜷縮起來握成了拳。
冷落她的人也是他，逼死她的也是他，二十年來對自己不聞不問的還是他。如今對著別人卻說他應該等等她……做這虛偽的樣子給誰看？
安凝雪緊緊握拳，全然不顧手掌的疼痛，卻又在下一刻頹然放開。
君心難測。況且當年不是自己一腔本宮勇，不顧一切地去靠近他嗎？又談何去質問他。
情愛這種事，最難說明。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剛將書合上，鳶兒便進來，行禮道，“娘娘，該去給小皇子做點心了。”
“嗯，我換身衣服，咱們就去，”安凝雪點頭道。
“是，”鳶兒上前，伺候安凝雪換衣。
一個時辰後。
鳶兒將蒸好的點心用食盒裝好提到了清寧宮內殿，將食盒交付安凝雪。安凝雪還未開口，便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
“娘！霖兒回來啦！”小娃娃稚嫩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皇子，您慢點啊！”後麵是軒兒焦急的呼喚聲。
“每次軒兒都拿小皇子沒轍，”鳶兒想起每次軒兒跟在小皇子身後氣喘籲籲的模樣，頓時笑出了聲。
轉眼間小娃娃已是跑進了內殿，四處尋找母親的身影，看到後眼睛一亮，急匆匆地撲了上來，“娘，霖兒回來啦！”
“霖兒今日可覺得冷？”安凝雪輕撫小娃娃的額頭，笑著問道。
“沒有，霖兒穿得可厚了！”小娃娃驕傲地抬起頭，挺著小胸脯回答道，“再說了，霖兒長大了，不怕凍！”
“是，霖兒真的長大了，”安凝雪適時地應和道。
“娘，今日霖兒也有好好讀書哦！”小娃娃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一副期待之色。安凝雪頓時心中了然，朝鳶兒丟了個眼色。鳶兒會意，遂不動聲色地候在旁邊。
“娘，今日霖兒也有聽乳娘的話沒有賴床哦！”小娃娃眨巴著眼睛，猶不死心地注視著安凝雪的一舉一動。
“霖兒真乖，看來真的是長大了，”安凝雪滿麵欣慰道，“娘期待你做的更好。”
“是啊，小皇子，娘娘可對您的期待可是高著呢，”鳶兒也在一旁幫腔道。
“那昨晚娘答應給我做的點心……”小娃娃期期艾艾道。
“哎呀！”安凝雪眉毛一抬，似才想起這事般，“鳶兒，你怎麽不提醒我啊！我忘了，難不成你也忘了？”
“哎呀，”鳶兒慌忙行禮謝罪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今早兒一直想著為娘娘做件棉衣，本來還記著這事，但不曾想見娘娘讀書讀得認真，便盤算著過一會再提醒娘娘的，但想起來的時候小皇子已經回來了，所以沒來得及告訴您……還請娘娘恕罪！”
“好你個鳶兒，竟然把這般重要的事給忘記了，該罰！”安凝雪假意數落道，“為了以儆效尤，罰你一個月俸祿，給霖兒買點心吃！”說罷，她又低下頭，笑眯眯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娃娃，耐心道，“霖兒你看這……都怪娘不好，答應你的沒有辦到要不明日娘再給你做好不好？”
小娃娃抬頭看看安凝雪，又回頭看看鳶兒，鼓鼓嘴，最終還是露了馬腳，“娘，您和鳶兒姐姐就騙我吧！哼，你們總是這樣串通起來欺負我！我不吃了！”他氣鼓鼓地站起來，對著乳娘大聲道，“乳娘，我們走，不和這群壞人待在一起了！”
滿屋子的人聽了連連大笑，軒兒直接笑得趴到了鳶兒的身上，隻喊肚子疼。乳娘也笑了笑，佯裝嚴肅地對小娃娃說道，“哎呦小祖宗，娘娘是你的母妃，你怎麽能這樣說你娘呢！先生在禦書房是怎麽教你的！還不向娘娘認錯！”
“我不！”小娃娃倔強地說，“憑什麽你們這樣戲弄我還讓我認錯！小孩子怎麽了！你們年齡比我大就可以這樣欺我嗎！先生教我們言必信，行必果，你們做到了嗎！總是這樣耍我，當我是個傻子嗎？那這點心我也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