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鳶尾的苦肉計
他什麼時候對她這般冷漠過了?就算是從前拒絕她,也從不見他對自己這麼凶過!
然,顧謹言對於她的受傷,卻直接視而不見,甚至於,連行李都沒有替她拿進宿舍里去,只替她擱在了路邊,最後,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就開著車,揚長而去了!
鳶尾站在路邊兒上,看著他的車影,飛速的沒入了車流中,她忽而,情不自已的拔腿就追了上來,連擱在路邊的行李也顧不上了,「顧謹言!顧謹言」
她一邊追,一邊呼喊著他的名字,眼淚如雨般傾瀉而下,轉瞬間就模糊了她的眼球,眼前所有的車輛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顧謹言」明知追不上,可鳶尾卻還固執的穿梭於車流之中。
耳畔間傳來陣陣刺耳的鳴笛聲,她卻似完全聽不到一般,她握著手機,驚慌失措的不停地給顧謹言打電話,她想要求他留下來,想要求著他不要拋下她不管,然而,電話撥出去,回應她的卻每每都是:「您撥打的用戶正忙,請您稍後再撥!」
她打一次,那頭的顧謹言就拒絕一次!
她再打,他再拒聽!
反反覆復,一直沒有回應!
他不肯聽她的電話!哪怕是一個電話都不願意聽!
顧謹言把腳下的油門直接踩到了底,飛一般的就沖了出去,想要用這失控的速度來麻痹他心裡所有的抑鬱和難受,以及這份撕裂般的痛楚。
見鬼的婚禮!其實,什麼都沒有!這些所有的,都不過只是他口頭編造的謊言罷了!他不過只是希望讓那小丫頭早日死心。
而昨夜,他更是故意不去接她的,可今天他到底還是耐不住那顆想要早些見到她的心,一大清早,甚至天還未亮,他就動了身,開著車直往她在的城市狂奔而去……
其實,就為了能夠早些見到她罷了!
可見到她又怎樣呢?結果,還是……推開了她!
他也只能推開她!別無他法!
「嘎」的一聲,顧謹言猛地一個急剎,重新在路邊停了下來。
他煩躁的從收納盒裡扒拉了一支煙出來,點上,猛抽了幾口,試圖要用這煙草的味道來麻痹心裡那份尖銳的鈍痛感,朦朧的煙霧裊裊升起,迷離了他那雙猩紅的眼睛,此時此刻,他滿腦子裡全都是那小丫頭掛著兩行清淚的可憐模樣兒,還有他時而笑,時而怒的小表情……
想著想著,顧謹言只覺胸口越發鎮痛了些,他難受的擰了擰眉心,越發深重的抽了口手裡的煙,煙草將他的舌根熏得越發苦澀了些,而那份苦澀更是沿著他的喉管一直漫進了他的五臟六腑之中去了。
那小丫頭還那麼小,她的未來甚至還有千千萬萬種的可能!又怎麼能讓她在自己身上浪費情感,浪費光陰呢?
前些日子,他的檢查報告出來,結果……
顧謹言呼出一口濁氣來,煙草的味道漫在喉嚨里,嗆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檢查結果,他患上了威霍氏症!這是一種存活率非常低的新病種,似癌症,卻比癌症少見太多。
這簡直就像是老天爺給他開的一場玩笑!只是,這場玩笑,開得實在太過了些!
難道,這就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若真是的話,他希望,這道懲罰,他一個人獨自承受就行了!
……
自那之後,鳶尾的偷盜癖越來越嚴重了,她幾乎每日都會跑去商場里拿東西,而且,比較於從前那是越來越囂張,根本半點不在乎會不會被人發現,也更不在乎旁人看她的眼神!
霍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苦口婆心的勸鳶尾道:「小怪物,咱們夠了,別拿了,行不行?包里都快兜不下了!」
可鳶尾卻彷彿是沒聽見他的話一般,仍舊大肆往自己包里塞著,到最後,她索性連防盜鎖也懶得再拆了,一股腦兒的全數塞進了自己包里。
霍慎知道,這小丫頭其實就是故意的,她明明是在與她那顧叔叔慪氣,她甚至是希望自己能夠就這麼被抓進警局裡去,那樣她就能見到那個男人對她的在乎了!
可是,這種苦肉計,真的有用嗎?霍慎非常懷疑。
「小怪物,你現在在治療階段,咱么不能這麼自暴自棄,你明白嗎?」霍慎還在好言相勸著。
鳶尾拿多少進包里,霍慎就替她拿多少出來,「咱們夠了!行嗎?」
可鳶尾卻不依,她再拿,霍慎就再放。
然,最後,鳶尾到底還是被抓進了警察局裡去,而且是在霍慎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抓的。
而且,還是深更半夜!
因為,鳶尾居然大晚上的,獨自爬出寢室,跑到校門外邊一家便利商店,撬開了人家店裡的門鎖,就在監控器底下,大喇喇的拿走了便利店裡的兩萬元現金!
這大概是她患病以後,最為嚴重,也最為惡劣的一次表現了!
她從前只拿東西,不拿錢,可這一次,居然拿的是現金!
鳶尾一臉漠然的坐在警局裡,臉上不驚不慌,彷彿個沒事人兒似的。
而給她錄口供的還是上回抓她的那警察,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感嘆道:「你說你這小丫頭片子怎麼就還沒想通呢?這回情況可比上回惡劣多了!上次吧,頂多給你拘留幾天,可這次就不一樣了,盜竊兩萬塊現金,刑法輕一點的,少說也得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了!你說說,你好歹也是大學生了吧?不是法盲吧?怎麼就能這麼隨隨便便的葬送自己的未來呢?啊?」
警察叔叔還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警察叔叔。」在警察同志苦口婆心的勸了一大段之後,前面的鳶尾,終於抬起了頭來,她問他道:「能不能借你的手機給我打個電話?」晚上她出來的太急,忘帶手機了。
至於剛剛他的那番肺腑之言,她似乎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似的。
警察同志嘆了口氣,「你這小丫頭!我嘴皮子都給磨破了,你倒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說著,就把跟前的座機推送到了鳶尾面前來,「行,你給家裡人打個電話過去吧!」
「謝謝!」鳶尾點頭道謝,拿起話筒,看著座機上的數字按鈕,稍愣了一愣之後,這才按下了那串她所熟悉的電話號碼。
他不肯聽自己的電話,那陌生來電呢?他應該會接吧?
「嘟……嘟嘟……」電話,響了好一陣。
「喂」那頭,傳來一道稍顯疲憊的男低音,是顧謹言!
「哪位?」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即使帶著滿滿的倦怠,鳶尾卻仍舊覺得,這聲音是她全世界里最好聽的一種。
那熟悉的嗓音,以及腔調,闖入鳶尾的耳中來,她只覺心尖兒一疼,下一瞬,眼眶就不由自主的濕了一圈去。
「顧謹言,是我……」鳶尾回答。
電話里,顧謹言明顯愣了數秒,半晌后,他重重的呼吸了一聲,電話這頭的鳶尾也能聽得真真切切。
「找我有事?」他的聲線較於剛剛更加沙啞了些分,態度卻仍舊是之前那份讓人心寒的疏冷。
「我在警察局。」鳶尾如實作答。
電話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顧謹言沒說話,可鳶尾卻仍舊能夠透過電話感覺到他身上那股滲人的冰冷,讓她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壓抑起來。
他不說話,鳶尾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我偷了便利店兩萬塊錢,現在在警局裡,需要監護人……」
鳶尾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聽得那頭傳來一陣「嘟嘟嘟」的忙音,電話竟然會顧謹言直接給掛斷了。
鳶尾一怔,心裡微寒,握著話筒的小手兒漸漸僵冷,眼淚更是差點就從眼眶中嗆了出來。
半晌,她才把話筒重新擱回了座機上。
「怎麼樣?你監護人怎麼說?」警察同志問鳶尾。
「他會來的。」鳶尾篤定的回答。
通紅的水眸底里一片黯然,但鳶尾相信,他一定會過來的!他絕對不會撇下她而不管她的!
「行,那我們先做筆錄吧!」
筆錄做了將近半個小時之久,然而,警局裡卻仍不見顧謹言的身影。
鳶尾乾脆就坐在警局的大廳里等他。
一個小時過去,不見他。
兩個小時過去,卻還是不見他。
甚至於,外面連車身都未曾響起過!
三個小時過後,已經是凌晨三點時分了,給他錄口供的警察終是看不下去了,朝她走近了過來,「小丫頭,我看你還是先休息一會吧!這個點兒你監護人大概已經睡下了,明兒早上會來的!」
警察叔叔好心的給鳶尾送來了床被褥,鳶尾接了,向他道了聲謝。
然,仍只是坐在冰冷的長椅上,耷拉著腦袋,悶聲不吭的等著。
直到天色泛白……她到底沒把那個男人等來!
顧謹言,真的沒來!
真的沒打算再管她秦鳶尾的事兒了!
清晨,一大早……
顧謹言沒來,卻把霍慎等來了!
他在警局裡大發雷霆,「最後拘留十五點?呸!你們憑什麼拘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