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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人

  暮楚哭累了,喊得喉嚨也嘶啞,幾乎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了,她趴在他沒有任何心跳的胸口上,安安靜靜的閉上了眼去。


  「司沉,若你走了,求你……一定,一定帶上我……」


  那一刻,暮楚想到他從前給予她的誓言。


  他說:這輩子他們都不會分離,卻除了,生與死!


  她生著,而他……


  卻走了!

  生與死,徹徹底底的將他們之間劃開了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暮楚扣緊他僵硬的大手,與他十指相扣著,閉上眼,試圖感受他的溫度,他的味道,然而,有的卻只是那無盡的冰冷以及僵硬。


  淚水在緊閉的眼眶中不斷地打著轉,她空白的大腦中只記得他最後那一槍……


  他為自己那一秒的猶疑!


  可就那一秒的猶疑,要了他的命去!

  「傻瓜……」


  「你真傻!」


  「你怎麼能這麼傻呢……」


  暮楚閉著眼睛,輕語呢喃著,可她知道,再也沒有聲音會回應自己了……


  他走了,走得乾乾脆脆,卻留了她,獨自在這世間受苦受難。


  「你明明說過要把我變成你老婆的,可還未來得及兌換諾言,你卻先走了……」


  這一刻,暮楚比任何時候,任何事情都後悔,後悔當初一意孤行的要與他離婚,如今到死卻也沒讓自己成為他的人。


  果然,明天和意外,我們永遠都不知道哪一個會先來報道。


  「司沉,是我害了你……」


  暮楚趴在他身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雙手捧著他已經僵硬的臉頰,任由著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從眼眶中墜落而下,「如果不是我自作聰明,又怎會讓你落入我媽的圈套,如果不是為了我,你又怎會變成這樣?都是我……都是我害的!該死的人,應該是我才對!該躺在這裡面的人,也應該是我才對!可怎麼就成了你呢?怎麼就成了你……」


  「司沉,你是我秦暮楚這輩子唯一想要的人,可為什麼,命運卻不肯給……」


  為什麼不肯給!


  為什麼呢?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暮楚反反覆復的問著他,問著自己,反反覆復的低喃輕語著,卻始終,沒有人回應她。


  ……


  暮楚趴在樓司沉僵硬的軀體上昏睡了過去。


  顧謹言將她抱走的時候,她蒼白的頰腮上還全是沒有乾涸的淚痕。


  緊閉的雙眼,還在不住的往外滲眼淚,唇邊一直反反覆復的呢喃著他的名字:「司沉,司沉」


  顧謹言將昏睡中的她,抱回了病房裡。


  他日夜不閉眼,分分秒秒的守在暮楚的床邊,似是唯恐她會出事,想不開一般。


  暮楚幾乎是一睡不醒。


  昏睡間,她做了無數個夢,每一個夢都是美好的。


  她夢到司沉又回來了,他從冰棺里坐起了身來,他抱著她,摸著她哭花的臉蛋,用格外寵溺的語氣問她道:「怎麼哭成這樣了?當自己還是三歲的小毛孩嗎?」


  暮楚撲在他懷裡,失聲嗚咽:「司沉,我以為你走了!我以為你走了……」


  「嗚嗚嗚嗚……」


  「暮楚!楚楚」


  睡夢中的暮楚是被顧謹言喚醒來的。


  她睜開眼醒來的那一瞬,全世界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她已經從醫院出來了。


  她躺在莊園別墅的大床上,房間里每一處都蒙上了一層白紗,似是在弔唁著誰的英魂。


  暮楚的肩膀在輕微的抖動,她沉痛的重新閉上了眼去,告訴自己,這一切都只是夢而已!她只是在做夢罷了!

  夢醒之後,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而司沉,一定還在!一定會取笑她把自己哭成了花貓……


  「楚楚。」


  顧謹言聲線沙啞,低低的喚她一聲,「楚楚,醒來吧……」


  他的手,握緊她冰涼的小手,猶豫了一下,卻到底還是說了:「他已經……火化了。」


  暮楚聞言,猛地睜開了眼來。


  眼睛死死地盯著蒼白的天花板,眼淚無聲的往外流……


  手,握著顧謹言的手,指甲幾乎已經掐入了他的皮膚里去。


  卻緩緩地,暮楚又重新閉上了雙眼,轉了個身,睡了。


  「無論怎樣,不要叫醒我……」


  她的眼淚,順著眼瞼往下流,「求你……」


  她現在只想讓自己睡過去,睡到昏天暗地。


  睡過去后,她就再也感覺不到疼痛了!睡過去,她也感受不了失去的痛楚!睡過去,她就又能重新見到她所愛的那個男人了……


  如若可以,她多希望自己就這麼一輩子的睡過去,直到……死!


  暮楚閉上眼,試圖讓自己重回剛剛的夢境中去,可無奈,這一醒,她再也睡不著了。


  房間外,一片凄涼的哭聲。


  房間里的每一絲空氣都充滿著悲痛的氣息,沖得她眼睛生疼生疼。


  她終於掀了被子,下床。


  推開門,下樓。


  別墅的每一個角落裡,都格外的沉痛,見她出現,所有的人都將視線投注到了她身上來。


  有悲痛的,有心疼的,有同情的,也有怨責的……


  「少奶奶……」


  薛秉見她,忙起身迎了上去。


  暮楚形如枯槁,面如土灰,眼神空洞,沙啞著聲音問他:「司沉呢?」


  薛秉抿了抿薄唇,回頭吩咐身後的李嫂:「李嫂,把少主的骨灰盒……」


  暮楚聽到『骨灰盒』三個字,空洞的雙眼劇縮了一圈,本就沒有血色的面龐,越發慘白了些,雙肩抖動,像搖晃的篩子一般。


  李嫂紅著眼,把桌上那個黑色的骨灰盒子恭恭敬敬的捧了過來,「少奶奶……」


  才一開口,李嫂就落下了淚。


  暮楚的眼眶被霧靄籠住,她想去接的,可她根本伸不出手去,彷彿有一股力道,重重的扯住了她。


  就聽薛秉說道:「少主臨走前說過,希望低調處理他的身後事,另外,還有幾句話要我轉告給您,他希望您能夠代他好好活下去,陪著小小姐過完她美好的一生……」


  暮楚重重的閉上了雙眼,把所有的眼淚都吞入進了眼眶中去。


  再睜開,她伸手,把骨灰盒虔誠的捧了過來,緊緊地抱入了懷中,彷彿抱著的就是她的全世界。


  「小尾巴呢?」


  暮楚問薛秉。


  「暫時先送到老爺那邊去了。」


  「……好。」


  暮楚點頭。


  忽而,又想起什麼來,「我……李善春呢?」


  暮楚本想再喊一聲『媽』的,可最後,她到底沒能叫出口來。


  其實,最後那一刻,暮楚被她當做誘餌的時候,她有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那個女人到底有沒有真的把自己當做她的女兒過!


  或許有過吧!

  但,至少不是六年後。


  六年後若還把自己當她女兒,又怎會那麼狠心的把東西藏在她的傷口裡,若真的把她的當女兒,又怎會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她,甚至可以連她的性命都不顧……


  或許,與她談感情,也不過就是對牛彈琴吧!她那樣沒有心性的人,又怎會懂呢?


  「已經交給國家審訊了,結果沒多久便會下來,但若不出意外的話,死刑!」


  「……」


  當『死』這個字眼出來的時候,雖暮楚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她多少還是震了一震。


  她沉痛的閉上了雙眼,只顫聲呢喃道:「她該的,她該的……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怨不得誰了……」


  「少奶奶,您是否還想要見見她?如果想,我可以為您安排。」


  哪怕他們的少主走了,可薛秉仍不忘盡最後一份力。


  「不用了!」


  暮楚直接拒絕了,眼底的水汽很濃,「都是要走的人了,倒不如在心裡留最後一片念想……」


  「……好。」


  「他……」


  暮楚看一眼懷裡的黑色骨灰盒,眼前的一切,被淚水染得越漸模糊了些,「他有交代過自己的生後事嗎?」


  暮楚的聲音里已經有了濃重的哭腔。


  「少主說……海葬。」


  海葬……


  「……好。」


  雖沒有一席之地供她祭奠,但只要是他想的,她都會滿足於他。


  ……


  海葬的時候,只有暮楚一個人。


  所有的人,都身穿黑色正裝,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


  蘇城理和陳玉以及他們的孩子蘇力都來了,為了不擾到暮楚和樓司沉的最後一刻相聚,他們都沒有走近,都只恭恭敬敬的在遠處看著。


  看著自己兒子的骨灰在她的手裡,一點一點,被海風飄走,落進了一望無際的大海里……


  這天的風很強勁,浪也大,拍在沙灘上,發出一陣悲痛的咆哮聲,彷彿是在祭奠的他的遠去。


  暮楚望著他從自己的手心裡一點點流逝,她的心口明明有如刀絞著一般的疼痛,可這一刻,暮楚卻彷彿麻痹了一般,痛已經無所察,甚至連眼淚都已經流不出來了……


  暮楚曾聽人說過,人再最悲痛的時候,是連哭都哭不出來的,而眼下,她早已把所有的淚都流幹了,只剩下冷風刮著她的臉頰,如同刀子劃過一般,一刀,又一刀,再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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