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選擇

  “一定是幻覺吧?”


  我說。


  但我已經組織不好我的語言了,並且我聽的十分的難受,那種仿佛溢在麵前的畫麵感,讓我整個人頭皮發麻。


  佩佩所看到的畫麵,大概也就是在隻有微弱的本就不太亮的燈光下,黑漆漆的看到了一個長相變得“蒼老”,且還駝著背,就連走路姿勢都十分像老人的小孩,且是一個不敢麵對的熟人。


  並且在他們都察覺到對方的存在後,立馬消失在對方的眼前。


  然而這個畫麵的衝擊力,我想我是無法言喻。


  對於同齡人孩子來說,看到朋友一瞬間變得如此蒼老,擁有了上了年紀一般的垂老感,他們肯定也會害怕自己變成如此,同樣的那種本就不科學的,算是特例的,熟悉的人變為另一副臉孔的恐怖感,仿佛行走在刀尖上。


  且,更何況這個人還有著別的自己所牽絆的事物。


  我想,佩佩若是真的看到了這個景象,那麽我完全是可以原諒和理解的,並且我可能會比他更加的感到害怕,更加的感到痛苦。


  “不是…”


  “是真的…”


  “感覺他特別的累…特別的…”


  “那你為什麽今天害怕進學校?”


  “隻是進學校了…”


  佩佩突然就安靜了,似乎有意打算不聊這個話題,但我肉眼可見的他的嘴角抽搐,哭泣的預告。


  我仔細的想了許久。


  像是突然被點醒了一般。


  “是不是覺得洋洋曾經就在這裏?所以感到害怕?”


  我耐心的,配合肢體動作安慰著他。


  “…嗯。”


  聽到嗯的時候,我大概是止不住我的心疼了。


  摸著他的腦袋,打算先和他回家再說。


  但他所形容的洋洋的模樣,我暫時是不能去相信的,哪怕真的變成了這樣,我更希望能好好的幫助他,了解一下他的情況。


  我真的很想和他見麵聊一聊。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不知道說些什麽,安慰些什麽,隻是覺得難過,異常的難過,快要將我吞噬。


  佩佩所呈現出來的,看到那幅景象後的“後遺症”一般的表現。


  加重我的好奇心和關心之餘,更讓我有點想“後退”的意思。


  在我們快要到家門口時,竟然看到了正在洗衣服的人瘦猴,也許是我突然停下了腳步,讓佩佩明顯的察覺到了吧。


  佩佩轉頭便也看見了。


  我本以為他隻是會笑笑,或者和我說幾句話,就進屋了,畢竟佩佩現在的狀態不足以和他德因哥哥說話,並且他在醫院樓下的時候,看樣子是訓瘦猴他的話了。


  但沒有想到的是,佩佩竟然直接小跑了過去。


  不知道他在和他說些什麽。


  我隻是在站原地。


  沒多久,我不停的發著呆墊著腳尖,看著地麵。


  佩佩過來拍了拍我的後背。


  “何老師,瘦猴說爺爺好了!”


  “嗯。”


  我也沒說多餘的話。


  “你怎麽不開心嗎?”


  “你聽到這個消息不應該開心嗎?”


  “我開心。”


  “行,我們回屋。”


  原來佩佩隻是去打聽爺爺的情況,不過對於爺爺坐輪椅的那副模樣,在我的腦海裏還是揮之不去。

  也許他是在幫我關心我所擔心的事情吧。


  回到屋裏坐下的時候。


  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看到瘦猴了吧。


  瘦猴他整個人看起來也挺萎靡的,很多時候我也搞不懂他,也覺得他矛盾。


  他就仿佛過山車一般,一天一個樣,讓我覺得很是變扭。


  “何老師,我們去找洋洋吧。”


  “嗯。”


  此時的我正在床上發著呆,想著瘦猴和爺爺的事情,也就隨便回答了佩佩,也有些沒有聽清楚的成分。


  但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懵了。


  “什麽?”


  我的心裏此時正在打著退堂鼓。


  佩佩一臉疑問和無奈的看著我。


  “我說,我們去找洋洋吧。”


  他又重複了一遍這些個讓我感到害怕的字眼。


  “為什麽?”


  我在逃避,我在膽怯。


  “因為我鼓起勇氣了,如果我不去見他,那我以後見到他了,我肯定還是會害怕!”


  “是這樣吧,何老師?”


  佩佩說的確實的對,忘記和直麵陰影的唯一的辦法也就是去找到製造陰影的那個人。


  那樣才可能會和自己和解。


  但是,我卻真的沒有這份勇氣,隻能違心著支支吾吾的說“嗯…是的吧!”


  我將“吧”拖的特別的長,我的膽小讓我自己都很是厭煩。


  可佩佩看樣子仿佛是鐵了心了。


  “那我們怎麽去找到他?”


  “我都是無意之間看見他的…”


  “不過最近看到的次數太多了…雖然說就兩次…但是我覺得你說洋洋會不會最近在村子附近。”


  佩佩推斷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洋洋現在是誰在照顧我,陳老師辭職應該也會持續的幫助他,那他又住在哪裏呢。


  “你說,明天就周末了,我們去找他吧何老師,或者我們等等吃好晚飯,然後就再去那個地方蹲一下。”


  “你傻嗎,他昨天出現在那裏看見你就走了,今天還能在這裏嗎?”


  “嗯…”


  我並沒有任何的想勸說佩佩將這個想法給拋之腦後,或者忘記或者告訴他這是完全沒有意義的做法的意思,我隻是真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做,這麽一件對於我來說困難重重的事情。


  但也許是我臉上不斷地浮現出來對憂心忡忡的跟感到害怕的眼神。


  都讓佩佩看在了眼裏,他兩手一揮說了句“算了,何老師等下次有緣再見吧!反正下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不那樣了!”


  “我會鼓起勇氣的!”


  說完,佩佩便去洗手打算做晚飯了。


  我望著我們屋子裏的門。


  但沒想到,卻望來了。


  我的父母。


  “何老師,開門啊,有人敲門!”


  我坐在床上,並不是很想。


  佩佩也便大步流星的去了。


  他開門的那一刻,看到我父母的我,瞬間本就雲霧繚繞的心情又跌到了低穀。


  佩佩也隻是低聲打了招呼。


  “叔叔阿姨…”


  然後走到灶台,繼續幹別的。


  “哎呀,辛苦你了,做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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