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背的“老人”
也許是我一口氣說的太多了吧,並且黏著鼻涕泡含糊不清,嗓子疼痛的很那種努力的憋著不流眼淚的難受。
全部都轉換到喉嚨上跟鼻腔裏。
我想我是失態了。
對於一個完全默不作聲的保持沉默的知道我在想些什麽,知道我來問些什麽的人來說。
對麵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哪怕是可以知道她此時此刻正在外麵那種嘈雜的汽車的鳴笛聲或者是周圍環境的噪音都沒有,像是置身於在一個十分安靜並且沒有回音的環境裏,甚至覺得她沒有在呼吸。
但我意識到自己確實是有一些不太合適。
“抱歉,我說多了。”
然而在我說完之後,對方還是持久的沒有說話,雖說我不知道她接電話的意義,也許就像是如同語音留言一般吧,想聽一聽認識過的人的那些遺憾的話,我想她應該不是第一個接到關於這件事情的電話的人吧。
在我沉默許久之後,我還是不想掛掉這個電話,畢竟接通這個電話也是以前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我有些許的不舍,但更多的還是希望能再次聽到陳老師的聲音。
我最害怕的一件事情便是當一個人徹底的消失在你生命的軌跡當中,即使這個人不是長期的陪伴者,或者跟你認識許久的,但是有過些什麽,但你卻忘記了他的聲音,這應該是一件相當遺憾的事情了。
也許是我一直都在心裏麵跟自己暗自較勁吧,覺得陳老師一定會跟我說些什麽的,也許這是這份祈禱跟渴望讓陳老師真的開口了。
但她說的話完全的跟她所說的無關,她說的是一句,讓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去做些什麽回答的。
“你的父母給我打過電話,關心過了,我也和他們說了我辭職的事情,關於劉德因我想他們是真的想做些什麽。”
“我該說的想說的所謂的建議也已經都和你說了,但是沒有辦法了…”
“我日後可能幫不到了,順其自然吧,按照你的心走,日後有緣相見,就這樣吧,好好上課,你很棒。”
陳老師分了三段話,中間有著長時間的停頓。
然而正當我想去說些什麽的時候,她卻毅然決然的把電話給掛斷了,絲毫都沒有給我回答的機會,這好像是最後的話一般,如同最後的晚餐一樣讓我感到淒慘。
我是真的崩不住了,在這一刻。
我蹲在地上就哭了。
剛剛所盡力克製的哭腔,隻不過是因為害怕獻醜,因為陳老師都沒有流露她的情緒,更害怕帶著淚痕給孩子們上課。
更讓我感到悔恨的後知後覺的是。
我似乎也在默默的支持著陳老師離職了,我說的都是一些想和她再見一麵之類的話。
沒意思了,都沒意思了。
都會失去意義了。
我隻能收拾好我的情緒,回到辦公室,準備上課的內容。
這一切都讓我感到糟糕。
回到辦公室的那一刻,如同夢醒了一般讓我感到不適。
一切似乎都沒變,一切又感覺都變了。
而其他的老師也相比之前更為的安靜了。
我真的很難以想象。
到現在了,我都遲遲的無法安靜,所有的老師所呈現出來的麵貌,都是在這山裏待了許久了。
根本就不會離開,也把教書育人融入了生命裏。
是長久的會延續到死亡的事。
包括陳老師盡心盡責的一個優秀的老師。
到底經曆了什麽?
我再一次懷疑。
然後我現在確實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思考,去安慰我自己,去撫平我的情緒,我必須要投入到老師,這份職位的責任當中。
上課的時候,看著孩子們。
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食堂的時候我也沒忍住的找了找陳老師的身影。
我想一時半會兒的,我大概是沒有辦法走出來了吧。
在放學前那一節課,我也抽出時間的,盡量的加快的速度,盡管還是多了那麽個半個小時,真希望佩佩沒有久等了,畢竟最近大家看起來都在忙著自己的心事。
當我看到佩佩的那一刻,佩佩很顯然很是失落,他用他的小手揣著我的胸脯說“何老師你去哪裏了?我不是都和你說了嗎?讓你快一點好吧,我知道最近很忙!”
看著他一邊抱怨,但我一邊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甚至還有點替我解釋的意思的時候,這孩子實在總讓我內疚。
回去的時候佩佩就如昨天一樣,感覺整個人都沒有狀態,我在想著要不要把陳老師辭職的這件事情告訴他。
沒想到他先跟我開口了,他有些感到遺憾的跟我說“何老師陳老師辭職了,我聽他們說了你不會難過吧,畢竟你跟陳老師算是一個朋友吧。”
看著佩佩的那個表情就好像是知道了,也隻是與別人一樣抱著同樣的遺憾的模樣,難道他昨天所看到的並不是陳老師嗎?他為何會今天在進學校之前那麽的害怕跟心驚膽戰呢?
這一切都讓我感到疑惑。
但接下來。
佩佩又出現了一副讓我熟悉的場景,他在我麵前將我攔下來,然後撅著他的嘴巴,感覺滿嘴的氣,應該是被他自己的情緒所在撐著吧。
我看得出來,他還是像昨天一樣失落舉足無措。
但似乎他有點想打開話題,告訴我昨天發生什麽了的意思。
我也便等待著。
然而當他說出來的時候,猶豫的時候反複捉摸不定,但還是憋著使勁的,告訴我了之後。
我真希望時間可以倒退。
因為他所描述的那個畫麵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
大到我根本就無法想象這是一件真的事實。
大到我懷疑。
感覺是在說著一些什麽謊,或者他在描述一個他所害怕的夢境。
總而言之很不可理喻。
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雙眼跟反應能力。
他說。
“看到洋洋了”
“看到洋洋,一個人在那兒走著”
“然後看到我的時候,他就趕緊背過去走了,走的特別的快。”
“而且洋洋穿著特別厚的衣服在那兒哭。”
“特別像老人,他還彎著腰馱著背!衣服都是破的!”